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燕儿林熙》第231章 病危

    第二天一早，林熙与穆燕儿便准备好了香烛，一同前往上官婉儿的墓前去祭拜她。
    林家的祖坟就在城南的一座秀丽小山的后山，清静远人，但是环境极好，据说还是一块风水宝地。
    远远的，林熙便看到了那间孤零零的小木屋，屋子周围几个卫兵在来回地巡逻，倒像是看守什么重要的犯人。
    上官婉儿的墓碑就在木屋旁边不远处，此时墓前正坐着一个人，低头抱着膝盖，不知在想些什么，除了杨湘怜还有谁？
    再如何阴险毒辣，背景雄厚，如今也只剩个凄凉萧索的背影罢了，而那背影看上去竟如同一个老妪，瑟缩在墓前，仿佛随时都会枯萎下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近了，杨湘怜回过头来，看到林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冷笑着看着二人，似乎又变回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
    “真没想到，你们竟然活着从战场回来了。”依旧是令人生厌的语气。
    林熙皱了皱眉，没有理会她无礼的行为，毕竟她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料定林熙不会拿她怎么样，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穆燕儿却不饶她，说道：“看来你在这里守了这么久的墓，依然没有醒悟啊。”
    “醒悟？”杨湘怜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我一直清醒的很，糊涂的是你们，竟然会以为我会变成与你们一样愚蠢的人吗？”
    林熙怒道：“够了！真是朽木不可雕，做了那些事，竟然还能心安理得地说风凉话，你究竟有没有心？”
    “啧啧啧，”杨湘怜挑眉，“真不愧是夫妻啊，教训起人来都是一般无二的语气。她没有告诉你吗，我早就没有心了，不止没有心，连人性都没有了呢，所以你们不妨直接杀了我，也省的碍你们的眼。”
    穆燕儿知道她故意说这些话来激怒他们，为的就是能求一死，毕竟在这里每日被人看管着，什么都不可以做，任谁也会受不了。可她就是要让杨湘怜用余生来偿还她所犯下的罪孽，自然不会让她轻易地死去了。
    “看样子，你是受不了这里的生活了，因此才一心求死吗？”穆燕儿笑着问道。
    杨湘怜瞪着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恨，冷笑道：“你们都说我狠毒，但在我看来，你比我狠毒千百倍！我至多不过害得人死了，倒也一了百了。而你，非要让我生不如死，你才痛快吗！”
    穆燕儿冷笑：“没错，对于你这种人，又何须客气呢？你今日所尝到的，都是当年你自己欠下的债，你有什么脸面去怨恨别人狠毒？”
    杨湘怜不再说话，而是尖声笑了起来，那神情让人看了觉得十分不舒服。
    林熙本就不愿意看到杨湘怜，此时心中更加厌恶，便说道：“你先去屋里待着吧，我们要在这里说些话。”
    杨湘怜却不肯动，说道：“你们现在还有必要避讳着我吗？反正我也与一个死人无异了。”
    林熙冷然道：“没什么好避讳的，只是不愿再看到你而已，懂吗？”
    杨湘怜一愣，凄然笑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留在这里也没有益处，忽然就失去了跟他们斗下去的兴趣，便也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屋子。
    林熙看她走了，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她如今也算是个可怜人，被我们赶了出来不说，连她视为靠山的父亲都抛弃了她，当真是生不如死。”
    穆燕儿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有今天，也完全是咎由自取，丝毫不值得同情。若是原谅了她，婉儿妹妹泉下有知，也不会瞑目的。”
    林熙点了点头，说道：“这我自然知道，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她的。”
    二人将上官婉儿生前最喜欢吃的点心放在了墓前，林熙亲自上了一炷香，对着墓碑说道：“婉儿，原谅我最后也没能陪着你。算起来，你这一生之中，我是亏欠你最多的人。在你年少时便耽搁了你，娶了你进门，却也不能专心待你，最后还累你送了性命。今生已经无法弥补，惟愿来世能有机会重逢，再来偿还你。”
    穆燕儿在一旁听着，心下也是万分感慨。其实上官婉儿的一生何其简单，她用了半生的时间去爱慕林熙，最后也算是因他而死。这样一个为爱而生的女子，让人忍不住替她惋惜。
    “逝者已矣，我们唯有替她好好活着，方才不算辜负她呢。”穆燕儿轻声说道。
