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霜、天霜……”
“唔……”
凌天霜缓缓睁眼,眼前幽暗一片,耳旁是瀑布的轰鸣声,自己枕在某一软物上。韩羽萧双指抵在凌天霜肩上,将真气灌输到她体内,自身发热使浸湿的衣衫逐渐变得干爽。凌天霜恢复了意识,见自己枕在韩羽萧腿上,不觉双颊一绯,撑坐了起来。
“我们这是……”凌天霜拂袖揉着两边太阳穴,扶着湿滑的洞壁站了起来。“你看,”韩羽萧指着一旁的瀑布水帘,“我们掉进瀑布内的溶洞了,要想出去必须要穿越这道水帘。”凌天霜掖着裙角走近,一伸手,一道劲风裹挟冰凉的水汽袭来,直接扑在凌天霜脸上,在眉毛上挂着两排小水珠。
凌天霜抬袖拭去脸上的水雾,道:“怕是……有些困难。”韩羽萧大步流星跨出:“嗯,我们不如往溶洞深处去,或许能找到另外的出口。”凌天霜莲步轻移,袅袅走到韩羽萧身前,莞尔如粉桃初绽:“好。”
韩羽萧从衣襟中取出火道符,轻念咒语,便让一堆枯木燃烧起来。韩羽萧做了一个简易的火把,一手护住凌天霜,一手持火把,越过湿滑的青苔,踩过积水的小坑。越往洞穴深入,两边景观越是奇特,石笋、钟乳石,层出不穷,瑰丽变幻。
两边通道逐渐变得狭小,韩羽萧与凌天霜不得不一前一后行进,最终,侧身越过一道峡口后,眼前豁然开朗。洞外之景已是夕阳西下,天边一道金红,柔辉铺下,漫天云霞姹紫嫣红。两人相视一笑,步入齐腰的芦苇荡中,芦苇青青,风中有飘絮轻盈飞舞。韩羽萧拔出纯钧剑在前方开路,凌天霜紧跟其后。
踏出芦苇荡,天边飞过一双青鸟。眼前是一串小池组成的浅湖:鹅黄、黛绿、碧蓝、绛红,五光十色,斑驳陆离。几丈之外的竹林,翠竹摇曳,青叶掩映着不远处飞流而下的清冽山泉。
“凌姑娘,你可识得此处?”韩羽萧问到,凌天霜摇摇头:“并不认得,也无人提起过。或许,这就是世外桃源。”凌天霜伸手,一缕光晕从她的指缝中流泻而下,夕阳之辉映在她玲珑的侧脸上,连脸上的小绒毛都变得金黄。韩羽萧别过头,一时间竟看呆了。
凌天霜却转身望向了他,她盯着他衣服上的破口,蛾眉一弯,道:“你看,奔波了几日,你衣服都破了。”说着,凌天霜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荷包,让韩羽萧坐在了一处干净的青石上。
“你别见怪啊,我从来都习惯带着针线包的。”凌天霜穿针引线,巧手灵动,几下子就把韩羽萧肩上的破口细细密密地缝了起来。凌天霜低下螓首,银牙利落地咬断丝线,同时呼出的一口芝兰气息也喷薄到了韩羽萧脸上。
韩羽萧心田一震,摸着衣服上细密的针脚,沉吟了好半天,道:“天霜,这里很安全,没有人可以找到。我们可以在这里建一间房子,从此男耕女织……”
“呃,凌姑娘,我绝没有想冒犯你的意思……”韩羽萧立马意识到自己失言,有些手足无措地从石头上站起来。凌天霜抬袖帮他拭去粘在脸上的芦苇絮,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了就好。”韩羽萧凝视着她,脸映霞光,“这么多天,你终于笑了。”凌天霜抬首见他目光如水,连忙颔首,不敢再看他。
蓦地,凌天霜瞟到水潭边的几棵枝桠繁盛的树,提着粉裙便奔了过去。“是芙蓉。”凌天霜仰望着满树掌状碧叶和隐在嫩芽中的花苞,笑得简单纯净。
“霜侵露凌,艳丽依旧。在我们成都,每到深秋,也会开好多芙蓉。”凌天霜指着芙蓉树未开的花苞说着。韩羽萧笑得如四月阳春,踏着青草缓缓踱来,道:“既然都有芙蓉,那就把这里当家吧。”
“我们的家。”
芙蓉树下,凌天霜带着发髻间的珠钗枕在韩羽萧胸口,韩羽萧抬手轻轻将她揽住。
“羽萧,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先完成一件事。”凌天霜将埋在韩羽萧怀里的头抬起,“我们要找到倾璇。我想把昆山玉交给她,我不想再做守陵人。”
“好,”韩羽萧轻抚着她的后脑,“深秋之前,我们回来,一起看芙蓉花开。”凌天霜红着脸点头,伸出小指,道:“我们拉钩!”
