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占郴凝如》第95章 身无彩凤双飞翼

    仿佛暗流涌动,长安的繁华和安稳并不是大隋朝的真面目。
    饥饿和贫困肆无忌惮的蔓延,官僚和贵族们在臆断的繁华里纸醉金迷,锦衣玉食的背后,百姓的食不果腹只能靠揭竿而起终结。
    长安城外,厮杀和抢夺的声音贯穿凄冷的夜,手无缚鸡之力的良民,因为官兵和暴民双重夹击,颠沛流离。
    年关刚过,杜伏威等人便在江淮叛乱。消息传入长安城,贵族们个个人心惶惶。
    就管辖地而言,江淮不是李渊的势力范围,所以这样一场起义,和李世民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可是,上次在寿宴上,宇文化及被李渊戏弄,见李渊似有在京城养尊处优、平分皇宠的势头,宇文化及自然要想办法将战火引到李家军的身上,以此将潜伏在身边的猛虎赶走。
    平息杜伏威的叛乱,绝对是名正言顺、冠冕堂皇的理由。尽管李渊也知道皇帝安排自己出兵,肯定是受了宇文化及的挑拨,但生命难违,李渊只能恭敬地将宇文化及的别有用心揽在身上。
    作为炀帝的姨表兄弟,过去十几年,李渊虽然顶着半个皇亲的名头,但在朝堂上却混得不算太好。尽管他带着孩子们在外建功立业,但常年奔波的将领,终归没有宇文化及这种“朝内”大臣得宠。
    渐渐地,李渊意识到:太原旧部虽是李家最重要的基础,但京城的人脉同样重要。
    所以,为了让自己的势力不被削弱,李渊打败毋端儿后,逐渐将重心转到长安。如今,好不容易打开局面,宇文化及却提出由李家平叛。这样的安排,不但阻碍了李渊在京城部署,更让他成为江淮慰抚大使的眼中钉。
    宣圣旨的杨林已经走远,李渊握着手上那卷黄布,心中甚是郁结。
    一旁的李世民自然晓得父亲为何惆怅,思索许久,他才张口向父亲提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对策。
    “父亲,为今之计,咱们只能找人代替出征了。”
    李渊甚是疑惑:“代替出征?”
    李世民郑重地点点头:“正是。长安虽非太原故地,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经营,咱们在京师的人脉也逐渐完备起来。若真的遂了宇文化及的愿,出兵平叛,那咱们的努力可就白费了。加上圣意难违,李家军与叛军终有一战,想要保住京师里的关系,又不成为朝堂上的口实,唯一的法子只有另选一人为帅,由他带领李家军前往江淮。”
    李渊神情严肃地听着李世民将话讲完,思量了片刻,才点头回道:“诚然,这个是不错的法子。只是,李家军的部将多数在太原,此刻调拨,最快也要半月后才能出兵。方才,杨林传的圣旨你也听了,朝廷要咱们三日内出兵江淮。若误了时辰,我担心宇文化及会小题大做,甚至落井下石。”
    李渊刚刚平静的神色忽地有拢过些愁容,李世民听完父亲的担忧,脸上的神色依旧轻松。
    “父亲,您忘了,咱们还有淮占郴呢。”他微微一笑,直接向李渊推荐了这次起兵的将帅人选,“占郴虽不是名门之后,但性子沉稳,作战实力也是巡防营出类拔萃的。加上他出身起义军,并非李府出师的将领,由他带着李家军到江淮作战,当地的慰抚大使也不会觉得咱们逾越本分。”
    顺着儿子的描述,李渊在脑海中回想着淮占郴的模样。待到李世民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后,李渊这才不得不承认,淮占郴确是这次出征的最佳人选。
    “如此甚好。一会儿你就将他带来,咱们就这次出兵好好筹划筹划。虽然,咱们李家的人不亲自出马,但这一仗也得打得有声有色,如此才不辜负李家军常胜的名号。”
    “是!”李世民捧起双拳,郑重地应下了父亲的吩咐。转身走出花厅,他径直朝巡防营去了。
    当值的日子里,淮占郴多在营中巡视。
    李世民驱马前来,简单说明意图后,淮占郴便跟着他一同来到李渊面前。
    行军之人,服从命令本为天职。淮占郴接到命令时,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责任重大”四个字。整个下午,这三人都在花厅中谋划江淮平叛的事。直到月至中天,兵力调拨与对敌作战的策略才最终敲定。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淮占郴才捧拳告辞。从花厅退出来时,清冷的月光早已撒满周身,淮占郴的思绪得以松懈,凝如的模样忽地蹿进了他的脑子。
    从前,与凝如不得见的日子里,淮占郴觉得与爱人见上一面是天大的难事。如今,凝如重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忽然觉得,这种不忍分离的惆怅比先前思念的煎熬更是难忍。
    平日里,淮占郴忙完营中事务,都会到黄府找凝如叙话,直到看着凝如睡下,他才安心地回来。
    今日,突如其来的命令打乱了淮占郴的步调,整日下来,别说叙话,便是连凝如的模样淮占郴也未曾见到。
    想念在静谧的夜里疯狂滋长,淮占郴顾不上回房中换件衣裳,扛着一身铁甲便径直往黄霈佑家中走去。
    夜已深,淮占郴才迈出李府,更夫已经报了三更天。
    他想念凝如,但此刻,长安城一片安静。淮占郴生怕自己的任性扰了凝如的清梦,更怕自己贸然将出兵的事情告诉凝如,惹来她的一汪清泪。
    分别的事,还是从长计议后再说为妙。
    淮占郴自顾自地想着,缩回的脚步不由得多了几分犹豫和颓丧。
    只是,当他转过身,铠甲上的铁片叮当作响的瞬间,那个熟悉的声音竟同时响了起来。
    “占郴,你忙完了?”
