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和的事宜很快就交接完毕了,穆燕儿与梨花郑重地道了个别,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只有她们二人是相似的,因此难免惺惺相惜,只是立场不同,加上相隔千里,今后想再见面就难了。
只是,不管如何不舍,最终都是要分别的。
穆燕儿当初带了二十万大军出征,如今损失不足一万,便凯旋而归,实在是大功一件。
“等我们回了朝,想必你的战功也要超过我了,我这战神之位只怕也是不保了。”停军休憩的时候,林熙笑着对穆燕儿说道。
穆燕儿自知自己并没有这样强的实力,便推脱道:“你少奉承我了,其实我自己心中清楚,这次能打赢这场仗,靠的几乎全是运气,和我那一点小聪明罢了。
林熙却摇了摇头,说道:“战场并不是切磋比武,还要讲究个方式方法,只要能赢,你便是强者。运气有时也是能力的一部分,如果你不能准确地预估形势,即便有好运气好机会你也抓不住。”
穆燕儿被他夸地一阵头晕,顿时便有些信了,飘飘然地道:“那这么说,我们侯府以后就有两个战神啦。”
林熙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笑道:“我不是说了,我这个位子要让出来了,别忘了我可是败军之将,多亏有你来救我,才能安然无恙啊。”
穆燕儿撇了撇嘴,说道:“明明是轻灵姑娘救了你,有没有我,对你而言都没有分别。枉我还千里迢迢跑来救你,原来早就被别人救走了。”
林熙自然听的出她话里的醋意,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我以为你这次宽宏大量,不会计较这些呢,想不到还是吃醋了?”
穆燕儿白了他一眼,说道:“逗你玩的,我又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轻灵姑娘救了你,我感激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吃她的醋?”
林熙坏笑着道:“真的不吃醋?那快亲我一下,证明你没有吃醋。”说着把脸凑了过来。
穆燕儿失笑,伸手把他的脸推到一边,嗔道:“老大不小的人了,也没个正形,你以为这是在自己家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也不知道避讳。”
林熙不以为然地道:“看就看,我与我的夫人亲热,旁人还管的着不成?”
穆燕儿见他耍起了无赖,索性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来,下令道:“好了,休息的差不多了,准备启程吧!想必大家如今也是归心似箭,就不要在路上耽误太多时间了!”
军中将士们纷纷传令下去,近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再次启程了。
半个月后,大军终于赶回了京城,在城门口的时候,程衍这个皇帝又一次亲自现身,来迎接大庆凯旋的将军们。
林熙当先上前,行礼道:“微臣有辱陛下使命,险些输了战事,望陛下责罚。”
程衍亲自上前将他扶起,笑着说道:“爱卿这是哪里的话?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这半年之中,你总是胜多败少,朕也都看在眼里。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说,你不是有个好夫人,替你去赢回了这场仗吗?就冲着你给大庆娶了这么一位好夫人的份上,你都是大庆的有功之臣,朕奖赏你还来不及呢,又岂会责罚?”
在林熙身后跪着的穆燕儿听的脸上一阵泛红,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谬赞了,臣女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能成功只是运气好罢了。”
程衍也将穆燕儿扶了起来,说道:“你就不要谦虚了,朕还不了解你的能力吗?即便真是运气,朕也要好好犒劳犒劳你这大庆的福星呢!”
穆燕儿便也不再推辞了,笑着说道:“那臣女就先谢过陛下隆恩了。”
程衍今日心情大好,下令大宴群臣,而穆燕儿作为史上第一位打了胜仗的女将军,更是成了万众瞩目的人物,受到了无与伦比的礼遇。
连林熙都忍不住挪揄她道:“如今你在朝中的声望,眼看着就要超过我了,以后可要多加关照小弟了!”
穆燕儿白他一眼,顺势说道:“那你可得把我伺候好了,不然我就离开你这侯府,自立门户去。”
林熙紧张地道:“你敢!”
穆燕儿笑得狡猾:“你看我敢不敢?”
林熙如今是牢牢地被她握在掌心里,顿时又换上笑脸,哄道:“我知道你敢,但是你不忍心抛弃我,对不对?”
穆燕儿被他哄的笑了起来,还没答话,位列正席的程衍忽然发话了。
“此番能击退吐浑,林熙与穆燕儿两位将军功不可没,而穆燕儿更是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朕有一个提议,说与大家听听,看看可不可行?”
喧闹的群臣瞬间安静了下来,等着程衍继续说话。
“依照大庆律例,有战功在身的将军,可依照其功勋给予相应的爵位。以穆燕儿此番立下的功劳,当封侯爵,因此,朕打算赐予她定远侯的封号,不知诸位爱卿可有什么看法?”