两个人将小指缠在了一起,注视着对方的眼眸。韩羽萧:“相信彼此,再也不被离间。”凌天霜:“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两人同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等他们互许了誓言,芙蓉树前忽然多了一个人影。金光熠熠,虚晃着身形。韩羽萧波光一荡,有些支吾:“掌门师伯,你为何在此?这是,玄道分身之术……”
渝州城,通天梯下。
一袭雪白衣衫的张若水斜倚树干,透过枝桠缝隙的阳光清新地撒在他的脸上身上。面对两匹不会说话的马,枯等的张若水倍感无聊。
他真的一刻都闲不住,抄起手中掠风剑练起了青城派的剑式。山光水色之中,长剑迎风,挥洒如虹。
“啪啪——”几声清脆的拍手声,张若水侧过脸,迎面走来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人。那人白眉鹤发,一双眼睛笑展春风。张若水连忙停下手中的招式,声音有些颤抖:“掌、掌门师伯,你怎么来了?”
“若水,你的剑舞得不错。”孙亦皓鼓着掌,像一阵清风拂来。“师伯,弟子、弟子知错了……”张若水连忙低下了头。孙亦皓仰身捋着皓须,道:“你学会本门武学之后,一路持剑卫道,并没有造成祸事,何错之有。”
张若水想着青城派奉命协助朝廷一事,心中纠结不开,连忙仰头,道:“师伯,我们青城派真的要为朝廷效力吗?”
孙亦皓呵呵笑了几声,道:“当然不是,我只顾着派羽萧他们下山,事后才知受了蒙骗。还好,羽萧他已经醒悟了。”“但是大师兄他……”张若水低眉黯目。
“那也是他的选择。”孙亦皓说着,挥袖指了指通天梯,“他在灵素堂设了埋伏,你快上去支援倾璇姑娘他们吧。”
张若水闻言身体一震,连忙去抓师伯的手:“师伯,你说的是真的?啊……”没想到,他却只够到一片虚无。“这是……”
孙亦皓笑容和煦如春阳,一捋胡须,道:“这是我闭关练就的玄道分身之术,你所见,不过是我的分身。”张若水不禁目瞪口呆:“掌门师伯已练成如此奇术?”
孙亦皓粲然而笑:“此术许耗费不小的功力,也维持不了几时。若水,我知道望江剑陵意义重大,倾璇姑娘和凌姑娘都是肩负重任的守陵人。记住,青城派是正派的代表,是你们永远的庇护所。好孩子,快回来吧。”
“师伯,我、我还想问……”张若水眼见孙亦皓的身影开始变得虚晃。“你问。”孙亦皓耐心说道。“师伯,我……真的是雪婴儿,雪妖的儿子吗?”
孙亦皓朗声笑了几声,道:“看来你已经有所发现了,无妨,等你回来,我慢慢跟你解释。”说罢,孙亦皓周身黯淡,渐渐模糊透明,化为乌有。
张若水眼见师伯一点点消失,一时间有些木讷,呆了半晌。他回头望向身后的通天梯,提着掠风剑便健步如飞地跑了上去。
高在通天梯之上,灵素堂。
倾璇被送去浸药浴。厅里只剩慕罹和乔老先生。老先生走过来拍了拍慕罹的肩膀,笑道:“好久不见啊,七杀。”慕罹眸凝冰雪,道:“你最好还是叫我慕罹。”老先生眯着眼睛呵呵地轻笑着,道:“怎么,怕那个姑娘知道你是墨宫刺客?”
慕罹冷光一瞟,道:“不说废话。治好她多少钱,开个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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