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占郴凝如》第96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窗外,寒风阵阵。屋里,暖意盎然。
    怀中的凝如早已沉沉睡去,淮占郴却睡意全无,抚着她额上的细发,目不转睛地看着心上人安静的面容。
    软玉温香确实是不错的气氛,即便只有简单的触碰,淮占郴干涸多年的心,还是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曾经,他们相隔千里,彼此不知道对方的消息。如今,他们虽然只有夫妻之名,但只要日日能相见,而那弄得化不开的相思便有了流淌的方向。
    想到这儿,淮占郴不由得加大了手臂的力道,将怀里的女子揽得更紧些。凝如睡得昏沉,被他这一揽,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听上去像是在撒娇。
    一整夜,淮占郴都在找机会和凝如道别。可不知怎的,淮占郴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眼看东方泛起鱼肚白,淮占郴知道必须开口了。可凝如醒来的第一句话,又让他于心不忍。
    “这么早就醒了,昨晚没睡好?”凝如小声说着,手掌早已轻抚上淮占郴的额头。
    淮占郴尚有些朦胧的意识,因为凝如的触碰更加沉迷。他一动不动,只轻“嗯”了一声,然后继续闭上眼,享受凝如手心的温柔。
    凝如不知道淮占郴的心思,只当他是真的没睡好。眉头一皱,凝如小心地从淮占郴怀里坐起来。
    淮占郴不知她要做什么,睁开眼睛疑惑地问:“去哪儿?”
    凝如正色道:“听说泡脚能睡好觉,我这就去给你烧点水。”
    说着,凝如将淮占郴脖子边上空出被子拢上,这才抬脚越过淮占郴,径直下了床。
    淮占郴听完凝如的话,夹着清晨醒来的鼻音,笑道:“睡前泡脚就听过,起床时泡脚却还是头一回听说。”
    凝如停住,琢磨了一会儿,才反问:“你不睡了?”
    淮占郴“嗯”了一声,直接从被窝里坐起身来:“你醒了,我一个人睡有什么意思?”
    这话本没多少弦外之音,但凝如一听却不由得红了脸。
    她轻咳两声,老半天,才慌张地回道:“那,那我给你烧水洗脸。”
    说完,凝如快步往炉边走去。
    淮占郴见她这样子甚是可爱,又觉得这种如寻常夫妻清晨的对话实在令人喜欢,便不再说什么,只微笑坐在床沿,看着凝如给自己烧水,便是满屋子传来噼哩嗙啷的声响,淮占郴也甘之如饴。
    直到门口传来砰砰的敲门声,淮占郴的目光依旧没从凝如的身上挪开,而他口中那句分别的话,也同样没有说出口。
    听见有人敲门,凝如不由得紧张起来。
    昨夜,淮占郴趁着府里的人都睡下了,偷偷将他带到这屋里。尽管这一夜,他们只是相互取暖般地睡着,但大清早的,一个女人出现在主帅屋里,终归容易引来猜测。
    几乎是下意识地,凝如躲到了床铺后面。淮占郴看着凝如慌张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
    “有什么可躲的,便是知道门外的人知道你在我这里,又如何?”
    说着,淮占郴将凝如从床铺后头拉了出来。凝如虽还在推脱,但淮占郴早已拖着她向门边走去。
    欸乃一声,门开了。
    门内,慌张不已的凝如,脸色涨得通红;门外,不明所以的李秀宁,则瞪大了眼,面色惨白。
    唯有站在两人中间的淮占郴,面色坦荡:“小姐,找我何事?”
    可李秀宁却似乎并没有回答淮占郴的意思,只直直地盯着凝如,那眼神仿佛在说:“她怎么在这儿?”
    诚然,凝如从来是个坦荡的人。可在别人屋檐下被逮着,实在有种说不出的窘迫。
    思量许久,凝如觉得沉默解决不了问题,便打算站出来帮淮占郴背下这黑锅。
    可才说来一句“昨夜……”,淮占郴的话已经传进耳中:“昨夜我家娘子来看我,回去时风雪太大,我便留她在这里住下了。”
    只一句,李秀宁眼神里质问的神采,一下灭了。
    虽然她知道府中不得留宿外人的规矩,但父亲从来没说巡防营主帅不得成家,府中偏院里,有家室的将帅把妻儿接来,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这件事上,李秀宁显然没有责备凝如的道理。
    从知道淮占郴与凝如相逢,李秀宁就知道自己情感将无疾而终。但人总是那么固执,没见到凝如本人,李秀宁心中依然抱着一丝浅浅的期望。
    而此刻,面前的淮占郴紧紧握着的,是凝如的手。
    几乎是下意识地,李秀宁开始寻找自己和凝如的不同。忽然间,她发现自己和凝如最大的不同,或者说自己最能比得过凝如的正是身上的这身戎装,和自己硬朗的个性。
    想到这儿,李秀宁不由得笑出声来:“也是。明日你便要出兵平叛,若再不聚一聚,恐怕就要三个月后才能相见了。”
    淮占郴虽然知道迟早要告诉凝如自己出征的消息,但这话从李秀宁口中突然说出来,他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而身旁的凝如,显然想不到淮占郴明日便要出征。
    她有些愣住,错愕地看着淮占郴,又错愕地看了看李秀宁,这才颤颤巍巍地问了句:“明日就走?”
