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陵记凤流觞张若水》第68章 （二）剑眉

    凌天霜将她手移来，细细查看着，韩羽萧刚松了口气，却听凌天霜轻唤了一声，大退一步：“你不是无想斋的人，这太阳菩提链，天霜也有一串，因是外形普通，掌门怕人伪造，早在十多年前就将最末两颗换做白色雪禅菩提，一眼便知，这一点，本门一直秘而不宣。”
    韩羽萧如听鹤唳，拔剑直指卓泠，怒喝一声：“你是何人？朝廷鹰犬？”
    当场就被揭穿的卓泠尴尬地笑了笑，朝后退了半步，道：“原来无想斋的菩提链变样子了呀，没想到这一处，真是失败。”
    说话间，她身后涌出来十多个手持棍棒的小厮，不出片刻就将三个人团团围住。而手持青玉佛珠的痕迹公子，正步履款款地走来。
    “原来你跟无想斋还有牵连，”痕迹径直走到了卓泠身旁，笑得意味无穷，“你怎么有这么多身份呢？欧阳少夫人。”
    欧阳少夫人？
    韩羽萧再次审视这个一袭墨绿衣衫的女子，又回想起几个月之前的烛庸城之行。除了披散的长发，她和欧阳少夫人别无二致。难怪如此面熟！
    “当然啦，身为风影楼的探子，不扮演各种角色，怎么捕风捉影呢？”卓泠挑了挑妖艳的红唇。
    “三大魔教之一的风影楼？”韩羽萧睥睨着痕迹卓泠二人，“风影楼之人为金钱所驱，为获他人隐私无所不用其极……”
    卓泠侧脸挑眉，道：“谁要你们的隐私了，我只是想要凌姑娘的玉罢了。”“哦？”痕迹嗤笑了一声，“原来少夫人跟我志同道合。”说罢，他的眼中闪现出一丝狠意。卓泠朝他回眸一笑，道：“的确志同道合，我是来跟痕迹公子合作的。”
    痕迹拨了拨手中的青玉佛珠，道：“你带走了凌姑娘，你就是这样坑害盟友？”卓泠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狐媚，道：“跟痕迹公子开个玩笑，不然痕迹公子怎么应允我与你携手并进，别见怪。”“哼，你开个玩笑就烧了我的院子，可真好笑。”
    “是吗？”卓泠从腰间抽出了一根九节鞭，“那卓泠只好拿下凌姑娘，回头跟痕迹公子谢罪了。”
    卓泠水目一灼，银鞭一展便是白蛇摆尾，草木吟啸。韩羽萧见状一惊，将凌天霜拨到一边，提剑一冲便是抡剑形如弯月。
    卓泠后倾一躲，九节鞭上下翻飞，银蛇吐信缠住纯钧剑，力道一使，差点将韩羽萧手中的纯钧剑拽下来。韩羽萧星目一瞪，纯钧剑霸道砍来，卓泠足尖轻跃，灵动如脱兔。
    她步下生莲，飞身如仙子凌波腾云，稳稳地踩在了一枝柳梢上。“你的轻功竟如此厉害。”痕迹在树下看她，不觉有些瞠目。轻功奇绝，果然是风影楼捕风捉影之人。
    韩羽萧气凝指尖，注气于剑，当空画了一个草书道字，以风卷残云之势向卓泠击打而去。
    卓泠花容一惊，挥鞭来挡，被震出了三丈开外，径直落在河上。她足尖在水面点处微微涟漪，身轻如燕，腾飞了起来。韩羽萧刚要挥剑直冲而去，却听见凌天霜的呼救声：“放开我！韩少侠——”
    差点忘了凌天霜还跟痕迹呆在一块，韩羽萧立刻往回撤。
    河道旁，黄衣如鹤，青衣似鹰，一前一后疾步似马。痕迹力道不小，肩扛凌天霜，移形换影如箭，韩羽萧手持纯钧在后一路穷追。波起柳拂，痕迹身扛一人，行动却是自如，眼看就要冲进前方的闹市区了。
