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占郴凝如》第97章 溪云初起日沉阁

    宇文承趾本就是个随和的人,对父亲那些政坛上的事情也并不关心。和李秀宁相比,宇文承趾的名字在奏报上出现的次数少得可怜,李秀宁又怎会相信他有筹粮的本事。
    想到这儿,李秀宁冷笑:“宇文承趾,你父亲同我父亲本就是政敌,你来我府上怎么能算宾客?再说,出兵平叛本事我李家的事,何须你宇文家筹措粮草?”
    宇文承趾知道李秀宁不相信自己,听她这一说,也只得苦笑道:“秀宁,咱们两个爹在朝堂上怎么斗的我不知道,但你我二人却是同个学堂出来的,单凭这份交情,我就得来帮你不是。再说,派我来筹粮的是皇上,你再烦我,也不能违抗圣明不是。”
    说着,宇文承趾从怀中拿出手谕,递给了李秀宁。李秀宁一看,宇文承趾果然是奉了圣谕才来的,不禁转头,将宇文承趾上下打量了一番。
    宇文承趾张开双臂,一副“随便看”的模样,迎接了李秀宁的目光。李秀宁见事实果然如宇文承趾所说,只能不再多言,只回了句:“如此,到花厅议事吧”,然后转身欲走。
    见李秀宁“臣服”,宇文承趾觉得脸面十足。内心膨胀之余,他自然不肯走了。
    “着什么急啊,我和凝儿还没叙完话呢,等会儿再走。”
    说完,宇文承趾很自然地迈开步子,径直往凝如身边走去。李秀宁知道宇文承趾从来都是个花丛中游荡的人,所以对他这幅摸样自然不意外。
    可一旁的淮占郴却不由得拉下脸来。
    眼看宇文承趾就要拉上凝如的手,淮占郴一下将凝如揽在身边,认真道:“凝儿和你没什么话好叙的,宇文公子还是以公事为重的好。”
    宇文承趾被他这么一将,脸上的神色登时不服:“嘿,凝儿是否与我有话可说,与你何干?”
    说着,他拉住凝如的手,径直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淮占郴原本还只是阴郁的脸一下比墨水还黑。
    凝如知道,此刻的淮占郴,怕是把宇文承趾吃了的心都有。作为“有夫之妇”他应该即可从宇文承趾的怀里弹出来。
    可她还没使上劲,淮占郴就已经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冲着李府门口而去。
    宇文承趾没想到淮占郴竟有如此举动,目瞪口呆之余,口中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待到淮占郴抱着凝如消逝在回廊尽头,宇文承趾才指着前面,朝李秀宁道:“什么情况?你们李家军的人什么时候学会强抢民女了?!”
    方才那一幕,李秀宁也被淮占郴着实吓了一跳。虽说她驰骋沙场多年,但儿女情长这一类事上,她却是个门外汉,所以面红耳赤自然也就理所当然了。
    脸上的热浪还没褪去,李秀宁自然顾不上宇文承趾。可后头的宇文公子却显然很想讨个说法:“哎,怎么哑巴了?这么明目张胆‘偷’人,你这李府的三小姐就不管管?”
    李秀宁本就不好意思,加上宇文承趾胡乱用词,她的尴尬自然更甚。不得已,她只得冲着身后的宇文承趾骂了句“活该!”,而后大步流星地往花厅去了。
    宇文承趾被李秀宁这一骂,径直傻了。
    好半天,这个自讨没趣的公子哥才无辜地念了句:“嘿,我招谁惹谁了!”,而后跟着李秀宁往花厅而去。
    李秀宁和宇文承趾的脚步踏入花厅时,淮占郴抱着凝如已经到了李府门口。
    此时正值清晨,府里的人来来往往,淮占郴这样的举动自然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周围的人因为害羞,纷纷转过头去。只有扫地小厮厉十八,见淮占郴这么扛着一个女人走过来,目瞪口呆之余,迎头骂了句“不要脸”,而后向淮占郴翻了个白眼。
    淮占郴与此人不熟,但却知道这个从巡防营贬黜到府里当小厮的厉副将,从来对自己颇有微辞。所以,对他这声“骂”,淮占郴不以为意。
    但凝如却不同了。且不说她在淮占郴的怀里是否舒服,但是四周火辣辣的目光,便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尝试着挣扎了会儿,劝说淮占郴将自己放下。可淮占郴却不管不顾,径直将凝如抱到云风的身边,才将她放了下来。
    云风是匹好马,既勇猛,又不认生。凝如本以为自己的突然到来会惹来云风的嘶鸣,却不想,这乖巧的生灵只低声咕噜了几下,便温顺地站在凝如身旁,蹭着她的手臂,像是在撒娇。
    不过,和这匹马温顺的模样相比,淮占郴的脸色却气恼许多。
    凝如知道淮占郴还在吃宇文承趾的醋,便偷偷一笑,伸手握住了淮占郴的手。
    指尖才碰到淮占郴的手心,淮占郴当即开口道:“对不起,我没忍住。”
    凝如有些不解,蹙眉看着淮占郴。
    许久,淮占郴才叹气道:“我知道,鲁莽不是好事,但只要见你身边有别的男人,我便忍不住想把你占为己有。”
    诚然,此刻的淮占郴是在检讨,但奇怪的是,在凝如耳中,这些话却比情话还甜。
    眼前,这个素来沉稳的男人,因为自己变得莽撞。与其谴责他的冒失,不如给鲁莽背后的焦虑予以宽慰,以不再患得,让他不再患失。
    她眉眼俱笑,握着淮占郴的手加深了几分力道:“宇文公子虽救过我,但我对他并无半分情分。当年,你被处决的消息传遍板城,我尚且能嫁给你的牌位。如今,你就在我身边,我又怎会弃你而去?”