    林熙点了点头，转身去捧回一把土来，撒在上官婉儿的坟头，然后拍了拍手，说道：“我们也该回去了，还有不少事要去做。”
    说完便挽起穆燕儿的手，准备离去。刚一转身要走，却看见杨湘怜站在木屋的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穆燕儿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
    杨湘怜似乎有些迟疑，良久才开口道：“我爹……他最近怎么样？”
    穆燕儿一听便知道，她仍抱着希望，指望她爹能把她救出去，便答道：“你就不用想着他能来救你了，朝中争斗势同水火，他都快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精力来管你？所以你就安心在这里守墓吧，不要想那些没有用的了。”
    穆燕儿说完，便拉着林熙往外走去，没有再看杨湘怜一眼。
    杨湘怜靠着门框跌坐在地上，她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在这个世界上，她再也没有亲人了，从此都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个杳无人烟的山林中孤老一生。
    在回城的马车上，林熙问道：“你为何如此肯定的断言，杨垂忠会自顾不暇？”
    穆燕儿想了想，说道：“之前你不是说过，三皇子这边的势力大有提升，加上他已经拥有太子之位，皇上又倾心于他，胜算远胜于大皇子那边。他们如今所依仗的不过是皇后母族的势力，和从前积累的人脉。但是这些条件，如今三皇子也渐渐的有了，所以他们也开始出于劣势了。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杨垂忠手中或许还握有什么底牌，我总觉得，这底牌一旦翻开，会引发不小的动乱。”
    林熙问道：“你是说……黑水村的那个秘密？”
    穆燕儿点头，继续说道：“那个秘密被他隐藏的极好，若不是我有心钻研，恐怕谁也发现不了。而即便发现了，也是无法靠近半点的，上一次若不是三皇子来的及时，我早已被他们灭口了。那么你猜，那黑水村藏着的，会是什么秘密呢？”
    林熙想了半天，仍是没有头绪，便说道：“这我也无法凭空猜测出来，有机会的话，我们再好好去查探一番才是。”
    穆燕儿沉吟半晌，说道：“只是不知我上一次的行动有没有打草惊蛇，黑水村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变故，因此还是不要贸然行动为好。”
    林熙笑道：“如此大事自然不会贸然行动了，等手边的事处理完了，再好好规划一下该如何行动。我们此番也不为别的，只要查清楚他们有什么猫腻即可。”
    穆燕儿叹道：“哪有那么容易啊？除非直接带着人去硬闯，否则半步都难以接近，可是现在也不是直接撕破脸的时候，因此还是要从长计议。”
    两个人一路聊着，马车便已经到了侯府门口。
    刚一下马车，便看到门口守着的管家迎了上来，神色焦急地说道：“侯爷，你可是回来了。刚才宫里传来消息，皇上一夜之间忽然病倒了，说是传大臣们入宫等候消息，让侯爷和夫人都去呢！”
    穆燕儿正下马车，一听这话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扶着林熙的手说道：“什么？皇上病了？”
    这消息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前几天还好好的程衍，如今忽然病倒，看起来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林熙也是一惊，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几个念头，心弦也绷了起来，对穆燕儿说道：“快，跟我入宫！”
    马车一路颠簸着往皇宫驶去，穆燕儿的心情从未如此紧张过。如果程衍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时局只怕要发生巨大的，不可预知的变故了。
    程衍的寝殿外面黑压压跪了一片大臣，林熙拉着穆燕儿在人群中穿梭，好不容易走到前排，找到程纯晏，忙问道：“皇上情况如何了？”
    程纯晏的神色担忧地道：“早上起床时便发了病，到如今还没有醒。太医正在为他施针，此时情况仍不明了。”
    林熙点了点头，拍了拍程纯晏的肩膀，说道：“先别担心，皇上一向身体强健，年事又不算高，不会有事的。”
    程纯晏眼中的担忧神色未减，看着寝殿的大门说道：“但愿如此吧。”
    他们此时都不希望程衍有什么闪失，一方面是出于对他的担心，另一方面却是出于私心。此时局势未稳，任何一方都有可能胜出，而失败方的下场就不言而喻了。
    因此，在没有完全的准备之前，无论哪一方，都不希望程衍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