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今天是正月十五,她没忘。今夜尚宣宫偏殿应该是摆了家宴的,任何理由都不足以让她缺席。
好在睡了一觉头没有之前疼得厉害了,大概退烧了吧。
画儿来给她送膳食的时候眼神闪躲,似乎不愿意直视她,夏念沙哑着声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夏念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平日稳妥的画儿不会如此。
“奴婢不敢说。”
画儿不是铃铛,更不是普通的小宫女,她是月樱宫的女官,是夏念身边最红的宫女。自她小时开始,画儿便一直跟在身边,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
一时间夏念也怒了,“说!”
知道她是生病,心情不好,画儿整个人都快趴到了地上,“今天午前皇上……皇上晓谕六宫封了鲁小姐为莲妃。”
“……”
夏念一时沉默了,整个人有点发蒙,她不知道要作何感想,是要对褚俊说恭喜还是对鲁雪莲说祝贺?
原本只是猜测,可现在她所有的猜测都成了真,也许其中真的存在有各种理由,但鲁雪莲走到了褚俊身边,这一点却是再也不能改变的。
画儿瞧她许久不语不免担心,“娘娘您怎么了?”
半响夏念方道,“没事。”
“娘娘,今夜皇上会在尚宣宫举行家宴,您可还要出席?”画儿试探的问道,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她尚且敢肯定皇后会带病出席,可就此一来,她不敢肯定了。
夏念的心思是他们从来猜不透的,所以才不敢妄自揣测。
还要出席嘛,如果她没有在正月十五的家宴中露面,也许明日就会传皇后善妒,因为皇上迎娶新妃,她才故而不肯出席尚宣宫家宴,乃跟皇上赌气才会如此。有几人会说她是因为生病才无法出席,怕是太少了。
“去通知褚俊,就说本宫病了。”
画儿伏着身子听了她的话连忙起身跑了出去,见到小城子连忙道,“小城子,快去通知皇上,娘娘病了。”
生病并不是何大惊小怪的是,夏念让人担心的就在她身怀有孕。若是一个不小心,怕是要落了病根的,那样对她对孩子都不好。
夏念披着外裳站在寝宫门前,傲雪从远处走来,“主子。”
“等一会儿褚俊来了,你就说本宫比早上病得更厉害了。”袖子掩着口,夏念催动内力,让自己的身子开始滚烫起来,“其余的你什么都不必说,本宫自有打算。”
桃花眼中充满担心,傲雪怕夏念擅自催动内力会伤及腹中的孩子,转念一想又放心下来。他了解面前的女子,定不会将腹中的孩子置于危险中才又放心下来。“主子不易吹风,回去躺好吧,皇上快来了。”
寝宫内夏念重新在床榻上躺下来,凤眸闪过一丝邪妄复而收敛,一双凤眸轻轻闭上。
她知道,自己这一病会惹来很多闲言碎语。可孰轻孰重夏念心中有一杆称,她清楚怎样做对她才是最好的,利才是最大的。
上一世她是商人,唯利是图是商人的本性。这一世,即使图利的性子被磨掉了很多,但深入骨髓的东西不可能忘记。
小城子赶到淮央宫的时候得知侍卫告知,皇上已经前往尚宣宫。他又连忙朝着尚宣宫的方向跑去,中途不小心冲撞了灵犀公主褚灵的轿辇,“公主恕罪,奴才……奴才……”
“发生何事了,慌慌张张的!”褚灵有些担忧,毕竟小城子是她皇嫂身边的奴才,见他这幅模样,难不成,“可是皇嫂怎么了?”
她有所耳闻,雪莲去月樱宫请安的时候遇到了马昭仪,却不知为何两人都被阻拦在门外,那时她以为皇嫂只是在生气皇兄纳妃,如今看来可不是如此了。
“回公主的话,我们娘娘病得很严重,奴才正要去通报皇上。”
褚灵大惊,“什么!”皇嫂竟然是病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通知皇兄!”
“是,是,奴才这就去。”小城子慌张的起身,差点绊倒,人一路狂奔消失在了褚灵面前。
望着小城子消失的背影,褚灵瞬间疑惑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在背后推了雪莲的那一下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如果,皇嫂出了何事,褚灵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去月樱宫。”
“公主,那家宴怎么办?”
皇后生病,皇上还能有何心思办劳什子的家宴。最爱的女子不在身边,哪又哪算她皇兄的家宴。“本公主说去月樱宫!”
正月十五的月樱宫乱成一团,大概是因为宫人头顶天的女子病了,他们才会失了中心,变成如此。
“皇后娘娘如何了?”