此言一出,群臣之中立刻一片哗然。
女子出任将军本就世所罕见,之前是使出紧急,别无他法,这才让穆燕儿披挂上阵的。如今虽说打了胜仗,但她毕竟是个女子,而女子是不能在朝为官的,更何况封爵位给她?
众臣虽然心中颇有非议,却都不敢首先站出来开口说话,万一程衍一心想要给她封侯,自己不是平白得罪了两个人?
他们不敢说,但有一人敢说,并且还非说不可,这人自然是杨垂忠。
“陛下,臣以为此事还需三思而后行。女子为官历朝历代都没有先例,大庆律例中更是明确规定了,女子不得干政。之前让穆燕儿率军出征,不过是权宜之计,本就有违先例,如今若是再要封侯,只怕有些不妥。”
程衍扬眉道:“哦?有何不妥?”
杨垂忠答道:“自古以来,男耕女织,各司其职,社会因此才得以平稳发展。身为女子,本就该做好本分,在家中相夫教子,所谓攘外必先安内,用在此处也是同样的道理。若今日开此先例,其他女子纷纷效仿,皆妄想在仕途上有所发展,她们原本的职责岂不是要荒废了?社会必然因此而乱,纷争也必然会因此四起,想必陛下也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吧。”
他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听起来全然是为社稷考虑,但明眼人心中都清楚,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林熙家中再有一个侯爵的,更何况还是个有战功在身的,如此一来,三皇子一党的势力更加雄厚,眼看着便有要超过他的趋势。如今三皇子被封为太子,情况本就对他们不利,因此他更要努力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了。
穆燕儿原本也不想当这什么定远侯,她对官场之事一点兴趣也没有,更何况还是这种尔虞我诈,暗流汹涌的官场,一不小心便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听杨垂忠如此贬低女子,她便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开口道:“杨大人此言差矣,所谓各司其职,也并不代表女子就比男子差了。过去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不过是因为大家都被固有的思想所限制了,不敢去尝试新的挑战,但是不挑战就不会有提高,社会就会停步不前,难道杨大人只想要大庆一直保持今天这个样子,不必进步了吗?”
杨垂忠冷笑一声,说道:“看来侯夫人十分想要这爵位呢,竟然亲自辩解了起来。”
穆燕儿也不客气,反击道:“不瞒你说,这爵位我并不想要,我本是个懒散惯了的人,忽然有重担压在身上,我也适应不了。但我只是无法认同杨大人的说法,什么女子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的看法,根本就是压抑思想解放的包袱!试问,女子究竟哪里比男子差了?除了先天劣势的体质,还有哪里比不上男子?为何一定要舍弃一半的人才资源,让她们闭门在家里相夫教子?依我看,杨大人这是怕被女子超越的自我保护吧?”
杨垂忠被她问地一愣,接着便有些恼了,瞪着眼说道:“你说什么!”
程衍见二人再争论下去便要吵起来了,便及时开口说道:“朕理解你们各自的顾虑,杨爱卿所言也并没有错,打破祖制毕竟是有风险的,后果谁也无法预估。而穆燕儿所说的话也有道理,朕之前也认为男女就应该各有分工,只是近些年来看得透了,男女有何不同?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也能做。兴许还会做的更好,瞧瞧咱们的穆大将军,首次出征就拿到这样的大捷,可见女子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啊!”
听程衍话中的意思,似乎仍是要给穆燕儿封侯,杨垂忠便有些急了,劝道:“此事并非儿戏,还望皇上三思。”
此时,一直静静地喝酒的大皇子程纯晟忽然开口了,他笑着说道:“杨大人何必如此保守?依我看,父皇这个提议甚好,我大庆历来赏罚分明,如此战功赫赫的将军若是不依律封赏,岂不是让其他将士寒了心?”
杨垂忠没想到自己这方的人也会站到敌人那边去,一时有些吃惊,接着便有些生气,自己如此费尽心力,还不是为了他将来能够继承皇位,可他竟然会出手帮着自己的敌人,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场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程衍自然看得出来,便打圆场道:“好了,其实朕本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今日不过是问问众位爱卿的意见,若是其他爱卿没有别的意见,朕可就下旨了。”
程衍这摆明了是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其他大臣哪里还敢开口阻拦?纷纷点头附和。杨垂忠即便有心阻拦,奈何连自己人都不站在自己这一边,便也不再做那出力不讨好的事了,默然不语算是默认了。
穆燕儿见事情忽然就这么定下了,忍不住开口说道:“皇上,臣女刚才所言并非要争这爵位,其实臣女对权势名位什么的全然不在意的,若背上了如此重担,日后只怕也会活的更累,因此……”
“好了,”程衍打断她道,“你就不要推辞了,如此殊荣,别人想要都得不到,你怎么反倒往外推呢?朕主意已定,你若再推辞,可就是抗旨了。”
穆燕儿见他又搬出皇帝的派头来吓唬自己,便无奈地起身行礼道:“臣女领旨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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