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唯一景炎》第227章 真相还是谎言

    龙唯一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有什么意义。
    这是这半年来，她从身边的人身上学到的，此刻一一拿出来使用了。
    云墨在金耀路的一个站台下车，提着手提箱叫了一辆出租。
    司机向龙唯一感叹道：“你们兄妹俩都这么大了，当爹的这么年轻,怪不得还会在外面找情人……”
    雷鸣表情古怪，想笑不能笑。
    龙唯一按苗暄教的，说谎就是不能不好意思，一定要九句假的，掺一句真的，重点落在真话上，就会让人信以为真，“是啊，后爹，很年轻，要不是听到他跟人讲点话，我们都以为他今天出来是要工作的。”
    云墨的确说过他是要出来工作的，龙唯一没有说谎，所以神态十分自然，让人看不出问题。
    前面那辆车在一栋很气派的大楼前停下，云墨付过钱，下了车。
    龙唯一问司机：“这楼是哪个公司的？这么大？门口的空地都顶有的学校的操场了！”
    谁都不知道，她的心中已经快要跳出来了。
    问司机不过是想再确认一下，毕竟只坐在车里，她都看到大楼前的喷泉前立着石碑，那上面金灿灿的立体字“方正集团”。
    云墨，真的和方家有关系。
    司机还没开口，雷鸣就已经替他说了，“你是猪吗？这么大字看不到？上面写着呢，方正集团，你看，笑面虎直接往大门去了！”
    龙唯一终于忍不住，抽了张一百的递给司机，也不等他找钱，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她不想看着云墨进去，然后徒劳地猜测云墨背着她跟方家有什么交易。
    毕竟她不是瞎子，从前到现在，云墨对她的好都不是假的。
    她只想当面问问云墨，问他今天来方氏的地盘，到底是要做什么？
    “云墨！”龙唯一大步跑向他，在他走近方正集团贴着logo的玻璃自动门前拦住他。
    “你怎么来了？”云墨将手提箱换了个手，空出右手搭在龙唯一肩头，“冷不冷？”他脸上并没有任何能称得上是做贼心虚的表情，反而十分坦然。
    雷鸣在后面慢吞吞地抱着手臂跟上，“谁知道你背着我们做了什么？别装无辜了，真恶心！”
    他虽然不知道龙唯一为什么忽然要跟踪云墨，但只从龙唯一这一路的心情来看，云墨绝对是做了不好的事！
    龙唯一定定地望着云墨，用近乎恳求的语气问他：“你要去哪儿？”
    云墨揽住她的肩膀，给她指墙上巨大的篆体“方正”两个字。
    “我来送点资料。”他压低声音说：“你现在也许有一些疑问，但是等会儿再说好吗？我约了人，要赶在他们上班之前把资料送到。”
    “是什么资料？”龙唯一在他松手之后立刻绕到他面前，“是我的资料吗？”
    云墨被她的话逗笑了，“怎么会这么想？”
    龙唯一笑不出来，她这会儿神经紧绷，像弓弦一样紧绷，任何坏消息都能成为压倒她的稻草。
    “云墨，为什么我的记忆出问题了？”她的语气十分平静，就好像她问的并不是很在意的问题，而是在向云墨问路，问天气，问今天晚饭吃什么。
    雷鸣向龙唯一靠近两步，大有随时把她拽到身后保护起来的意思。
    龙唯一的眼神太干净，云墨本身也没有欺骗她让她伤心的意思，他终于明白龙唯一为什么这副反应，有些懊恼起来。
    是他没有把记忆的事安排好。
    “既然你愿意来问我，而不是胡乱猜测，就说明你还是相信我的。”他叹了口气，向龙唯一微微鞠躬，“对不起。”
    龙唯一心跳骤停，大脑一片空白。
    这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是为他的欺骗和背叛道歉？还是在为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道歉？
    云墨真的背叛她了吗？
    她连呼吸都忘了。
    下一秒，云墨将她搂进怀中，“别胡思乱想，我不会害你的，我道歉是因为我在别的地方考虑不周。”
    龙唯一的心脏重新慢慢跳动起来，一下一下，有力地慢慢跳动。
    “我……”龙唯一紧张得胃疼，“我可以看你说的资料吗？”
    云墨似乎有些错愕，“资料？可以是可以，但你应该看不懂。”
    他的坦然让龙唯一心生愧疚，她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会怀疑云墨。“那就不看了，我相信你。”
    “也没什么，所谓的资料，就是这次竞标景氏跨峡大桥所需索具的竞标内部消息。”云墨的声音不高，再加上这里很是繁华，周围路过的人也听不太清楚。
    是什么？龙唯一刚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你把内部资料给他们？”她一手指着那扇开开合合吞吐无数人的玻璃门，一脸难以置信。
    不，也许还有问题，云墨能拿到景氏的内部消息，他是景氏的人？也就是说，抓娃娃机和人造人的试验也是景氏的？
    “是我做的。”云墨脸上浮现笑意，“如果不让方氏中标，怎么替你报仇呢？”他脸上闪过一丝狞色，很快就消失了。
    怎么又扯上报仇了？龙唯一听得茫然，云墨低头看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等着我，一会儿带你去买栗子。”他揉揉龙唯一的头发，提着那个黑色的手提箱，和人群一起走进那座楼。