小宫女停下来,泫然若泣的模样,“娘娘高烧不退,内息繁乱,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可请了太医?”
“傲雪公子和张太医都在里面。”
褚灵眼巴巴的站在庭院里并不敢贸然进入寝宫,每每想问却欲言又止,她要问什么,问皇嫂是不是知道皇兄册封莲妃一事,这样的话她怎么问得出口。
尚宣宫,偏厅,宫乐喜气洋洋。
既然是家宴,自然是褚氏一族自家的宴席。
此刻除去皇后与灵犀公主外,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只等开宴。
褚俊看着身边空空如也的位置,忍不住问佟喜,“皇后怎么还未到,可去催了?”
“奴才已经派人去请娘娘。”
睨了眼空着的位置,张珊英道,“难不成因为皇上立了新妃,皇后在使小性子?”
“母后说笑了,念儿不会如此。”口中这样说着,褚俊忍不住真的要怀疑,念儿因此生气了呢。
鲁雪莲坐在侧面的首位,头垂得低低的,她还记得今日去月樱宫请安却被阻拦在外面的情形,那种感觉很不好。她很怕,怕念姐姐自此会疏远她。
“皇上,皇后身边的小城子说有急事禀报。”
在殿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惊,皇后迟迟未曾出现,此刻身边最得力的太监却来说有急事,难不成是皇后出事情了?
每个人各怀心事,等着小城子进来说明情况。
“奴才给皇上……”
“免了!”褚俊有些心急,差一点等不到小城子进殿就冲出去直奔月樱宫,只要遇到夏念的事,他总是不能镇定。“到底怎么了,皇后为何还没到?”
小城子声音焦急,“回皇上的话,娘娘晨起就说人不舒服,刚才情况忽然加重……”
话未说完,褚俊已然起身放着殿内所有人不管,毅然离开前往月樱宫。
其实就如褚曦所讲,有夏念的地方才是褚俊的家,没有夏念参加的宴席又怎么称为家宴。
对于褚俊的反应,在座的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张珊英佯装镇定却了解了褚俊对夏念的执着,詹紫莹愤恨,褚曦对夏念的身体甚是担忧,马遥儿与褚曦一样,而心情最为复杂的应该属于鲁雪莲了。
“皇上走了,我们这饭还要不要吃?”
张珊英看了眼詹紫莹道,“自然要吃,上菜吧。”
一顿团圆饭,却没有谁吃得舒服。
夜幕降临,偶尔从宫墙外传来野猫的叫声,在漆黑的甬道里听来有些慎人。
巡夜的侍卫恍然瞧见头顶有人影晃过,若不是因为那人一身的明黄服饰,他们怕是要大喊有刺客了。知道是皇上后,侍卫又不禁苦恼皇上此刻应该在尚宣宫吃家宴,为何会如此焦急的用轻功赶往某处。
褚俊赶到月樱宫的时候气息颇为不稳,寝殿内褚灵陪在夏念身边,一旁傲雪与张太医两人都在,寸步不离的守着。
“臣参见皇上。”
对于褚俊,傲雪向来没有什么礼节可讲,见了褚俊也不过是一低头算作招呼。
“皇后如何?”
张太医跪在地上,将自己诊断出来的情况如实禀告,“回皇上,皇后娘娘夜里受寒有些发热,只是臣十分奇怪,娘娘的内息繁乱,似乎是受了内伤。”
疑惑的看向傲雪见他点头,褚俊才确认张太医的话。“自从皇后有孕以来,再不曾练功,朕是知道的,为何会有内伤?”
这一点连傲雪也不知道,他初曾怀疑是夏念自主催动内息,才会制造成假象,可这样一来,未免也太危险了,一个万一,她和孩子都会出事。
“皇兄。”褚灵将自己的位子让给褚俊,她神情暗淡的退到后边,果然是自己错了嘛。
傲雪与张太医对视一眼,一同离开了寝宫,顺便也带走了褚灵。
坐在床边的褚俊看着夏念苍白着一张脸躺在那里忽然意识到,似乎从夏念入宫,事情便一件接着一件,她总是受伤生病。
鱼在水中游,他却强行将鱼打捞上岸,才会如此嘛?
“念儿,醒醒。”
睡梦中的夏念听到有人温柔的呼唤她的名字,见黑暗处有一柱光,她走过去却见到了很熟悉的背影。“褚俊。”
来自睡梦中的呼唤狠狠地敲打在褚俊的心头,“念儿,你醒了?”
醒来的夏念貌似没有想到褚俊会在身边,凤眸睁大,却透着一股子无力感,“你,怎么会在这里,晚宴可是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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