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仪式当天就举行了,看来程衍根本就是计划已久的,穆燕儿无奈地想着。
如此一来,永平侯府从此以后就住着两个侯爷了,陡然获得如此殊荣,穆燕儿还真的有些适应不了。
从宫中回到侯府,穆燕儿的思绪一直都是飘着的,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应该去做什么事。
进了侯府大门,林熙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上官婉儿的灵前上了柱香,同时在心中为这个女子感到惋惜。
她从少女时起便倾心于林熙,后来虽然如愿嫁给了他,却只能做一个永远不会得宠的妾室。就当她以为自己可以守着孩子安度一生的时候,却有突然遭逢此变,白白送了性命。
上天总是不公平的,一个从来没有做过坏事的温婉女子,竟然已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了生命。而那个罪魁祸首,如今却还好好地活着。
“你上次说,杨湘怜如今在为婉儿守墓?”林熙问穆燕儿。
穆燕儿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让人在婉儿墓前盖了座小屋给她住着,平日里总有人看着,既不让她逃跑,也不让她有机会寻死,就这样一直为婉儿守墓,直到老死。”
林熙冷然道:“如此惩罚,都算便宜了她。想不到我对她的一念仁慈,竟会铸成如此大错。”
穆燕儿安慰他道:“你也不必自责了,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谁也无法预料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的。”
林熙点点头,没有说话。
“侯爷!你终于回来了!”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林熙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一个人飞扑在了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不用看也知道,如此风风火火的,自然是楚欣然了。
“没错,我回来了,不是假的,所以你也不必抱的如此的紧了,难不成还怕我跑掉?”林熙笑道。
楚欣然这才放开了他,又是哭又是笑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可担心死我了。后来夫人姐姐也跟着去了,我心里越发没了着落,每天都盼望着你们能早日回来,如今可终于给你们盼回来了!”
她从来也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因而说的话都是发自真心,穆燕儿上前替她擦着眼泪道:“好了好了,我们这不是都回来了吗,你该高兴才是,怎么倒哭起来了?这些日子累坏你了吧?刚生产完不久,便要你操心那么多事。”
楚欣然摇头道:“姐姐你不知道,我身体好着呢,若总让我闲着,才是要闲坏了呢。你们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把侯府打理的可好了呢,就连那些铺子的生意都比往日好多了。”
林熙笑道:“哦?想不到我的楚姨娘还有这般才能,倒是我从前小看了你。既然如此,往后这铺子里的事便还是交由你打理吧。”
楚欣然自然求之不得,便直接点头应了:“你即便不说,我也要向你讨了这份差事呢!”
林熙失笑地摇了摇头,却见楚欣然身后又冒出几个人影来。
林嘉兴推着林家福的轮椅缓缓走了过来,不远处跟着林嘉庆,却只是远远地靠在门边往里看着,不敢进来。
“爹,娘!你们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字没见,我们都要想死你们了!”林嘉兴当先嚷道,林家福也忙不迭地跟着点头。
林熙俯身摸了摸林家福的头,问道:“福儿的腿今日如何?可有好转的迹象?”
林家福神色一暗,摇头道:“还是老样子,近日走路越发吃力了。”
林熙叹了口气,接着又换上笑脸,安慰道:“无妨,有哥哥陪着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林家福懂事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林熙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林嘉庆,对她招手道:“庆儿,站在哪里做什么,过来呀!”
林嘉庆踟蹰着不敢上前,看看林熙,又看看穆燕儿,只是看向穆燕儿的时候,眼中仍会闪过不善的神色。
穆燕儿知道她心中怨恨自己赶走了她的母亲,知道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便走上前去,说道:“为什么不进去呢?”
林嘉庆小声说道:“你是坏人……你害了我娘亲。”
穆燕儿无奈地道:“上次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并没有害过任何人,你娘有今天的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我若不让她离开,那她早晚有一天还会害我。你知道她曾经是怎么对待你弟弟嘉福的吗?若不是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我又怎么会把你弟弟过继到别人的名下去?”
