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主阴笑着看着容蔓,似乎没有打算过多言语,一摆手,那拿着棍子走上来的人,就冲着容蔓再走近了几步,在容蔓不知所措的目光里,一把抓住了容蔓的肩头和双臂,往地面上拉过去。
容蔓堂堂一个容国公主,又何时受到过如此的侮辱,她自然是不服的,立刻剧烈的挣扎起来,可是奈何掖庭的人不管如何,功夫都是有的,抓着她的手力大无穷,她稍稍挣扎,反而感觉更加疼痛了。
她被其中一个人压在地上,因为挣扎脑袋上的头发都有些许凌乱,她微微侧目,秀眉紧蹙,却看到棍棒只离她咫尺之间了。
容蔓闭上双眸,这一次她是要被这群掖庭的人定罪了,没想到她在容国皇宫里都能安然无恙,来到这里却被小小的掖庭给制服了,真的是身在异乡前路难行。
“噌——”
就在棍棒要落下来的那一刻,一声金属在空气中划过的声音传入容蔓敏捷的耳中。
“砰——”那金属和木头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飞镖穿过木头而过,那木棍也因为力道倒飞出去。
那只有几尺的小飞镖竟将那粗长的木棍打得倒飞出去,这是有着对高的武功和登峰造极的内功啊!
“你们谁敢伤她?我容国子女岂容尔等鼠辈在此作威作福?”
容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只见那门方才只是推开了个缝,门上还有着飞镖擦过之时,那气波将铁门给摩擦得微微往上翻起。
门被一道力猛的推开,一袭白衣的身影逆着光走进来。容蔓微微抬起身子,看着那个方向,傻了眼,这个时候,皇兄怎么还敢来!
“来者何人,竟敢私闯掖庭,毁我掖庭刑具!”那庭主猛的一拍桌子站起来,不阴不阳的声音满是怒气的呵斥着那道身影。
“毁你刑具又如何?信不信我毁掉你整个掖庭都不眨眼!”来者自然就是容子项,等他走进来,才看到他脸上和之前的温文尔雅完全不同的嚣张狂妄,这是在他得知容蔓这个宝贝妹妹被抓起来时才会出现的状态。
“原来是容太子大驾光临,不过又有何用,公主犯了的错误,可不是你这个容国太子可以抵得过的啊!”庭主阴笑着说。
容子项冷笑,他已经了解了这事情的原由了,就怪他之前太过忙碌,没有把事情弄干净,才导致如今有口难辩。
“根本是莫须有的事情,就算是阿蔓真的去过御膳房,你们又有何证据说明阿蔓是蓄意要下毒谋害凤邯皇帝?要知道,我们是很有诚意来和贵国交谈的,若是你们如此的对待,真是让人心寒!”容子项说道。
“御膳房是重地,岂容随意出入!就算没有证据,那么公主也是有如此的嫌疑!”那庭主就是咬着容蔓不放的,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将容蔓说出个罪状来。
容蔓回头对上容子项那双有神的眸子,一时间眼睛也是有些湿润,到底还是只有皇兄会在意自己。
“皇兄,别掺和,这趟浑水不好走啊……”容蔓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哀求的神色,她看到了皇兄眼里的踌躇不决,她害怕皇兄在一念之间就将两人偷跑出宫说出来,免了她的罪责,可是这会让容国的一切都有可能落在下风。
“可是皇兄是绝对不可能让你陷身此处的,皇兄一定会设法带你出去!”容子项的眼里带着坚毅的眼神,一声白衣此时和这掖庭里昏暗的气氛也是形成水火不相容之势。
“容太子,你以为你是何人?凭你,能从我掖庭里强行带人离开吗?”庭主鄙夷的冷笑,在他眼里,容子项的话就像是小丑玩笑般的无稽之谈。
“咚咚咚——”似乎是得到了庭主的指示,那在明处暗处的所有掖庭人员都像是约定好的一跺长靴,连续三下,似乎是训练好的步伐。
那老太监得意的目光看着厅中看起来孤立无援的容蔓两人,和那巨响中分辨,他们两人看起来实在是太过敌强我弱。
这时,就在容子项还没有开口的瞬间,一道沉稳却不狂妄,自信却不自大的声音慢慢从外面传进来。
“那凭本王,和麾下军队,足以吗?”
