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苏驸马苏寻清宁》第114章 诗经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气温还未上升，风里都有一些凉意。苏寻房间的窗子开着，微风吹来，他的头发还未梳起，披散着。被风一吹，有一种江湖潇洒剑客的味道。不过双眼蒙着的那一道青色布条有些破坏美感，宛如没有点睛的那条龙，缺少生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睛看不到的关系，苏寻的嗅觉和听觉变得异常灵敏，他隐隐闻到芍药的花香，就在窗外的花园里。
    他扶着梳妆台站了起来，原本熟悉的布置此刻变得陌生起来。梳妆台的前边应该是一扇屏风，上边画着的是一枝白梅。只需绕过屏风，在向前走大约十步的距离就到了门后。不过要小心两边的案几。
    心里计算着方位与“路障”，苏寻慢慢地向前迈出步子，一步，恩，应该还有五步的距离。苏寻心里默默数着，眼前的灰暗已经适应了两天。虽说还不习惯，但是比起第一天的时候好多了。
    苏寻的速度很慢，一步一步像是在古墓里探险时小心陷阱的摸金校尉。
    还差一步，苏寻又怕自己撞到屏风，伸出手来摸。谁知入手的却是柔软滑腻的布料以及布料下温凉的肌肤。
    “啊！对不起对不起！”苏寻低下头道歉，却又与面前的人碰在了一起。
    “啊......阿寻，没撞疼你吧？”陆静姝刚端了盆水进来准备给苏寻梳头，谁知一绕过屏风正好有遇到用双手探路的苏寻。
    “没事没事，阿姐，你没事吧？”苏寻心中惴惴不安，他已经懂得男女有别了。
    陆静姝红着脸，她有些庆幸还好阿寻看不见。“没事，阿姐扶你坐下。”
    “别，阿姐，先带我出去走走。”苏寻的语气充满乞求。
    陆静姝怎会不答应，将手中的水盆放在梳妆台上，牵起苏寻的左手，“阿寻，慢点，小心屏风。”
    有了陆静姝的帮助，苏寻终于走出了房门。他记得门外就是一片花园，有一个池塘，种满了荷花，一到夏天正如周邦彦词里说的“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现在荷花还未开，苏寻只闻到芍药的香味。
    “阿姐，芍药开花了是吗？”
    陆静姝这三日一直牵挂着苏寻，都没有注意到花园中的芍药偷偷绽放。
    “是啊，有五株已经开了。你怎么也喜欢花草了？”陆静姝可不记得苏寻有这个爱好。
    “去年回到徐州之后，常常想起阿姐家的兰亭水榭，我记得很清楚，阿姐最喜欢芍药，每天早上都要去看看，或是浇水、或是松土......我就去买了些芍药移在后院。可惜我不会照顾，病死了三株......”苏寻小声地讲述着，一旁的陆静姝眼眶微红，偷偷的擦了擦眼泪。
    “哎，阿姐，开的花是什么颜色？”
    “一株紫蝶献金，一株红云映日，还有两株紫绣球，一株胭脂点玉。”
    陆静姝说的都是芍药的品名，也不知苏寻哪买来的这些名贵品种。
    “紫蝶献金，是靠着假山那一朵么？我一直叫它阿紫的。”
    “阿姊？”陆静姝一怔，苏寻也是愣住了，然后都笑了起来。
    “对，那株就叫阿姊。”苏寻笑道。
    回到房间里两个人的心情都愉快了不少，苏寻也好像忘掉了失明的痛苦，见苏寻喜笑颜开陆静姝也轻松起来。
    “阿寻你的头发长了不少啊。”陆静姝拿着木梳缓缓梳着，比起一年前头发足足长了有半臂。
    “时间过得真快啊。”苏寻不禁感叹，这熟悉的场景一年前每天都在陆府发生，苏寻那时候就只让陆静姝梳头，其他人想都别想。
    把头发梳起来，扎个发髻，在戴上一个乌纱小冠，用白玉发簪扎起来。
    “好了，看看......”陆静姝话刚出口就后悔了，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还用看，阿姐，我想听你给我读书。”苏寻压根没有注意到陆静姝的措辞，即便他注意到也是一样。
    “好啊，阿寻想听什么？”
    “诗三百吧。我背到了《静女》篇”苏寻笑了起来，“这篇我背的很熟、咳咳”苏寻干咳一声，轻声背道：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听着苏寻带有磁性的声音，陆静姝的脸慢慢爬上一层绯红，像是夕阳刚开始照耀到的晚霞。《静女》是写青年男女幽会的诗，表现了男子对恋人温柔娴静的称赞以及对她的深深情意。
    “阿姐的名字就是出自这里，静女，就是文静娴雅的意思，姝是美好的意思。啊哈哈，阿姐真是人如其名。”苏寻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静姝也跟着笑，“你呀，就知道捉弄阿姐。好啦好啦，那我接着给你读，我读两遍你就要背下来，不然罚你喝药时不给吃糖。”
    “啊！”这真是天大的惩罚，“阿姐，两遍太少了我记不住！”
    “谁让你调笑我，就两遍。”陆静姝笑起来很好看，像是一朵绽开的夏荷。
    “《静女》之后是......”陆静姝突然停了下来，她竟然忘了《静女》之后是《新台》。
    这首诗歌是百姓讽刺卫宣公劫夺儿媳姜氏（宣姜）的诗歌，后世因此而用“新台”以喻不正当的翁媳关系。
    据《史记·卫康叔世家》记载，卫宣公是个淫昏的国君。他曾与其后母夷姜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生子名伋。伋长大成人后，卫宣公为他聘娶齐女，只因新娘子是个美女，便改变主意，在河上高筑新台，把齐女截留下来，霸为己有，就是后来的宣姜。卫国人对卫宣公所作所为十分鄙夷，便编了这首歌来挖苦他。
    “阿姐，在吗？”苏寻许久不见陆静姝出声还以为她走了。
    “在，阿寻你听好了。”陆静姝心中安慰自己这是在帮阿寻温书，清澈婉转的声音响起：“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蘧篨（qu二声chu二声）不鲜。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蘧篨不殄。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蘧篨？这是什么？这首诗什么意思？阿姐？”
    陆静姝突然后悔了，她刚才应该跳过这首诗的。现在可改怎么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