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容蔓还没有想到应对的方法,而曲沉香想要等来的救兵也没有到,掖庭中郎就顺利地将容蔓给带回了掖庭。一路上也算是听了曲沉香的话,给足了面子,没有扣押着容蔓行至掖庭,只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在宫闱之中。
最庆幸的还是掖庭带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容蔓被围在中央,被众人包围看守,在外面经过的婢女太监们虽然会好奇的偷瞄两眼,但也看不清楚内中站着的人物是谁。
掖庭里也没有容蔓想象中的那么糟糕,稍微有些阴暗的装潢,两旁的梁柱之上雕刻着隐隐约约的两条绕柱而上的四爪金蟒,这是权力的象征,也代表着对皇室的管制和意味着皇室的至高无上。
中间是一处森严威严的大堂,正对着那两扇黑金的巨大铁金门的,是一处极大的案台,那案台还有着双蟒缠绕,以及那不知是何的复杂图腾,而那案台之后的那一张大椅,也是呈黑金色的,看起来也是极为厚重,和那案台对应的图腾也在椅上环绕着。
而那最为让人心中发寒的,却是那椅后那一面墙上那宏伟而古老的图腾墙雕,那也是黑金的颜色,上面的图腾正正是一条曲折环绕着的巨型大蟒。
这大蟒虽然没有张牙舞爪,很低顺而降服的微微低着头,而爪子也是收在身上,长尾轻轻一摆,就隐忍的收在那巨大的身后,看起来好像看不到一般,可是却若隐若现,使人心中一寒。
而将目光移开,那案台两边却是各摆放十张椅子十张桌几。这些椅子桌几虽然没有案台那般,可却也是相同的颜色和风格。
整个大厅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昏暗和阴冷,仔细望在地面上那光滑的青砖时地面上,也是一尘不染,十分干净,不过容蔓却感觉她好像闻到了血腥的味道,不知道是她鼻子出毛病了,还是这里洗的太过干净。
容蔓被带到了大厅的中央,那些看守着她的侍从就立即散开,整齐的列在那两排桌几之后,双手背在身后,利剑入鞘,脸上还是那般一如既往的严肃表情。
她看着面前这阴冷的环境,心中暗暗发凉之时,却是没有一分恐惧的意味,冷冷的眸光扫过厅中的一切,那看不透的水眸中却是无比平静。寻常人看着那暗金色的大蟒,都会不自觉的心惊,而她心中却毫无感觉。
容蔓观望四周,除了这些人之外,方才走在前头的掖庭中郎突然间不见了踪影。她微微眯了眯眸子,也没有转头往后面张望,只是双手放在身前,轻轻的扭动了一圈,这是她踌躇的表现。
两边站立的侍从都是十分安静井然,在此时此刻就好像是受人命令的傀儡,根本毫无独立的思想和灵魂。
而一阵脚步声也在此时从门外传入,一声接着一声,每一下的想起都是那么的均匀而有韵律,那不慌不慢的节奏,还有着那似乎是特质制成的鞋子踏在青石的地板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那一声声空响的声音因为厅内的空旷不断回响着,就好像延绵不断一般。
容蔓的心头微微打鼓,是谁来了?掖庭中郎?还是说另有其人,听着韵律倒是不像那中郎之前快步的行进。
那脚步声好像是在故意让人心里有折磨的感觉,走了那么久,就是走不进来,只能感觉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却好像越来越慢了一样,好像蚂蚁在噬咬心脏一样痒痒不安。
容蔓不敢回头去看,脸上的神情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身下的双手为何在不断轻轻搅动。
“扣——”脚步声暮然停下,发出一声最为空灵响亮的声音,容蔓的心也是在这一瞬间,好像被提了起来一样。
“公主,你的镇定能力很不错呢,在我这掖庭审判大殿上都没有半分惧意,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呢!”细长而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这是一道半男不女的声音。
容蔓蹙了蹙眉,缄默不语,只听得脚步声又一次响起了,一片衣角也是映入她的眼帘,那是黑色又带着一点奇怪又复杂的花纹,那是容蔓比较不喜欢的图案。
一道瘦削的人影走出来,这人身上穿着黑色的披风,身上面是那深色混杂的衣袍,衣袖之处却是奇怪的大红色。而那脚上的靴子就这么径直的穿在腿上,把裤腿束在其中。那头上的帽冠才是最大的特点,那微微往前弯曲向上的地方,就好像是一个尖尖的犀牛角。
这身搭配容蔓着实是无法理解,也不知道是一个怎么奇怪的人。
这人一路走到案台前项目,容蔓总感觉这人走路的时候都有一种娘里娘气的感觉,待他慢慢走到座椅上坐下,容蔓才看清了他的五官。
那张脸实在是太过白了,那鼻子高的就像是鹰嘴一样,看起来着实有些骇人,不过一眼瞧着,就发现,面前的这个人其实是一个实打实的太监。
容蔓的眼直直地落在那人的身上,那人的目光就像是鹰眼一样,一下子射过来。容蔓在心中倒退了一下,被惊了不少,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不过也没有露出惊恐的表情。
“啪啪啪!”那人轻轻鼓了鼓掌,嘴唇往上勾起,“果然是容国里唯一一个能直视王座的人,容蔓公主名不虚传。”
容蔓本来微微低垂着的眸子猛然抬起,看向那人,这人坐在高位,大抵也是这里能说话的人,她冷笑一声,“多谢夸奖,你一个太监也能做到如此的职位,也是一点儿都不简单。”
那人似乎听过不少这样的话了,这种激将法一样的话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一点意义,“公主说笑了,都是一步步努力而来的!”