    凝如从门边的狮子后头站起身来,微微一笑,言语中带着喜悦。淮占郴心中一惊,喜悦掠过面上的时候,双手已经径直伸向凝如。
    凝如还没反应过来,淮占郴已经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
    他将头埋在凝如乌黑的长发里,温热的气息喷在凝如脖颈上,口中的怨怪也随之响了起来:“天这么冷,你怎么在这里坐着。”
    温热从四面八方袭来,凝如感到周身暖意盎然,这才深吸一口气,轻笑道:“我一天没见你了,所以,过来找你。”
    淮占郴的心被这句话搅成春水,自责又在不经意间袭上心头。
    夜风吹过,零星的雪花飘洒下来。
    凝如下意识地往淮占郴的怀里躲了躲,淮占郴觉得这外头实在太冷了,便提议凝如一同进屋取暖。
    凝如来过李府几趟,知道巡防营主帅虽独居,却也不能随意留宿外人。她下意识地拦住淮占郴:“李府可有规定,不能随便留宿外人。”
    淮占郴却觉得无甚所谓:“诚然,是有这么个规定。但,你是我的娘子,留宿你怎么能算‘留宿外人’呢?”
    凝如愣了一愣,觉得这话好像有些道理,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淮占郴的脸皮好像略微厚了些。
    才想嘲笑他,自己已经被打横地抱了起来,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时已是深夜,李府上下都已熟睡。凝如虽有些惧怕,但为了不惊扰他人,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任由淮占郴将她抱进园子,抱入卧房,抱上床榻。
    后背靠上被褥的那一刻,凝如周身的寒冷才算彻底散去。
    她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声:“好暖啊!”,淮占郴却似乎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往凝如身上盖了被子,又径直搬了个火炉,在床边生起了火。
    方才,凝如的脸被寒风冻得通红通红,现在,她的脸又因为满屋子的热气涨得通红通红。
    被窝里热气腾腾,凝如不由得将手臂探出被窝凉快凉快。
    谁知,淮占郴才卸了铠甲,回头见凝如的手裸露在外头,竟将它拎起来,重新往被窝里塞:“这么不听话,当心着凉。”
    凝如知道淮占郴关切自己,可眼看自己就快被焐熟了,她还是笑出声来:“你当我是芋头,烫熟了才好下口?”
    淮占郴本还担心凝如着凉,听她一说,非但没松手,反倒整个人压在凝如身上,紧紧将她揽住。
    尽管隔着被褥,淮占郴还是能感觉到凝如胸前那一抹柔软。他有些情难自禁,面上的神色温柔得让人窒息。
    他会心一笑,若有似无地在凝如唇上轻轻吻着,含着她的气息反问:“你不知道,我很早以前就想吃了你么?”
    夜色如水,灯光下淮占郴的柔情让凝如有些招架不住。她微微一愣,好半天才从淮占郴喘息的空档里回了句:“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呀。”
    淮占郴轻轻一笑,停住口中的缠绵,调侃似地询问:“哦?那是哪样?”
    凝如轻哼一声,正色道:“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凝如本打算与淮占郴开个玩笑,却不想,话才出口,淮占郴脸上温柔的神色一下竟暗淡了下来。
    他自责地将头顶在凝如额上,忏悔似地回道:“当时你那样对我,我却冷心冷面,如今想来,真是混账。”
    说完,淮占郴沉重地叹了口气,凝如疑惑的心境也在这声叹息中,融成一滩水。
    她下意识地揽住淮占郴的脖子,轻轻在他鼻尖上啄了一下,这才小声劝道:“都过去了,如今还提它做什么。再说,你那样对我,我也没觉得委屈。”
    淮占郴抬起头,定定看着凝如,回道:“当真不觉得委屈?”
    凝如“嗯”了一声,认真地点点头。
    淮占郴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调侃道:“不曾想,你还是个——喜欢受虐的姑娘。”
    凝如蹙着眉,嘴唇嘟得高高的,一副不满的样子:“便是喜欢了,你又能奈我何?”
    淮占郴轻轻一笑,回了句“那便让你尝个够”,然后咬住凝如的唇瓣,用力地缠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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