林嘉庆毕竟是小孩子,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穆燕儿知道一时半会也劝不好她,只好对林嘉兴说道:“兴儿,带着弟弟妹妹出去玩吧,娘还有话要与你爹说。”
林嘉兴应了一声,便又推着林家福的轮椅走了出去,林嘉庆见他们走了,便也跟了上去。
三个孩子走了之后,穆燕儿叹道:“这庆儿如今对我的误会很深,不知道多久才能消除这些误会呢。”
林熙安慰道:“罢了,日久见人心,她以后自然会明白你的苦心,不必急在一时。对了,燕儿,我还没有见过刚出世的两个孩儿呢。”
穆燕儿还没答话,楚欣然便抢先道:“他们如今都在我房里呢!婉儿姐姐去的早,念儿那孩子也是可怜,我便把她当作自己亲生的来养了,如今都已经半岁多了,侯爷快随我去看看吧!”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
林熙和穆燕儿对她的来去如风早已习惯了,连忙提步跟上。
到了楚欣然院中的偏房,两个乳母正在照看孩子,林熙连忙上前去看。只见大些的那个孩子眉眼间颇有几分上官婉儿的神采,看到她便想到她可怜的母亲,心中对她便多了几分疼爱。而另一个孩子林嘉和此时也已经快半岁了,神采奕奕的模样也与他的母亲一般无二,让人看了觉得十分讨喜。
“辛苦你了,要同时照顾这两个孩子,还要管理那么多事情。”林熙说道。
楚欣然连忙摆手:“孩子有乳母帮着照料,我也不费什么心的,侯爷就别说这种客气的话了,让人听了怪疏远的。”
林熙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晚上,林熙回到穆燕儿房内,见穆燕儿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又想起什么?”
穆燕儿看着林熙说道:“在我去战场救你之前,心中曾经在思考一件事,如今觉得是时候提上议程了。”
林熙感兴趣地问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穆燕儿沉吟道:“侯府这些年发生了那么多血雨腥风的事,归根结底,始作俑者都只有二人,便是杨湘怜和她的父亲杨垂忠。如今杨湘怜已经伏罪,可杨垂忠还逍遥法外。而且看我们如今声势日渐壮大,我看他很快便要按捺不住了,因此我们要趁早动手才是上计。”
林熙点了点头,说道:“此事你不说我也知道,过去没有与他正面冲突,只是因为三皇子一方的势力还不够壮大,如今我们又多了一个有战功在身的你,无异于如虎添翼,也是时候与他算算总账了。”
穆燕儿疑惑地道:“我即便有战功,却毕竟是个没有官职在身的女子,能为你们提供的帮助十分有限,怎么会如虎添翼呢?”
林熙笑道:“这你有所不知,你的作用并不只是能为我们提供多少直接的帮助,而是你的声望。如今朝中人人都竖起耳朵听着风声呢,皇上如此器重你,甚至不顾杨垂忠的反对执意封你为定远侯,这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明白吗?”
穆燕儿想了想,吃惊地道:“皇上想稳固三皇子的地位!”
林熙点头道:“不错,我的夫人果然聪明。三皇子如今虽是太子,但地位并不稳固,皇上若想换掉他,随时都可以。可他非但没有这方面的意图,反而扶植三皇子身边的人,这摆明了自己是想要三皇子继承帝位的。这种情况你我看的出来,朝中那些老狐狸自然也看的出来。这种时候,你说他们是会站在哪一边呢?”
穆燕儿闻言先是一喜,但神色忽然又沉了下来,说道:“虽然形势看起来对我们十分有利,但我心中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林熙问道:“为何?”
穆燕儿摇了摇头,说道:“我也说不上来,所谓狗急跳墙,何况杨垂忠那个老狐狸?若是把他逼到绝路,我担心他会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林熙问道:“你为何忽然会这么想?”
穆燕儿便将在黑水村看到的奇怪事情都告诉了林熙,并且特地强调了那祠堂的不同寻常。
“如此说来,确实有些古怪。不过既然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我们就不愁抓不住他。忙完了手头的事情,我们便要正式开始对付这老狐狸了。”林熙说道。
穆燕儿点了点头,说道:“但愿只是我想多了,希望不要出什么大的乱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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