容蔓惊讶地回头,这道声音也是出奇的熟悉之感,那身影也是逆着光前行而来,显得是那么得高大。就在她发愣之间,那背影身后一众身影慢慢显现,烟尘之中,也不知有多少人马在此。
那高大人影徐徐走进来,容蔓先是看到了他腰间那双龙佩剑——这是可以轧重臣劈免死金牌的剑,言下之意便是可是在危急情况下对于重臣或是有免死金牌的人先斩后奏。
而后容蔓的目光往上移,看到那完美的腰线在玄黑色的衣裳包裹着,那银白色的腰带束在腰间,继续往上看,那能隐隐看出肌肉的壮实胸膛,那肩宽臀窄的完美比例,顺着解开了首颗扣子而露出渗着细汗的颈项仿佛反着光,接着就是那刚硬而棱角分明的五官……
竟然是……
“你个淫贼!”容蔓一看到来人的脸,就猛的跳起来,整个人往那人身上扑过去,那白皙的小拳头就往那人脸上打过去。
她一看到来人的面目,就忘不了那天闯入她栀园的陌生男子,想起最后那轻柔的一下触碰,她心里就莫名其妙的羞耻和来气。
身后跟着的军队见容蔓扑上来也是一愣,特别是跟在最前面的尧克,他仔细回味着这公主有些口气下的汉语,那说的是淫贼对吧……什么?将军是淫贼?看现在的姿势啊,男下女上哇这么被动啊……
就在后方军队还在浮想联翩的时候,凤凯歌已经被扑倒在地了,看着毫不留情打过来的小拳头,他倒是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那纤细的手腕。
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容,他没想到要帮助的容国公主,竟然是这个他误以为是“父皇的女人”的狂妄丫头!正是天意弄人!
“干嘛,你还想躲!”容蔓怒声呵斥着,似乎还想要扑上前重新攻击。
“五王爷,这里可是掖庭,不是尔等打情骂俏的场所?而且你带着几百人马的前来,是所谓何意啊?”那庭主冰冷的声音突然间响起,凤凯歌也是有一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一把抓住容蔓的两只手不让她乱动,撑着地板站了起来。
他原本收到了凤天宸的急信,让他立刻带着手下的精兵前来掖庭救容国的公主一马。他还在一路上猜想这公主是不是和凤天宸有什么余情未了什么的,那可人的六王妃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了,如今看来,是他的麻烦到了,也不知道凤天宸到底是故意捉弄他的还是怎么样!
“五王爷?”容蔓听到那庭主对面前这个“淫贼”的称呼,整个人事情在了原地。
自己一直在背地里心里喊着淫贼的,竟然是凤邯国的大将军五皇子凤凯歌?就是那个画中人便已经气质满满,雄风赳赳的五王爷凤凯歌?怎么如今她都没有感觉到半分的呢?
“那自然是来带人走的!”凤凯歌没有听到容蔓惊疑的声音,他早已经站起来,拉了拉身上因为方才被扑倒而弄得有些褶皱的衣衫。
庭主缄默不言,他的目光扫过凤凯歌身后的精兵,还因为掖庭地方不够,慢慢延伸到庭外的地方,导致大门敞开着,明亮的光线透进来,和厅内阴暗的气氛严重不合,又好像一下子被光明覆盖了一般。
这里的精兵的实力,明显便是比他掖庭的守卫要多得多,要说硬碰硬,这对于他来说,倒是真的说不上是好的对策。
他微眯着眼眸,试探般的问道:“五王爷,你知道私自带兵入掖庭可是有罪的,王爷正是大好前途,仕途无量,确定要为了这么一些小事,置身事内吗?”