容蔓轻含着一抹笑,这人是真的对这件事情不在乎吗?每个男人都对自己那方面有着一定的信心,而太监,却是注定这一辈子都没有可能了,就算怎么说,怎么淡定,又怎么会真的做到内心深处毫无波澜了?
“其实我对你还是挺有兴趣的,特别是你被御膳房的公公举报之时,我跟是感觉有趣至极了,不过可惜啊,可能没机会了,你好走不走走到御膳房,谁都怀疑你图谋不轨啊……”那太监好像要错开那个话题,一脸淡笑的说着,就好像真的有些惋惜一样。
容蔓冷笑一声,没有猜测错,就是御膳房那老太监前来这里举报的,虽然也不能落实她的罪状,可是如今她进了别人的地盘,就算是有口也难辩了。
“本公主……不是很懂公公你在说什么,你说的事情,我好像一句儿都听不懂。”容蔓想了好久,终于还是决定装傻,反正她一口不承认,这人也不可能把她怎么样吧!
那人蹙了蹙眉,眼眸也是微微眯起,似乎因为容蔓的话而感觉到有几分不悦,他轻咳了两声,才开口道:“我是掖庭的庭主,请公主不要胡乱称呼。”
容蔓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人,有些蔑笑地勾了勾唇,原来还是有软肋的啊!既然你不喜欢,那么我就更加要多些往你心窝子里戳了!
容蔓不着痕迹的冷哼一声,谁也听不到她这一声喉咙里的声音,而后她又飞快地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庭主对吗……那您是真的极为高深了,虽然本公主来了凤邯国没有多长的时间,可是看到了太监真的是多啊,你是怎么从众太监中脱颖而出的……”
“……住嘴!”满是戾气的脸上,眼中有着血色的光,那庭主看着容蔓就如同嗜血一般。
容蔓脸上的笑容也是慢慢凝结,一张精致的脸上的神情也是逐渐低沉。
这没有男人的功能,一直都是他心中最深处的一根拔不出来的利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产生着深深地阴影,只要提起,便能让他心中刺痛。
“本来还想跟你好好说话,如今就直接插入正题吧!”那庭主脸上的神色有些阴冷,看起来似乎真的被容蔓给激怒了。
容蔓面上恢复了那一向的平静,淡漠的眸光落在庭主的身上。终于是有着针锋相对的凌厉之感了,一个太监竟然能够如此气质,真的不是一朝一夕炼造出来的。
“如何?给本公主好好说说?而且请我过来,也不请我坐坐吗?”容蔓倒是不惧怕他,反正一时半会儿又不会把他怎么样。
庭主眼眸微眯,大抵是方才容蔓的话真的使他心中隔阂,他身上的气息都显得有些许危险。他拍了拍手掌,发出两声清脆的击掌声,两个侍从般着一张椅子走进来,放在容蔓的身后,容蔓也是没有客气,直接就一副大爷的样子坐了下去。
庭主也没有理睬容蔓的有理不有理了,他挥了挥手,身边站着的正是中郎,他点点头,加快脚步就快步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又有着一阵杂乱零碎的脚步声响起,竖耳一听,听到有着上十人的脚步声。容蔓没有回头,就在她还没有思绪完的时候,数十道身影就从她身旁走过。
数道人影整齐地排列成两列,就从容蔓的两边走过来,就好像能看到很多人影走过。
那些人走得很快,每一步的间距都是那么得相同,一眼就看出这是受过长时间的训练出来的。而这一道道身影都好像散发着冷冽而刺人的气息,能感觉到一个个都不是简单的货色。
众人走到大厅中央的时候,脚下一顿,左脚往地面上用力一踏,发出一声震耳的巨响,单膝微微往下屈着,一阵有力的声音齐声响起,“见过庭主大人!”
