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请自重。”
冷冷地,凝如口中的话决绝到极致,淮占郴猛地一愣,却不知凝如藏在大红嫁衣里的手早已握出了血痕。
他松开她的手臂,神色茫然得仿佛暗夜里失去方向的行路者。凝如看向远处,仿佛方才那句话根本不是她说的,又仿若此刻正在割断的不是自己曾经的眷眷柔情,而是另一个陌生人的过往。
许久,淮占郴呆滞的面色里才挤出了一个比哭还丑陋的笑。
“凝儿,你曾说,若是不要我,自当割断手腕,再上别人的花轿,因为你想让满地的鲜血惩罚自己的薄情寡义。如今,你这样做,又算……”
“什么”二字还没出口,淮占郴的耳朵里早已塞满了众人惊呼的声音。
待他反应过来,怀间那把被凝如夺走的匕首已经血淋淋地躺到地上。
刀上,那个刻入脑海的枫叶被殷红的鲜血浸没,淮占郴错愕地看着血液里狼狈的匕首,一时竟不相信眼前的场景会是真的。
手腕上鲜血早已流淌到地上,凝如吃痛着,眉头也连皱都没皱一下。
杨林惊呼一声,赶忙上前查看,玉香更是吓得踉跄了几步,又赶忙站起身来跑上前,从怀里掏出手绢将凝如破了的手腕裹上。
顾不上方才心里在想什么,淮占郴赶忙将凝如的手紧紧握在手里,仔仔细细地查看起来。
凝如并不是练武之人,手上的力道也不大,手腕上的口子并不算太深。淮占郴松了一口气,杨林和玉香飞出的魂也终于从天外飞了回来。
可凝如却不想让这一刻的温情蔓延下去。
她果断抽开手,眼神冷冷地看着淮占郴,仿若警告似的把最后的话说了出来。
“将军,手腕我割了,薄情寡义的罪名我也担了,这花轿,能上了么?”
如果说方才祈求的时候,淮占郴心里还留着一丝希望,凝如这一抽手,却将他的希望连同尚在跳动的心,便也彻底地扼杀了。
他苦笑,嘴角上微微扬起的弧度仿佛对自己的嘲讽。
没等他回答,凝如早已跨过轿柄,穿过轿帘,定定地坐到里面。杨林没有听见一句与别离有关的话,但瞥见凝如坐在轿中断然离开的神色,他明白,这场诀别终究是落下帷幕了。
他上前两步,甚是明理地将帘子盖上。
帘子下落,凝如强忍泪水,用仅剩的力气将固执坚持到最后。淮占郴看着帘内依旧面不改色的凝如,终于知道,这场分离他已无力更改。
一旁的静默多时的吹拉板子看了许久的热闹,终于在轿身离地的时候重新响了起来。
人群中的惊愕被四周的鼓乐冲淡,人们在铺天盖地的喜悦里忘记了方才的吃惊,重新回归方才对这场婚礼的羡慕和憧憬。
迎亲的队伍向前,凝如的喜轿在众人的簇拥中缓步行向朱雀大街,行向皇宫。
淮占郴丝毫听不见这漫天的喜乐,只绝望地盯着消失在巷口的喜轿,心中再无波澜。
被凝如绝情刺痛的他,如阴霾笼罩,固执地站在原地,仿若一尊已经被封存了情感的冰雕。
凝如记得轿帘放下那一刻淮占郴近乎仇恨的目光,泪如泉涌,左心口的疼痛远比手腕上那道殷红的伤疤更甚。
只是,这一切,淮占郴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宫里,一个没落士族女子的到来并不会引起多大的波澜,不过,作为萧皇后对抗马贵妃的棋子,凝如下轿时看到的场面并不冷清。
还没到正式婚庆的时辰,炀帝并未出现在仙居院,只有萧皇后在正厅中坐着,等着凝如的花轿从隋宫侧门迎进来。
鲜红的绸子铺满仙居院,凝如才下轿,等候的宫人们便早早地将凝如迎了进去。
萧皇后听闻宫人说凝如到了,随即站起身,亲自出门将这个将来的得力“干将”接进来。
