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琅派人来缘来香,说是奉了摄政王的命令,请叶零落他们去摄政王府坐一坐。
若是往常,他们一定不会去的。可今天早上,千寻阁突然消息,说黄玉链在凤宁琅手中。
沉渊当时就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恶寒道:“看不出来,凤宁琅这个公孔雀,居然还有这么‘奇特’的爱好。”
来传信儿的桃夭掩嘴轻笑:“公孔雀,倒是很形象。”
沉渊回之挑眉,面上除了得意就是骄傲。
这倒也没错,凤宁琅平日虽规规矩矩的穿着华衣官服,但无论从行为举止,还是处人待事,他给人的感觉都像是一只开屏的公孔雀。
叶零落靠着窗柩而立,视野宽广明了,大大小小的建筑一览无余。
沉思了片刻后,她转向桃夭淡淡言:“即是邀请,去便是。”
这个决定,在场所有人都很赞同。
只是……
“那我们和凤宁越的合作要终止吗?”
闻言,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叶零落的决定,包括这里最有权望的叶凌影。
就连沉渊都觉得,叶凌影什么事都任由叶零落做决定,是因为喜欢她,尊重她。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叶零落虽拖着一个需要各种药物才能维持的病弱身子,却有些非常人能有的逻辑谋略。
她眼中的世界,就像是一盘盛大的棋局,她走的每一步,看似漫不经心,却在不知不觉中控制了整张棋局。
也许,这也正是她日日开心不起来的原因根本。那种猜到了故事的情节,却控制结局的无力感,实在不好受。
“不用。”叶零落又转向窗外,注视着皇宫以及距离不远的摄政王府的方向。
许是早已猜到了这个答案,夏棠并没有一丝波动都没有,接着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一般,把心中的建议说了出来:“姑娘,我们不过只需要一个黄玉链,我去偷出来便是,既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也省了我们集齐七玉链的时间。”
沉渊这次没有和夏棠唱反调,而是默认了。
半晌,叶零落才开口,声音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
“可是什么?”一直沉默着的叶凌影突然开口反问了一句,注视着叶零落的目光是让人看不懂的沉重。
“可是……”叶零落伸手覆在心脏的地方,茫然不解的说:“我心里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前后矛盾的回答让沉渊和夏棠,还有桃夭一头雾水。反观叶凌影,眸中的沉重不自觉的又升了一重。
叶零落自然能感觉到他们三人的疑惑,心中某个角落愈发悬空了,像被一只手看看控制了一样。
“……我……”
叶零落正纠结着怎么把自己心中所想告诉他们,同时也让自己明了,可越想,脑子里就越空,空到只剩一句话:继续和凤宁越合作下去,就如她许给凤宁越的那样,帮助她重拿主权,帮助人南凤国百姓筛去不仁德的国君。
“好了,别想了。”叶凌影已经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出声迎合叶零落说:“你若有心帮她,我们就继续和她合作,无需纠结。”
桃夭到底是掌管缘来香酒楼的唯一女主管,能让对手下人万般挑剔的夏棠看中,审清时势的能力自然不在话下。
这不,就在沉渊和夏棠还在疑惑的时候,桃夭已经看出了叶零落的纠结茫然,和叶凌影的沉重深思。
桃夭:“那桃夭这就去给他们回复。”说完,她就袅袅婷婷额的出去了,临走时还不忘轻轻的关上门。
沉渊忽的兴奋道:“照桃夭美人儿刚才说的那样,那小土匪已经被凤宁琅抓起来了?!嘿嘿嘿……”
话语虽然戛然而止,但最后的嘿嘿笑声充满了得意,也就不难把那没有说完的话给猜出来。
叶凌影这几天好像真真切切的闲了下来,一连几天,他都没有离开过叶零落。
然而大老远找来的夙暮痕,却好像真的如他说的那般,便是他为公务而来,整天都是早出晚归的。
由此,夙暮痕来找叶零落的次数也就少了很多,让沉渊时不时都会望向对面的雅间,神色悲戚的感慨:夙王去哪儿了?