“起来吧。”那太监不阴不阳的声音说着,听起来让容蔓打了一个寒战。
容蔓这时候才看清楚这站着的人,七,八,九,十……不多不少正好十个,也跟这里的十把椅子相对应。
而这十人的衣服都是同样的设计,却都是不同颜色的黑色色系。身着披风,看起来威风凛凛,个个都是有着修罗般的气势。
站在最前头的其中一个走前一步,双手拱手在前,“庭主大人,今日您让卑职众人前来,是为了处理皇家御膳房有人暗暗潜入,要彻查清何人闯入,不知事情有何进展,我们众高任也是协力审判!”
他们都是掖庭的高任,不多不少正好十个,左边的椅子正对应的是左高任,右边的自然就是右高任。右高任比每个所对应的左高任要尊贵些许。
每个高任都是决定这里的犯人的罪行,当罪行的怀疑成立之时,他们就是审判之人,也是审决之人,十人之中有五人同意审判,那么这个人就会被执行如此的罪行惩罚。
所以他们的权利可以说是不晓得,有很多人在他们十人手里死去,也有多少感情因为这十人支离破碎。
那庭主点了点头,说着:“没错,正是如此,众位赶快入座吧,勿要再耗费时间了,速速开庭审判。”
那十人点了点头,也是缓缓走向那十把椅子,他们好像都是有着各自的安排,自觉地走向各自的椅子,慢慢的坐了下来,个个背脊挺直,看起来很有姿势。
“庭主,请问这次的罪人在何处?”又是方才那第一次说话的高任,他似乎是这里面的说话代表人,这所有人的疑问,都会是由他的口中说出来。
他们就好像看不到厅中坐着的容蔓一样,就算是看到了,也是要装作没有看到的,他们不可以妄自猜测,任何事情都是要得到准确的回答才能够下定论,所以就算看到什么,他们都会等上级的命令才会行动。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过死板了,可这也是掖庭固定所有的规矩。
那庭主也将目光放在容蔓的身上,和容蔓的目光一下子对上,两人的气质谁都没有比谁软弱,除了容蔓身后突然走过来的两个钳制她的侍从,令她呼吸一顿,一时间也是让那庭主得意地勾了勾唇。这个太监也是个狂妄自大的人。
似乎是因为容蔓方才大胆的言语,真的让这庭主对她不想再多言语,就这么开始说起了案件的问题。
实话实说,容蔓觉得这掖庭的上下关系和实力都是很不错的,无论是上下的手段资源,还是其中的整治管理法案,都是有着明确的权利和无人阻拦的好前景。
这案件的前后,的确是如同容蔓所猜想的,只不过人物就变成了她容蔓独自一人,或者是和手下的几个杀手,证物也就是那碎掉一半的耳饰,而万幸的是,皇兄没有被他们提起过一点。
“口说无凭,你们怎么能肯定这耳饰便是本公主的,虽然这的确是容国流行的款式,可是也不一定能肯定这便是本公主的!”容蔓听着他们的阐述,很快的辩驳着。
那庭主似乎料到容蔓会这么说,拍了拍说,道:“将证人带上来。”
容蔓眯了眯眼眸,没想到竟然还有证人,回头一看,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婢女被人带着上面,脸上还有些许恐惧的神色,远看着还看不清,容蔓只感觉这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那人被人推推搡搡地带了上来,一上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奴婢锦桑参见各位大人……参见……公主殿下……”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语句都是结结巴巴的。
容蔓这时候才看清了这人的面目,“锦桑,怎么是你啊……”这锦桑曾经在一开始是被分配到栀园侍奉容蔓的,后来被曲沉香觉得太过冒失,而且太过多嘴,喜欢嚼口舌,被曲沉香给送走了,容蔓对这人还有着几分印象。
庭主见容蔓惊讶,桀桀地笑了笑,“公主认得这人便好。”
容蔓怔了怔,见那锦桑已是站起来了,脑袋微微低垂着,目光躲闪着不敢看向她。
庭主见她这样,面上更加是得意,轻咳两声,“锦桑,不必害怕,此处是掖庭,你必须要说真话,若是说了假话,是必定被我们知晓的,那时就别怪我们掖庭,心狠手辣了!”心狠手辣四个字他说得特别加重,一字一顿的好像咬牙切齿一般。
“是……是!奴婢知道了,一定会如实回答……”那锦桑吓得又一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肩头都在打着颤,好像有什么深深的惧怕着。
“这个耳饰,是不是容蔓公主所有?”庭主手中举着那耳饰,向锦桑发问。
锦桑看了一眼,微微额首,很快回答着:“虽然破损,可这的确,的确是公主所有。当时奴婢还在栀园当差的时候,公主还曾经说过,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套耳饰。”
庭主听着这个回答,似笑非笑的看着脸上有些苍白的容蔓,“人证物证俱在,公主还有何话要说的?”
