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燕儿早已日夜派人在山台城四个城门处守着,因此葛化刚一出城,便被抓了个正着。任他在战场上如何骁勇善战,也抵不过庆军人多,被五花大绑地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送到了穆燕儿面前。
穆燕儿看着自己面前被绑的像粽子一样的人,忽然想起过去看过的三国演义,抓到敌方大将都喜欢亲解其缚,取衣衣之什么的,正犹豫着要不要效仿一下,却听葛化已经骂了起来。
“你个臭娘们,快放开老子!”
穆燕儿立刻打消了之前的念头,笑着说道:“你是我的战俘,我凭什么放了你?更何况,你骂了我,还想我放了你?”
葛化一愣,继续骂道:“老子今天落到你手里,老子认栽了!要杀要剐赶紧动手,别耽误老子投胎的时间!”
穆燕儿却继续笑道:“我还没说要杀你呢,怎么就急着要死?你若是肯向我求饶,或许我真的可以放了你呢。”
葛化听到穆燕儿的话,迟疑了一瞬,但很快又嚷嚷道:“让老子跟一个女人求饶,还不如杀了老子!告诉你,老子从被你们抓住的一刻开始,就没打算活着!”
他虽然说的慷慨激昂,但那一瞬间的迟疑没有逃过穆燕儿的眼睛,她没有理会葛化的谩骂,而是问道:“能否告诉我,山台城内如今的状况?还有城中兵力的分布情况?”
葛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大笑起来,说道:“你以为老子会告诉你?你别做梦了,老子绝不会做出卖自己国家的事的!”
穆燕儿却不以为然地笑笑,说道:“那我们便拭目以待吧,当日兀图尝过的滋味,我也要让你尝尝。”
说完便命人把葛化带了下去,并且让人日夜看守着他,一刻也不许让他睡着。她不屑于用严刑逼供去逼着他说话,这种疲劳战术有时比肉体上的折磨更加让人崩溃。山台城的防守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日,足够她从葛化的嘴里问出点什么来了。
转眼间,距离穆燕儿阶段万灵河的水源已经过去了七天,估摸着城中百姓家中的存水也应该用尽了,而葛化也已经三天没有合过眼了。
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煎熬,三天中无数闭上眼睛立刻就能睡着,但瞬间便又被人叫醒了,起初摇一摇就能醒,之后乏的厉害了,怎么都摇不醒,于是只好用冷水泼他。
他第一次感受到不能睡觉的痛苦,竟然也有点同情当初的兀图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们了,让我睡一会儿吧!”在发出这样的一声怒喊之后,葛化再一次睡了过去。
见他终于松口了,负责看守他的士兵连忙去通知了穆燕儿。
穆燕儿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赶了过来,见他睡着了,便命人叫醒了他。
葛化一睁眼看到穆燕儿,几乎要哭出来了,说道:“你个蛇蝎心肠的娘们,老子服了你了,你想知道什么,老子都告诉你,但你得先让老子好好睡一觉!”
穆燕儿却笑道:“那怎么行,你要说完了才可以睡,否则一觉醒来,谁知道你还说是不说?若是再拖上个三天,指不定会有什么变数呢。”
葛化此刻是真的没有精力与她玩什么心眼了,立刻点头道:“那你就快问,趁老子现在还有力气说话!”
穆燕儿知道他已经到了极限,便也不再耽误时间,正色道:“你出城时,城中百姓可有什么异动?吐浑军中的存水还够支撑多久?”
