《淮占郴凝如》第110章 心存思念勇无前

    江淮，淮占郴军中的将士已经将朝廷派发的储粮全都吃完了。按照计划，今日这一仗便是对杜伏威所部的最后一击。
    李世民以民间之力筹集来的粮草只够两日的用度，若这一仗攻不下来，剩余几日里淮占郴治下的李家军便只能和叛军在这受困的境地中拼到最后，所以，只有这一仗全歼了杜伏威所部，淮占郴才能名正言顺地带着弟兄们返回京城，受困的局面也才能打破。
    营帐里，淮占郴正与胡元等人商议攻城的计策。胡元看着沙盘上的兵力分布图，心中对这场战事的胜利已有了八九成的把握。只是，战场本就变幻无常，便是胜券在握，也决不可掉以轻心。
    眼前，已然饿了三日的淮占郴虽然消瘦了许多，但精神依旧没有涣散。胡元知道，淮占郴之所以能撑住这口气，完全是因为内心对胜利的渴望和对京城里凝如的思念。
    许久未见凝如，淮占郴连小憩时都呼唤着她的名字。一旁的胡元不忍打断淮占郴这短暂的思念，但军中事务繁忙，淮占郴常常才入睡便被紧急的军务扰醒。
    醒来后的他，第一时间便是查看军事工防和敌我对阵的局势变化。尽管情况艰难，李家军依旧拼尽全力，所以对杜伏威所部的包围态势也顺利完成了。
    子时三刻，整装待发的李家军开始了最后的攻城之战。
    经过几日的鏖战，杜伏威所部精疲力尽。加上漕运受困，城中粮草早已断绝，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叛军完全没了战争的斗志。
    深夜，城墙上守卫的叛军没有白日时的机警，淮占郴选在这个时候动手，显然是为了出其不意。
    果然，衔草的士兵到城下发起进攻时，城墙上的士兵还在茫然中。主将黎平一声呐喊，李家军全力出击。城上的箭虽应声而下，但横七竖八，丝毫不成体系。
    黎平知道，叛军已经没有战斗的实力了。欣喜之余，更是一马当先，径直冲向城内，上了城楼，将上面指挥作战的叛军一一俘获。
    到丑时，杜伏威所在的主城已经被淮占郴的部下占领。仓皇逃离的杜伏威下落不明，主城中的副将则尽数投诚。
    严格意义上说，杜伏威的叛军和当年毋端儿的叛军一样，都是饥寒交迫的农民。淮占郴觉得他们可恶却不可恨，只要调教得当，依然可以成为李家军不俗的战斗力。
    所以，在黎平将这几个副将押入营帐后，淮占郴悉数了解了这些人叛乱的原因。在确认他们的确是被朝廷逼得没有办法才揭竿而起后，他吩咐黎平将他们带下去，并编入李家军的队列。
    投诚将领本以为必死无疑，不想在淮占郴处收到如此宽厚的待遇，心下感激之余，无不叩首致谢。
    淮占郴知道他们的诚意，但战事刚刚结束，除了清理战场，更为重要的事情是尽快安排行程，返回京城。所以，没有太多时间寒暄，淮占郴点头接下了投诚副将们的谢意后，随即与胡元商议起回城的事情。
    江淮区域，李世民所认识的人并不多。之前为了让淮占郴所辖的李家军能有余粮可用，他已经动用了李家所有的人脉。如今，战事已毕，淮占郴将带着兄弟们回城，没有了李世民人脉的支撑，淮占郴只能自己想办法。
    但是，圣上封了江淮地区的陆路运输，又把漕运的船只也扣押起来，无论淮占郴选择何种途径回京，“封锁”二字都是极大的障碍。
    思前想后，淮占郴觉得最适合李家军回程的路便是运河边上的乡道。尽管这些路没有驰道那般宽阔，但并排走三四个人还是可行的，加上运河漕运的航线比驰道笔直，所以总体路程上也比驰道近得多。
    胡元觉得淮占郴是考虑是周到的，点头应下了淮占郴的安排，连夜带着小五，将回京士兵的编队重新排好，打算第二日一早立刻出发。
    见所有事情都部署好，淮占郴紧张的心弦顿时送了许多。周围的将士们经过一夜的奋战，全都入了眠，淮占郴的眼睛虽然也有些疲倦，但指尖触碰到凝如买给他的那副面具的时候，心情的悸动却让他怎么也睡不着。