容蔓看着面前的人,贝齿紧咬着下唇,把饱满的红唇咬出一条白痕,她缄默不言,看着面前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她知道自己若是不说出皇兄带她出宫,自己跑到御膳房这么一条罪责,他是说不清楚的,难道说她是肚子太饿,去御膳房偷东西吃的吗?
可想而知,种种理由都很难实现,而且栀园到御膳房的路程不短,方才那庭主还质问,当日没有宫人看到过她走在前往御膳房的路上,那么她是怎么前往的。若是说施展轻功前去,如此又好像是对于凤邯的皇宫法纪太过不尊了。
那庭主见她毫不言语,冷冷一笑,“公主不说话,也算是认罪了吧,那么就好好交代一下经过和过程吧,也别为难一种高任陪你在此耗费时间!”
容蔓冷冷的瞥了他一样,似乎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只是轻轻翻了下眼皮,继续在思绪着什么。
“公主,你不说话,那就别怪我逼你说话了!”那庭主似乎有些着急了,身子也是微微往前倾,眼眸像鹰目一般凌厉。
容蔓感觉那目光阴森森的,抬眸看了他一样,有些半信半疑,他还能怎么逼他说话?难道是严刑逼供吗?
没想到,她平时总是猜不中事情的人,好的不灵坏的灵,这一次倒是一猜就中。
那庭主话音刚落,就有着两个人举着超长的棍棒走了出来,这是杖刑的刑具,这一棍下去,就算不死,容蔓也会来个重伤。
容蔓的身子动了动,正想要站起来,没想到那庭主一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两个人似乎是准备好的站在她的身后,一见她有站起来的感觉,就一把冲上前按住她的肩头,将她按回到座椅之上。
“怎么?公主这样子就怕了吗?刚才不是还天不怕地不怕,如今怎么就想着要逃了呢?”那庭主讽刺的笑着,似乎是为了要抱他之前被容蔓那故意而说的话,刺中了他的心地仇。不过这在容蔓的心里,却觉得一点都上不得台面。
“私自用刑?在凤邯似乎是不允许的吧?何况本公主的身份,你小小一个掖庭庭主,真的不怕挑起容凤两国的纷争吗?”容蔓微眯着眼眸,声音轻轻的,在大殿里听起来似乎有些空灵,许是因为周围的人都寂静无语,对话间都只有她和那太监。
“掖庭的用刑一向都是先斩后奏,就算,我对你这个公主先斩了,再后奏,最多也是赔上我这条不值钱的命,确实解决了一个要谋害我圣上的人,完全值得了!”
这根本就是个疯子!
容蔓怒目看着他,她就算是进过御膳房,就真的一定要下毒害人吗?若是害了,那皇帝现在还会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吗?真的是强词夺理!不过容蔓知道如今她解释什么都是无用功的,是有人存心想让她死,想让凤容两国关系不友好。
“你想怎么样!”容蔓已经怒了,脸上满是怒气的冲着这太监问着,却忘记了曲沉香用她说冷静才能够制胜的关键,冲动和发火是无济于事和低劣的人才会做的。可是此时,这都是那庭主故意的,就是为了报复一开始容蔓那一番激起他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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