葛化答道:“他们能有什么异动?无非就是私底下骂骂我们,当面屁也不敢放一个!至于我们的存水……”
葛化终究还是有些犹豫,但是困意一阵阵袭来,他实在坚持不住了,便咬了咬牙,说道:“在我出城的时候,大约还有够用十天的水。”
穆燕儿算了算,如今抓住葛化已经三天,也就是说吐浑还能坚持七天左右,但他们绝不会等到最后一刻,因此离真正开战的时间也不多了。
“很好,你把城内布防的情况画张图给我,以及城门守卫换班的时间也一并告诉我,然后你就可以去睡觉了。”穆燕儿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
葛化如今已经是豁出去了,说一句也是说,也不怕再多说一些了,便老老实实按照穆燕儿所说的话做了。
得到了穆燕儿的允许,葛化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睡上一觉了,他第一次觉得睡觉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情。
依照穆燕儿的估算,城中百姓家中的存水应该都已经用尽了,她的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
果然如穆燕儿的估计一样,山台城中的百姓已经很久没喝过水了,如今正在将军府门口一起吵嚷着,要求让他们出城取水回来喝。
赫里此时正焦头烂额地在将军府中坐着,头上的头发已经快被他揪光了。
此战他实在无法去打,人数差异太大,打也是稳输,还白白牺牲兵力,可若是不打,也是坐以待毙的结果。神策将军那边迟迟没有回应,既没有书信也没有援兵,他开始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了,就这样任由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他忽然想到一个办法,正好城中百姓现在正在闹着要出城取水,他便也要将计就计,让自己的士兵混入百姓之中,偷偷取水回来。他料想穆燕儿不会对普通百姓怎么样,事到如今他也别无他法,只有用这个办法尽量多拖上一段时日,等到神策将军的援兵赶来,便是他的翻身之日。
主意已定,赫里立刻下令,允许城中百姓分批出城取水,但必须留下家中亲眷作为人质,以防逃跑。
然而,他虽然猜对了穆燕儿不会对普通百姓下手,却没猜到,穆燕儿等的就是这一刻。
得知赫里开始放百姓出城的消息,穆燕儿暗自笑了笑,便依照之前的计划,部署了下去。
为了保证安全,她特地命人去带一个落单的百姓回来,因为赫里为了防止她从中作梗,必定会有所防备。而她宁可短时间内抓不到人,也不能暴露了自己的意图。
还好她的运气还算不错,没过多久就真的带回一个落单的百姓,是个中年汉子。
那中年汉子胆战心惊地跟着庆国士兵回了兵营,来到穆燕儿的营帐内站着,还以为自己要遭到什么非人的对待。
穆燕儿尽量摆出自己最平易近人的笑容,并且命人赐了座,那汉子奇怪地看着穆燕儿,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位大哥,你不必惊慌,我找你来只是想让你给城中百姓带个话。”穆燕儿笑着说道。
那汉子问道:“带什么话?你快些说吧,我要是回去晚了,少不了要受一番责问。”
穆燕儿点了点头,说道:“大哥也是我大庆的子民,想必也不愿意臣服于吐浑的统治之下吧?”
那汉子一听,立刻义愤填膺地道:“那还用说?这些蛮夷实在是欺人太甚,前些天一个什么劳什子将军,当街杀了许多百姓,我们心中都很气愤,却也无计可施,他们人多,又很强横,老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
穆燕儿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便又说道:“既然如此,你可愿帮我一个忙?”
那汉子立刻拍着胸脯道:“将军请说,我知道你是大庆派来救我们的,只要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穆燕儿点头笑道:“那便多谢大哥了,我也不耽误时间了,其实就是想让你给城中百姓带个话,让他们今夜子时之后,趁吐浑守城的卫兵换班的时间,为我打开山台城西门,如此我们便能一举破城,不费吹灰之力了。另外还要告诉百姓们,夜里打仗的时候切记要闭门不出,以免受到波及。还有,此事要做的隐秘,千万不可让吐浑人知道。”
那汉子一边听着穆燕儿说话,一边点头,忽然觉得自己任重道远起来,便郑重地接下了这个差事,连穆燕儿给的赏金都没要,就匆匆回城去了。
安排好了这件事,穆燕儿又让孟长佑暗中去军中准备开战的事宜,之后剩下的事便是等待天黑了。
子时刚过,大庆的军队悄然无声地接近了山台城,黑暗掩盖了一切,城中守军丝毫不知道那嗜血的猛兽已经悄然靠近了自己。
西门的守卫打着哈欠交接了工作,原先的守卫便都去睡了,新来的已经习惯了这样寂静的夜,便三三两两的靠在城墙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接近的危险。
白天穆燕儿抓去的那汉子在百姓中找了几个身手好的,趁守卫不注意,便将他们都给解决了,接着便打开了城门。
在城外等候多时的大庆军队接到信号,继续在黑暗中前行,犹如一张巨口,将夜幕中的山台城吞入了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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