凤凯歌勾了勾唇,这老太监对他的试探还真是一点都不管用,他这个人就是死脾气,若是答应了前来了,无论要救的人是谁,是敌是友,他来了,就一定要把人给带走。
他轻咳两声,对着那庭主说着:“老太监,我记得你还是看着我们几个人长大的吧!当年你还没到掖庭的时候,还是在御膳房当的小太监呢!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我打小就喜欢往御膳房里偷东西吃呢!”他说着,还朝着庭主的方向意味深长地一笑。
那庭主似乎因为凤凯歌的那一句老太监有些许不悦,不过凤凯歌倒是真的从前便与他认识,当年他还是御膳房的小太监时,那几个皇子都喜欢往御膳房里窜,当然也不是真的像凤凯歌这么说的只是为了偷东西吃,就是看看自己的武功是不是练得能自由出入不被人发现。
不过他倒是不是很明白,凤凯歌如今这般言语的用意在何处,现在应当不是叙旧谈从前的时候,他的脸上出现几分疑色。
凤凯歌得意一笑,走上前一步,双手背在身后,“本王自然不是喜欢趟浑水的人,无关自己的事情也不会傻乎乎的置身事内!本王来这,自然是要认罪的!”最后几个字说得铿锵有力,整个大厅里几百号人都是鸦雀无声,连水滴声变得极为明显,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厅中回响着旋转着久久不绝。
容蔓惊愣在原地,嘴唇也是微张,这一刻,她好像看到了凤凯歌身上的正气和杀气混合,可是却一点儿都不矛盾,反而是那么的有魅力,那么的吸引人。
空气中一时间好像凝固起来了,没有任何人言语,过了几息,那庭主才反应过来,缓缓说道:“王爷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凤凯歌冷笑一声,“便是公主去的御膳房,其实是本王让公主前去的,本王同公主讲过御膳房的事情,公主好奇不已,才冒险前往,怎么?庭主要抓便抓本王吧!”
庭主听完也是一愣,凤凯歌这明显就是耍无赖,脸色也是往下沉了沉,“当时五王爷都没有回京,又是如何同公主交流的?”
凤凯歌似乎早就打算耍无赖耍到底了,“所以说,这是本王的另外一个罪过了,本王一开始便同容太子相识,后来更是多多交流,虽然本王远在边境,但却偷偷与之来信,虽从来没有提过边疆事宜,可是却是说了不少儿时的事情。”
“王爷,你若是这么说,罪状可就大了啊!”庭主看出凤凯歌是要说死到底了,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冷。
“本王清楚得很,自然也是无惧无畏!”他就给他赌上一番!
他回眸看向容蔓,给了他一个满是信心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她不要担心,他一定会保她周全。
容子项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是傻了眼,他记得他当时发了请求帮助的人是六王爷凤天宸,这个他暗中调查了很久的人,一个隐忍却大有不同的王爷。
他莫名其妙就对那人寄予了信任,最后他的确成功了,来的却是五王爷凤凯歌?还带着一对军队?这局势变幻已经让他傻了眼。而且容蔓竟然会认识这五皇子,看起来关系还不简单,他堂堂太子都是觉得这一切太玄妙人。
他走上前,看向凤凯歌,第一次看清了这人的面目,和其他的凤邯皇子一样有着出众的五官。
唯一不同的便是他那身上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修罗气息潜藏在他那正气满身之下。最让他惊疑的是,容蔓旧居宫内,却还会认识这位刚刚回京不久,叱咤风云的五皇子。
看那一进来就喊淫贼,也是把他给惊着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可能难以接受的事情。
凤凯歌看到容子项的目光投过来,也是朝他微微额首,眼中同样是有着坚定的神情,那是自信而笃定的目光,那是坚忍而不狂妄的神情。他脸上的神色让容子项心中一惊,或许,他的好妹妹不再需要他的守护了,如今守护她的已经轮不上他这个皇兄了!
空气中两方阵营的人都是凝结住了,双方一时间也是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门外的精兵突然哗然,纷纷回头看向后方又阵阵细语,然后慢慢往两边分开来,慢慢从中间分开成一条道来。
“皇上驾到——”
太监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亮从不远处传过来,众人都是愣了一愣,庭主也是愣在原地,过了几息才往坐下走下去。
精兵分成两边,分成一条宽阔的道路,好像是两排军队在迎接一样,众人都是纷纷下跪,容子项和容蔓都行着容国的礼数,微微垂头,“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见过皇帝陛下。”
龙撵被八人抬着缓缓走进来,前头的太监总管手臂将斜插着拂尘,脸上一脸严肃,领着这八人龙撵慢慢地从这分开的道中间走了进来。
反观皇帝也是一脸严肃,环顾这周围伏在地上的众人,也是摇了摇头,叹了声气,这么多人呢,都不知道是在闹什么!
他由着太监总管搀扶着走下了龙撵,拂了拂身上因为坐着而有些褶皱的衣裳,才不慌不忙地说道:“大家都起来吧,哟,这么多人呢可真是热闹,连朕那儿,都听到你们的风声了!”
