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房玄龄》第300章 洛水之战【二十七】

    于是，刘黑闼顾不上召集主要将领商议出战之事，当下就命令全军将士在练兵场集合。将士们得令，一个个立马披上衣甲，拿起刀枪，从四面八方向偌大的练兵场跑去。很快，场上就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刀枪如林般竖立在头顶上空，于晌午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不一会儿，刘黑闼身披金甲，手执大刀，驱马来到了点将台上。他勒住马缰，威风凛凛地扫视了面前数万将士。然后，他用洪亮而又激越的声调向全军将士发表战前动员令。他像往常一样讨厌长篇大论，只挑那些关键的东西说。因此，他的话不长，却很有说服力，很有扇动性，一下子就把场上将士们的血液点燃了。他们的心被汉东王的激情深深感染，爆发出难以想像的昂扬斗志和视死如归的牺牲精神。他们一个个情绪激昂地挥动着手中的武器，扯开喉咙向汉东王发誓，一定会为汉东王为都城洺州流尽最后一滴血。他们的誓言如同巨浪一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汉东王的耳膜。
    刘黑闼看见群情激越，慷慨激昂，欣喜万分。他抑制不住内心极度的兴奋，纵声哈哈大笑。接着，他大刀朝天一挥，冲着将士们大喝一声出发。话音刚落，场上就响起一片嘈杂的人马声。很快千军万马一齐冲出营寨，往洺水方向飞快地奔去。一路上，旌旗飞扬，马蹄阵阵，卷起漫天沙尘。
    不到半个时辰，汉东军到达了洺水岸边。他们看见河水比平日浅了不少，很容易涉过去，一个个大呼小叫，欢呼雀跃起来。此刻，他们想都不想河水突然变浅的原因，只顾着争相过河。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汉东王率领的骑兵部队，紧跟在后头的是黑压压一片的步兵。
    刘黑闼一边策马过河，一边望着浅浅的流水兴奋得直大喊天助我也，忍不住仰面哈哈大笑起来。身边的范愿听了，也高兴得呵呵直笑，一边附和着汉东王。只有董康买紧蹙着两道一字眉，露出一脸的犹疑与困惑。他不明白，为什么今日的水位会这么低。按正常情况，河水不应该这么浅，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只把眼睛转向洺水上游。快到河中心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连忙带着几分惊惶之色劝汉东王暂时命军停止前进，说这水位低得让他感到有些不妙。刘黑闼听罢，哈哈一笑，说这几日天气晴好水浅些很正常嘛。说罢，他喝令部队快速前进。
    汉东军的行踪早已被尉迟敬德派遣的侦察兵搞得一清二楚，他们飞快地踅回堤坝边，向尉迟敬德报告情况。尉迟敬德听说刘黑闼的人马已经到了河边，黑得发亮的脸颊上露出丝透着杀气的冷笑。他凭经验计算好了掘堤的时间，然后就命令士兵们准备掘堤。于是，士兵们一个个拿起铁铲等工具，沿着爬满春草的斜坡跑向堤坝。十分钟后，尉迟敬德冲着部下大喝一声，命令他们掘堤坝。士卒得令，连忙挥动着手中的工具干了起来。
    真是人多力量大，没过五分钟就掘开了一道大口子，一股清澄的激流轰得一声往下冲去。强大的水流不断地带动着泥袋往下冲，决口也就越来越大了。很快，整座堤坝便轰隆隆地坍塌了。决堤的洪水沿着陡峭的河道排山倒海般直泄下去，发出阵阵轰鸣，把整个山谷都震得格格作响。
    尉迟敬德望着那滚滚翻腾的激流，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他知道不用两分钟，汉东兵就会被这股强大的水流所吞没。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阵，随即又命手下快速奔赴战场。士兵们接到命令，一个个翻身上马，顺着山脚下那条崎岖的山路朝洺水大营飞也似的奔去。
    正当刘黑闼渡过洺水河回头看后面的步兵时，面色突然刷地变白，忍不住惊叫了声。因为他看见了一股滔滔洪水狂奔而来。他冲着那些行走在河中的士卒大叫大喊，喝令他们赶快跑上岸。然而，水流太快了，那些汉东兵根本来不及逃上岸，就被滚滚激流卷走了，不知冲向了何方。
    刘黑闼望着飘浮在水面上的人马，听着那一阵充满惊恐的垂死挣扎的呼喊声，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与悔恨。他明白自己又一次中了李世民的奸计。他禁不住仰天长叹一声，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他恨李世民，恨得直咬牙切齿大骂不止。可还没等他骂够，他耳边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战鼓声，接着唐军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出了营寨，潮水般向汉东军直扑而来。