    诚挚的话语如暖流汇入淮占郴的心中,焦虑如甘露滋润过的禾苗,舒展而明亮。
    他情不自禁地反握住凝如的手,希望将自己的信任传递给他。但奇怪的是,那种隐隐藏在心尖的担忧还是不由得冒了出来:“我自然相信你的情义,只是,世事无常,我实在怕你我会分开。”
    淮占郴说得深情,凝如却听得好笑:“分开?怎么分开?难道,你得胜归来,就不打算要我了?”
    心头隐约的不详被凝如打趣的话一下驱散了,淮占郴无奈地笑了一声,定定盯着凝如,回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凝如被淮占郴的深情弄得没法,只得主动依偎到他宽广的怀抱里,撒娇一般地保证道:“好了,我用我自己发誓: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离开你。当然,如果是你不要我的,我定然会拿着绳索,将你捆回我的闺房,便是长满蘑菇了,我也绝不让你重见天日!”
    淮占郴的胸口微微起伏,好听的笑声从胸腔传到凝如的耳朵:“那,如果是你不要我呢?”
    凝如径直从淮占郴的胸口弹出来:“怎么可能?!”
    淮占郴轻笑:“我说如果,如果是这样呢?”
    凝如嘟着嘴,想了许久,才终于勉为其难地回了句:“若是我不要你,那便将我的手腕割破再上别人的花轿,让满地的鲜血惩罚我的薄情寡义。”
    凝如说得诚恳,淮占郴却听得心疼。
    他一把揽过凝如,使劲地在她身上摩挲了许久,才道:“别说这么吓人的话,要真是那样,我情愿退出,也不能让你受一分一毫的伤害。”
    凝如没想到自己的毒誓还能引出淮占郴又一段深情款款的情话,满意地应了声“嗯”,这才正经问道:“对了,你就明日就要出征了,咱们一道去集市上买些马鞍什么的东西给你备用吧。”
    淮占郴本就不缺马鞍,但听凝如想去集市逛逛,便也没多想,径直牵着她的手,一同到集市上选买出征的物件。
    及到夕阳西下,淮占郴手中早已拎了满满的一堆东西。除了马鞍、马鞭、披风这些必备的行伍用具,众多包裹中,那个红黄相间的猴子面具却显得匪夷所思。
    淮占郴自然这东西和打仗没有什么关系,可凝如却觉得,行军途中,睡眠很重要,而想要睡个好觉,带上面具“两眼一抹黑”是极为有效的催眠手段。
    淮占郴觉得自己的睡眠质量还行,但娘子说的话就是天,自己又怎么能逆天行事呢?
    于是,这个面具,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成了平叛统帅行李中的一部分,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大营的主帐中,连同淮占郴的长剑一同挂在众人面前。
    胡元觉得一军统帅坐在一个猴子面具旁边主事实在有失体统,便在散帐后,劝说淮占郴把面具摘下来。
    他明白众将对自己的关怀,深思熟虑了许久,终于回了句“你们说得很有道理。”
    胡元觉得“妻管严”的淮占郴并没有想象中的顽固,才想抬手摘下面具,淮占郴的另一句话,竟让他禁不住跌了三跌。
    “不过,有道理也没用,本帅还是听从娘子的,不摘。”
    只一句,胡元面如死灰,而那张张扬的面具,更因了淮占郴的”独宠”笑得更加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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