    龙唯一脑子里乱成浆糊。
    既然云墨说了不会害她，她多少没那么焦躁了，之前那种紧绷之下产生的清明也随之消失。
    雷鸣百无聊赖地以龙唯一为中心，把整个广场看了一遍。
    “喂，你是不是冻傻了？”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晃晃荡荡地走到龙唯一面前。
    和包裹成粽子的龙唯一相比，雷鸣穿着破洞牛仔裤，上身是薄薄的皮衣，看上去却红光满面，一双手也比龙唯一的热。
    他捏捏龙唯一冰凉的脸蛋，干脆把她双手拽出来，塞到衣服里给她暖着。
    “你怎么天天愁眉苦脸的？别想了，要是笑面虎害你，我就替你揍他，把他揍成一张虎皮！”雷鸣搜肠刮肚地想要讲笑话逗龙唯一开心，无奈腹中墨水不多，收效甚微。
    龙唯一双眼涣散地望着大门的方向，那里有六根柱子，左边三根，右边三根。
    喷泉变了三次花样。
    清理垃圾桶的保洁拉走了四辆垃圾桶。
    她迫使自己分散注意力，可是云墨还没出来，让人禁不住总惦记着。
    “诶诶，出来了出来了！”雷鸣指给她看，云墨提着那个手提箱，径直朝他们走来。
    龙唯一想过去迎接，可是双脚有些发麻，竟是挪不动步子了。
    她像接受判刑等待结果的死囚犯，双手攥得紧紧的，心脏如同被浇上滚水，烫得发凉。
    云墨快步走过来，活动了一下脖子，来回换手提箱子解开了两边袖子的袖口，“好了，我们去给你买糖炒栗子。”
    “云墨，你为什么帮他们！”龙唯一眼巴巴地等着他的答案。
    她看到云墨微微愣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思索。
    事实上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可是其中有很多问题是龙唯一不能知道的，比如为什么方氏的高层会花钱找他偷买科研资料，又比如资料的来源是华夏科研院。
    还比如……为什么龙唯一的记忆会消失，为什么他笃定当方氏的竞标成功后，当合作的相关资料被景炎看到，他会让这场合作无法完成。
    就连楼宇也不知道，他修改了景炎的记忆。
    这是违背规定的操作。
    而记忆可以修改这个秘密，也一样不能被人知道，如果龙唯一得知了这件事，差不多就该再一次接受修改了。
    本就是他的小小心思，还以为修改记忆是为龙唯一好，却没想到她对他的印象这么清晰，要修改的记忆也太多了。
    “嗯……”云墨犹豫了一会儿，“虽然知道你的疑惑，但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他想要摸摸龙唯一的头发，被她躲开了。
    这让他多少变得低落，“这样吧，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但是范围由我来定，在不涉及一些关键问题的条件下，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
    云墨惯常挂在脸上的笑消失了，看起来他真的很急切，急于重获龙唯一的信任。
    也无所谓信任不信任的，龙唯一盯着他的双眼，心中做着斗争。
    她终于不再保持沉默，右手食指指向他手里的手提箱，“那里面都装了什么？”
    论聪明，龙唯一知道自己比不过云墨，索性也不去想，只是这个他遮遮掩掩不让看的箱子，她还有些在意。
    “回去给你看？”云墨征求龙唯一意见。
    答应了就好，龙唯一还是不愿被他太过亲近，三人并排走向出租车的时候，龙唯一甚至宁愿与雷鸣贴得更近，也不让云墨碰她。
    回去的路上云墨特意让出租车绕了大圈去给龙唯一买栗子，那家栗子很好吃，所以年前歇业的最后几天每天都排着队。
    他下车排队买栗子了，龙唯一坐在车里等。
    雷鸣是个神经比雷管都粗的人，龙唯一不说话，他就给她讲笑话，都还是没什么趣味性的笑话。
    “一个人，他出去跟人打架，打得头破血流，最后发现打他的人跟他一个好兄弟是兄弟，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可笑！”
    “一个人，出去跟人打架，他带了十七个人，对面带了十八个，结果输了，你猜怎么着！他本来叫了十八个人的，其中一个被对面先约走了！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人……”
    陪他们一起等云墨的出租车司机默默打开了车载音响，开始听广播。
    龙唯一的手机在她怀里的口袋唱歌，前段时间跟苗暄打赌，她的手机铃声换成了学校的上课铃，听得她条件反射想去上课。
    “谁啊？”雷鸣凑过来看，他一低头，脑袋上的扫帚面把龙唯一的手机挡的严严实实。
    龙唯一看不到来电提醒，用手去推他毛茸茸的大头，听到雷鸣问她：“小鹿是谁啊？动物园的那个吗？长颈鹿还是梅花鹿？”
    不说话你还是美男子！龙唯一叹了口气，心里很累，想打雷鸣。
    她接通电话，小鹿的声音还是那么软软甜甜的，或多或少给了龙唯一一些慰藉。
    “一一，除夕晚上有活动吗？吃了年夜饭要是你爸妈不介意的话，你要不要来酒吧？我们酒吧办跨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