    刘黑闼见状，大惧，知道自己难敌来势汹汹的唐军。他想逃，可抬眼一望，发现自己的归路已被滔滔河水断掉。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与李世民决一死战了。于是，他重新振作精神，挥舞着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大喊一声，率军朝飞奔而来的唐军冲过去。
    两军相遇，大战起来。一时间战鼓雷鸣，喊杀声震天动地。唐军气势如虹，人人争先恐后，奋勇杀敌。汉东军未战先折兵将半，大伤士气。此时，他们又见李世民率军从三面将自己包围，心中不免有些惊惶不安。他们清楚自己很难打败唐军，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杀出重围，保住性命。于是，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竭尽全力往前冲杀。然而由于唐军人马众多，且人人骁勇善战，不论他们怎么拚命厮杀，都无法前进半步。他们非但不能击退唐军，反倒是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唐兵的刀枪之下，惨叫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刘黑闼眼见自己的人马被唐军围着厮杀，纷纷倒在血泊之中，心痛如刀在割。他知道自己已无退路，唯有奋力杀出唐军的层层包围，才有活命的机会。因此，他一面大声鼓励手下将士努力突围，一面拍马舞刀直冲唐阵。刘黑闼的确彪悍勇猛，手中那把大刀使得呼呼生风，令人丧胆。唐兵见了，个个争着前去阻击，却都被他斩于马下。于是，众人大骇，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刘黑闼大喜，那把大刀越发使得令人生畏。他见唐兵不敢上前迎战，一边大声放话挑衅，一边策马往前直冲过去。紧跟其后，范愿、董康买也趁机引兵往前突。
    没过多久，刘黑闼便杀开条血路，直往北面飞奔而去。眼看就要突出重围，他心里不由得一阵欢喜，仰面对着那轮渐渐西斜的太阳放声哈哈大笑。正在这时，突然斜刺里闪出员大将，挥枪一把挡住他的去路。刘黑闼猛地一惊，抬眼见是李艺，不由得哈哈大笑。他指着燕郡王大骂降贼，取笑他是个没有骨气没有血性的狗奴才。李艺听罢，气得头顶直冒烟。他啊地大吼一声，举起手中的银枪往刘黑闼的头部直刺过去。刘黑闼冷哼一声，挥刀迎上去。只听当地一声脆响，头顶上空有一串金星乱迸。刘黑闼膂力过人，那一刀直把李艺的双臂震得发麻。
    两马相交，大战起来。李艺枪法精湛，不露一丝破绽。然刘黑闼手中那把大刀也不是吃素的，使得出神入化，凶狠无比，刀刀欲取对手性命。两将可谓是棋逢对手，斗过百余回合也不分胜负。刘黑闼知道自己要想砍下李艺的脑袋很困难，转念一想便打算乘机脱身。李艺也清楚刘黑闼一心想逃跑，所以紧紧地缠着他不放。为此，刘黑闼心里又急又气，却又拿李艺没办法，只得陪着他斗。他一心想摆脱李艺的纠缠，却迟迟不能如愿。
    就在刘黑闼心急如焚，愠怒不已的当儿，曹湛忽然从一侧杀了过来。他二话不说，挺枪就朝李艺猛刺过去。李艺慌忙往右一闪，那闪着白光的枪尖就呼地一声从他耳边掠过。旋即，他扭身回枪向曹湛刺过去，不料却被刘黑闼的大刀死死挡住。还没等他收住枪，曹湛的枪尖又闪了过来。李艺不由一惊，只得赶紧拍马跳出阵外。曹湛见李艺败走，策马就想追上前再痛杀一阵，却被刘黑闼喝住了。
    紧接着，刘黑闼就率残部往前冲过去。这时，一队人马突然从弯道处闪了过来，为首大将乃尉迟敬德。尉迟敬德虚了眼刘黑闼，大喝一声往哪里逃，举槊直取对方。还没等刘黑闼动手，曹湛就大骂了声降贼，挺枪直刺尉迟敬德。
    两马相交，战将起来。曹湛武艺也算不错，却难敌尉迟敬德。斗过六七十回合，就渐渐招架不住了。一旁的刘黑闼见状，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朝尉迟敬德劈过去。尉迟敬德的确勇猛无比，一人战两将也不落下风。只见手中的马槊左刺右挑，上腾下翻，疾似奔雷，快如闪电，直把对手打得有些招架不住。刘黑闼见尉迟敬德如此剽悍善战，心里头是既佩服又害怕。他知道自己不可恋战，时间一长，李世民就会率大军赶来，到时想跑也跑不掉了。于是，他灵机一动，待尉迟敬德的马槊刺向曹湛的当下，顺势跳出阵外。随即，他便扬鞭抽马，直往前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