    淮占郴有些不舍,抱着歉意“嗯”了一声。
    凝如不知该说什么,好半天才反问:“怎得这么急?能缓两天么?”
    淮占郴没有说话,只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
    一旁的李秀宁见凝如这般发问,心中觉得凝如这般小儿女作态与自己的果断相去甚远。
    一股自信从心底深处升起,李秀宁说话的口气自然也硬朗了许多:“军令如山,行军者必当机立断。你们这些寻常人家的女子,自然无法体谅。”
    凝如原本对淮占郴离去有些不舍,但听得李秀宁这一说,觉得平叛这种家国大事,实在不应受儿女情长的束缚,便将口中那句“能不能换别人去”的话咽了回去。
    当日,凝如在板城曾经被叛乱的暴民袭击,后来父亲和淮婶儿也因此丧了命。想起这些往事,凝如心中一阵酸楚,也对淮占郴的出征有了别样的寄托。
    她顿了顿,好一会儿才嘱咐道:“一切小心,等你凯旋。”
    尽管只有短短的八个字,但话语中对淮占郴的关切,和对这场战争的支持却不言而喻。
    淮占郴没想到凝如说出这样的话,欣慰之余,微微一笑,郑重而温柔地应了声“好”。
    李秀宁原以为凝如是个困在小儿女心思中的弱女子,方才那一激自然也是为了将她与自己分出高下来。
    可听她说出那八个字,李秀宁一下觉得眼前这个女子身上竟藏着深明大义的气质。
    有那么一瞬,她恍惚起来,仿佛方才的挑衅,是自己的小心眼作祟一般。
    不过,这样的疑惑才持续了一会儿,便被后面一个调侃的声音打断。
    李秀宁虽和这个人不熟,却一下便知道了后头这个人是谁。因为,整个京城里,能把别人的府邸当自己家一样闲逛的,除了宇文承趾,别无他人。
    “开春了,这院子里的残荷怎么还没人收拾。”宇文承趾指着淮占郴屋前那方水塘,嫌弃地抱怨了一声。
    李秀宁脸上泛起无奈,冲天上望了一望,终究没有开口。
    碍于宇文家和李家的矛盾,淮占郴自然不好主动和宇文承趾搭话。可凝如这个外人却不知道这里头的水有多深,只觉得来者是自己的熟人,便满面笑意地迎了上去。
    “宇文公子怎么来了?”
    才说完,宇文承趾的脸色从原来的嫌弃变成了兴奋:“哈!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啊!”
    凝如本想如实回答,但看着淮占郴和李秀宁这两个真正住在府里的人没有开口,自己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呵呵”两声,便不在言语。
    不过,宇文承趾并不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反倒很自然地指了指屋里,冲凝如讨了杯水喝:“天怪冷的,凝儿,你给我倒杯水,我暖暖身子。”
    宇文承趾很自然,淮占郴却很郁闷。
    且不说眼前这个男人和自家大人在政治上是对立的,单是看他这么自然的“使唤”自家娘子,淮占郴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说方才和凝如说话的模样是春日里的暖阳,那这会儿扔给宇文承趾的脸色简直比冬天的风雪还要凛冽。
    宇文承趾只觉得脊背一凉,随即被淮占郴的话得刺得偏体鳞伤。
    “宇文公子手脚齐全,自己不能倒么?还是说,要我把你的两只手折下来,才好让凝儿伺候你。”
    李秀宁本就对宇文承趾的自说自话很是不爽,听淮占郴这一说,心中自然解气了不少。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整了整神色,才接续道:“顺便把他两条腿也掘了,这样,他也不用自己行路,直接叫人抬走便是了。”
    宇文承趾被这两人的一唱一和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回道:“什么情况?我齐全地跑来筹措粮草,回去的时候,还要把四肢留在这里?想不到,堂堂李府,竟如此对待上门的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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