众人没敢起身,皇上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摸着手上的那串佛珠,缓缓走到那庭主原先坐着的座椅前,抬步走上前走下。
皇上顾盼着四周,皱了皱眉,似乎有些许不解的样子,将佛珠轻轻往案台上面一敲,“这儿怎的弄的如此昏暗,明明是个正大光明的地方,别要弄得像个地狱监牢似的,一走进来别说问不问得出真话,倒是把人给吓傻了。”皇上今儿个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的,说话间嘴角也是微微往上扬起,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
待到皇上坐下,众人才敢慢慢站起来,那庭主听到皇上这么一说,额角也是有些许冷汗冒出,连忙不迭地点着头,应到:“是,是,一会儿奴才就派人去办……”
皇上连个正眼都没有投到他的身上,这个庭主是他一手提上来的,当初这是个小太监,原本意思是不能做这种职务的,毕竟奴才始终都是个奴才,可是他觉得职位都是要有能者居之的,就不顾一些人的反对,提拔他上来了。
他看向厅内的众人,这可真的是热闹啊……容国太子,容国公主,五皇子,还有身后精兵铁骑……皇上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个个划过,看起来有些凌厉,又好像是锋利的刀光,让众人都不自觉低下了脑袋,缄默不言,空气中一时间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五儿……你怎么也在此处……朕方才听说你是来认罪的是吧!来,趁朕现在在此,你在朕跟前好好再说一次!”皇上的目光停在凤凯歌的身上,话语的尖端也是指在了凤凯歌的身上。
凤凯歌走着正步走上前一步,垂着脑袋却是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缄默不言的只是表示微微的默认。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若是不知道如何解释的,就站前一步表示自己的存在,可是却绝对不多说一句辩驳的话。
皇上抿了抿唇,看起来有几分严肃的神情,看着凤凯歌的目光往右边一移,放在了容蔓的身上。
容蔓因为那不惧怕的眼眸,直视着皇上的视线好几息才反应过来,觉得如此有些不妥,才慌忙的移开目光,却又对到了站上前独当一面的凤凯歌的背影,心中一阵惭愧,在皇上的目光下,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勇气一样,闭上双眸站前一步。
“皇帝陛下,这件事情都是本公主贪玩乱跑导致,和淫……五王爷没有关系的,皇上千万不要怪罪他!”她这话说得真的是铿锵有力,在整个大殿里回响着。
她容蔓才不是喜欢欠人家人情的人,虽然这人……占过自己便宜,可是她也不忍心白白让他为自己顶罪。
这时,容子项也是惊了,自家皇妹怎么这么冲动,他立刻走上前,朝着皇上微微行礼,“皇上,小妹还是个孩子,生性顽劣,并无心故意为之,念无造成什么过错,皇上便原谅她的过错吧!”如今连皇上都惊动,不好好好认罪还真的不行了。
皇上的目光只是在凤凯歌和容蔓的身上流转,却是朝着着急走上来的容子项一挥手似乎示意它不要着急,而容子项却是不解的愣在原地,这是个什么意思?
皇上一边像是思绪着的摸了摸下巴的胡子,一时间也是没有言语,而众人都是悄悄打量着他,等着他下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们这一会儿说是自己的过错,一会儿又说不是,一会儿又说是两人的过错,可真是让朕想不清楚了啊,这就算是神仙也给不来你们定案的结果啊!”皇上看起来有几分无奈的样子,摊了摊手,继续看着两人。
凤凯歌和容蔓微微垂着头在下方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都是不敢说话,却是听到皇上轻咳一声,容蔓听到了让她目瞪口呆的话。
“既然你们两人都是互相包庇,那么,朕倒是想了个万全的法则,朕将公主许给五儿,那么五儿便算是替你顶罪也算是名正言顺的,那朕也算是略施小惩也算是过去了。若是公主不愿意呢!那就当面拒绝五儿,然后离开,容朕思考一下该如何处理此事,公主认为意下如何?”
一听到这话,凤凯歌和容蔓都是愣在原地,凤凯歌很快反映过来,耳根子一下子就红透了,就好像一个未经情事的少年一般束手无策的表情。
容蔓也是倏地脸上一红,皇上明显是在给她一个台阶下,可是她此时的大脑实在是太乱,这话就像是冲击波一样突然打进她的脑海里,让她的脑海里一下子就空白了。
她回头,一下子对上凤凯歌那乌黑有神的眼睛,眼神慌忙的躲开,脑海中就只剩下一种想法就是——快点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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