    韩羽萧默念口诀，纯钧剑飞升在天，韩羽萧轻身一跃便是御剑飞行。霎时有飞沙走石之势，韩羽萧运气御剑，顷刻间便落在了痕迹前方。韩羽萧趁热打铁，道符四飞，纯钧剑化为千万剑光，簌簌插落在地，将痕迹围住。
    痕迹不紧不慢，从袖中滑出一把妖绿的长刃。两人对峙，如高山之巅两棵秀树的争妍。“收！”万剑合一，重新凝成纯钧宝剑，韩羽萧挥剑如水龙吟笑，碧霄刃明如萤火。
    韩羽萧足尖一点，一个漂亮的翻身便踩上了一旁的柳树枝干，提剑向痕迹袭来。痕迹带着凌天霜欠一身退，微踩地面，便同样翻上半空，眼看就要与韩羽萧相撞！痕迹蓦地一踏柳枝，整个人便跃出岸上，与韩羽萧擦身而过，碧霄刃连带凝霜袭向韩羽萧的右肩。
    凌天霜从痕迹手中落了下来，韩羽萧无暇顾及沁染着鲜血的右肩，一手揽住凌天霜的腰肢将她接了下来。纯钧剑白芒大绽，韩羽萧带着凌天霜踏上纯钧剑，劲风一般御剑奔走。
    痕迹和卓泠哪里肯放他们两人，两人皆是轻功了得，踩着水面柳枝便天外飞仙一般腾身追了过去。
    大瀑布前。
    韩羽萧与凌天霜被逼至崖边，韩羽萧一手扶住插进土里的纯钧剑，满头大汗地单膝跪地，凌天霜掖着裙角退到韩羽萧身边，青眉紧蹙地瞪着围上来的两人。痕迹和卓泠似乎不嫌累，追着韩羽萧一个人打了一整天，早就把他打乏了。
    痕迹丝毫不减贵公子的风雅贵气，将碧霄刃背到身后，轻声道：“韩少侠，天霜妹子，如今你们都插翅难飞，别再做无谓的抵抗了。”痕迹抿了抿唇望向凌天霜：“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会许你安乐的下半生。”
    “天霜的下半生，跟你有什么关系。”韩羽萧气喘吁吁，连说话都差点接不上气。“韩少侠……羽萧，你不要再说话了。”凌天霜蹲下身，轻轻扶住韩羽萧，眸光柔丽。
    痕迹颔首轻笑了一下，道：“真是琴瑟相和啊，不过我要做个狠心人，要棒打鸳鸯了。”
    碧霄流水刃挥舞如龙飞凤翥，电光霹雳般朝韩羽萧袭来。韩羽萧提剑在手，纯钧剑灿若霜华，调动全身真气勉强维持体力。顷刻间鸣响铮铮，两人的刀剑对决就这么打开了。
    卓泠二人缠斗，找了空隙去捉凌天霜。凌天霜身上还是怀有几分功夫，对于卓泠的袭击都勉强地躲开，凌天霜腾空一起似粉蝶穿花，当空一掌竟然还给了她一掌。
    韩羽萧知晓卓泠袭击凌天霜，眉峰一聚，怒喝道：“不可动她！”这一分神，便被痕迹找到了机会，妖绿刀刃舞出髑髅之颜，风墙一般向韩羽萧扑面而来。韩羽萧挥剑来挡，刀气猛烈，直接将他后推了十几步！
    韩羽萧踉踉跄跄，足下一乱，滑下山崖，坠入谷底的一片飞珠漾玉中。凌天霜见状蓦然一震，喊到：“羽萧——”
    痕迹朝谷底凝了一眼，浅笑一声，道：“他尸骨无存了。天霜妹子，跟我走吧。”
    凌天霜眸中含恨地望着痕迹，摇着头徐徐站起身来。她眼波澹澹地瞟了银波荡漾的瀑布一眼，贝齿一咬，举身赴清流！凌天霜如一片飘落的碧桃，坠入这酷似虎口的瀑布激流中。
    “痕迹公子，如何是好啊？”卓泠风情万种地用肩头抵了抵痕迹，笑得幸灾乐祸。痕迹一挑眉，面色从容，道：“叫人到下游打捞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