    太久没见到凝如了，淮占郴心里的思念倚迭如山，以至于想到她的气息和笑颜便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回。
    音信全无的日子里，他不知道凝如过得如何，尽管他觉得黄霈佑和海若平一定能照顾好凝如，但心里还是不由得生出一股担忧。
    毕竟，谁也无法同他一样像孩童一样宠溺凝如。想到她茫然失措或是双眼通红的样子，淮占郴唇角一笑，心中更增添了几分不忍。
    彻夜难眠带来的疲倦并不能让他困顿，上马前行时，淮占郴更是因为心中的急切冲劲十足。
    经过一日的跋涉，淮占郴所在的先头部队终于顺着运河乡道往京城的方向前进了一百余里，淮占郴命部下原地休息，自己则拿出地图，与胡元等人商议明日将要走的路线。
    才一盏茶的功夫，淮占郴与胡元便将明日的行程定了下来。未出营帐，门外的侍卫并带着京城送来的加急信函前来禀报。
    “将军，京城李将军来信。”
    淮占郴应了声“呈上来”，而后跨过战马，径直将信使从白鸽脚上解下的信夺了过来。胡元不知道李世民又发来什么消息，漠然站在一旁，小心看着淮占郴的脸色，以此判别这趟消息时好时坏。
    待淮占郴的目光从信件上扫了两次后，胡元终于看到淮占郴露出久违的笑容。
    心里一阵信息，胡元忍不住开口问道：“是李将军又给咱们筹集了粮草么？”
    淮占郴转过头，伸手拍着胡元的肩膀大笑道：“不，是比这个更好的消息！”
    胡元疑惑，接过淮占郴递来的信件读了一遍，这才欣喜地回道：“圣上解除了对江淮的封锁？！”
    淮占郴点头：“不错！圣上迎娶新妃子，公主大婚，朝廷借此双薪临门之际，大赦天下，解除封锁。今夜，世民派来的船就会到达，明日，弟兄们就能顺着运河坐船回京了！”
    只一句，胡元萦绕在眉心数月的惆怅总算一扫而空。
    胡元明白淮占郴的心情，更知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京城看凝如。眼下，平叛的事情早已完毕，剩余的收尾事项也不用淮占郴操心。胡元想了想，觉得淮占郴实在没必要同兄弟们好日子，便好心地将淮占郴的行程提前安排了。
    “占郴，你同凝如也许久未见了。你收拾一下，今夜便跟着行船先行回京吧。”
    对淮占郴来说，能早一日回到凝如身边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但江淮的事情还没处理妥当，他身为主帅先行离开似乎不太妥当。
    他有些踌躇：“军中事务尚未处理妥当，贸然离开恐怕不妥。”
    胡元却无甚所谓：“如今大局已定，战事也结束了，剩下的事不过收尾罢了，用不着你这个主帅操心。你放心去，我和黎平、小五几人在这儿，保证帮你处理妥当便是。”
    淮占郴知道胡元从来都靠谱，听他这么一说，便也不再推辞，将剩余的事情安排妥当，这才翻身上马，朝着码头兴趣。
    船头，河风吹来。淮占郴蓦地想起当年自己和凝如在岸边嬉戏的日子，还有那一日，凝如追着自己的航船一路向前的往事。
    心疼伴着喜悦充斥这淮占郴的胸口，他不由得看向船下，见水花四溅而起，心中才安稳了许多。
    他盼着船快一点行驶，也盼着早一点见到凝如。
    三年丧期已满，淮占郴决定一上岸便带着凝如到月老面前拜堂成亲，便是没有媒妁之言和贵重的聘礼他也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可惜，造化弄人，当他真的看到红绸里美得不可方物的凝如时，那个迎她入洞房的人却并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