按照习俗,凝如头上的盖头只有为圣上侍寝时才能被掀开,所以萧皇后也见不到凝如的脸。
当凝如的手被玉香牵引着放入箫皇后的掌心时,那股从一国之母手中传递过来的冰凉让凝如不由得颤了一颤。
隔着红布,凝如听得出,今日的萧皇后是高兴的,甚至连她对自己的赞美之词都洋溢着满满的欢畅。
只是,和表面上的喜乐不同,这个身居后宫的女人面上热切,心里却早被磨成了冰。若不是牵着她的手,谁也无法想像,她的活力竟像是强撑出来的一样。
而这,恰恰是宫廷生活最本质的模样。
身为圣上的原配,萧皇后应该也必须明白开枝散叶对一个皇族的重要性,可作为思念丈夫的女人,她又何尝不希望自己能和丈夫比翼双飞,长相厮守。
凝如心中一直怎感叹,纵使强撑着应答着萧皇后的问话,那种从骨头里渗出的凄凉之感依然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绪。
这种思绪仿若高山积雪融化后的溪流一般,虽不澎湃,却源源不断,丝毫没有终止的意思。
到吉时行礼,颁布诏书的时候,凝如还未从如此的情绪中转变过来。纵使“大赦天下”这几个字让她的心如释重负,但那种潜伏在内心深处的不安,和对未来宫闱之事的担忧却让她不得不再次提心吊胆。
耳边充斥着嫔妃们对圣上有纳了一个妃子的庆贺之词,凝如行尸一般地口头感谢,盖头下的神色却并不愉悦。
她佩服这些女人们隐藏自己心思的技巧和能力,更佩服这一层浮在钩心斗角之上的一团和气。
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凝如向来推崇“光明磊落”,对真刀真枪的正面冲突,她觉得自己还能应对一番,可对宫里暗箭伤人的勾当,她却实在没有躲闪的把握。
手腕上绑着伤口的帕子被握了握,凝如蹙着眉,思量着如何将自己更好的藏匿在宫中。
周围已然被喜庆气氛笼罩,凝如藏在喜服下的小动作自然不会有人在意。
高丽前线吃了败仗,国内又叛乱丛生,炀帝许久没有尽兴的由头,接着今日这一场“双喜临朝”的喜事,他自然要放开性子,好好地玩乐一番。
嫔妃们跟着圣上多年,自然知道今日这场婚宴的场面肯定小不了,也知道趁此机会讨好圣上比在宫里老老实实、踏踏实实地等圣上临幸赏赐靠谱得多。
对她们来说,圣上的宠爱早就落在了马贵妃的身上,与其千娇百媚的邀宠,不如在这关键的时刻趁圣上高兴,好好给朝外的亲戚讨要一个差事,或是给自己讨要一些赏赐,如此,也好为将来的老去做打算。
所以,听说圣上要在含元殿的门口大宴群臣,她们各个喜上眉梢,甚至忘了今日这场宴会的主角儿,径直缠着炀帝一同前行,连半个步子都不敢离开。
凝如这个名正言顺的“新娘”来宫里才一个时辰不到,便被嫔妃们不动声色地排挤开去,而她也真切品尝到了宫里争风吃醋的厉害。
好在,按宫里的习俗,凝如尚未掀盖头不能在宴席上抛头露面,凝如自己也知道明哲保身的重要,所以听着嫔妃们用着炀帝远去的嬉闹声,她伸手拉了拉玉香,示意她带着自己回仙居院。
玉香明白凝如的意思,拉过凝如的手,看了看春来,示意他带路。
方才,炀帝赦免天下的诏书才下来,杨林便马不停蹄地带着诏书到天牢里放人去了,所以还留在凝如身边照应的是他的徒弟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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