夏棠不屑嘲笑问道:“话说,你真的不是喜欢夙王吗?”说到这里,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继而宽慰一般的说:“你放心,我们都不歧视你!就是……”
沉渊就算再怎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也听出来了夏棠倜傥中的嘲笑。
“就是什么?”沉渊难得用如此认真的语气。
夏棠愣了一下继续说:“就是可怜了夙王,名声都被你给败坏了。”
“什么叫小爷给败坏了?!”沉渊不赞同的反驳:“夏大婶,你给小爷说清楚!”
夏棠刚想说什么,偌大的雅间内突然响起叶凌影微微动气的声音:“出去吵!”
面瘫的叶凌影就已经很让人有压力了,现在还突然动气……话音尚未落地,沉渊和夏棠两个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雅间内。
这般速度,和兔子逃窜是差不多一样的。
“阿姐,师兄,你们收拾好了就快点出来,我们在外面等你们!”
夏棠也边走边了一句:“姑娘,有事喊我!”
另一边的摄政王府,祁麟终于接受了没人‘救他于水火之中’的事实,一个人坐在亭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看起来挺深沉的。
加上俊美的翩翩公子外貌,惹得一旁侍候,更准确的说是监视的小丫鬟一阵心动,差点忍不住把他放了出去。
此刻已近黄昏,晕眩的月光均匀的洒在地上,美不胜收。见此美景,
“你们退下吧!”祁麟忽的吩咐了一句!
小丫鬟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备。王爷交代过了,一定让他们盯好祁麟,所以如果她们出去了,他跑了怎么办?
祁麟好像看出了她们的顾虑,不由自己从上往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么看着我看什么,难道一天不照镜子,小爷又变俊美了不少?
“你们放心,我不会武功,这王府里又到处都是高手,我是跑不了的。”
“……是。”
两个丫鬟斟酌片刻,便顺从的退……到了距离十几米之外的地方,继续监视着祁麟。
祁麟拿起满满的酒杯,一饮而尽:“我看上去那么不可信吗!!”
脑袋里过滤了一遍今日发生的事,觉得自己这一天过得还真是跌宕起伏,不由得心疼了一把自己。
凉凉的秋风吹过,一阵寒意席来,竟让他忽的升起了一阵感慨:“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正经下来,声音也别具一番介于轻熟与沧桑之间的感觉,让人不直觉的沉浸于他吟诵的诗中的意境。
当然,如果忽略他接下来的那句自言自语,自我欣赏的话语:“祁麟,你真是越来越有情调了。”
“哈哈哈——”
突然响起一阵畅快的大笑,祁麟循着声音看去,目光中没有一丝突然有人出现的惊讶。
“我以为王爷会再沉默一会。”祁麟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来人在已经渐渐昏暗中现出身子,看那双手背后的骄傲步伐,不是凤宁琅又是谁。
祁麟淡然的放下手中的折扇,将自己面前空了的酒杯满上,接着又倒了一杯放在自己的对面,然后对着凤宁琅颔首,意思不言而喻。
“方才听你那般吟诗,让本王着实惊讶了一番。”凤宁琅坐到祁麟对面,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惊讶?”
凤宁琅含笑点头,又直视着祁麟说了一句:“是啊,本王刚才还在想,一向讨厌书本的你竟然对着月光有感而发,是不是分开这四年,我们都变了呢?”
祁麟好像没有听出来凤宁琅的言外之意,便是对他在禁止入须女城之后那四年的好奇。这并非出于关心,而是摸底。
“王爷说笑了,四年匆匆一瞬,何况又在山岭之地,草民能变什么?老?”
凤宁琅毫不掩饰的端视着祁麟,对他回答的审视和不信任也很直接。看到祁麟如此坦荡自然的样子,他便也就信了。
由此,笑容也更加灿烂了。
“如此便好。”凤宁琅:“你走了之后,皇姐全心扑在政务上,都没有人和本王说话了。这一别就是四年,本王还真怕我们会疏远呢?”
这话看似无意而出,但却在不知不觉中给祁麟传达了一个信息,那便是——欧阳家覆灭,而他被家族抛弃,且被驱逐出城……这些事情接二连三发生在祁麟身上之后,作为最大的‘黑手’与和祁麟关系最好的青梅竹马的凤宁越,却丝毫不关心他的死活。
“草民如今不过是一介山野村夫,甚至人人不齿的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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