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迁关亦蝶》第318章 入鬼道

    “这什么地方?”邹迁单腿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姜时和欥相,顺势压了压脖子舒展背脊的筋骨,“有你俩在,我八成是安全了。”
    “未必。”姜时左手压着欥相的后脖颈,环视一周,右手掏出一张符晃了晃,黄符冒出一股浓重的黑烟不见火星没有火苗,“阴界?我们从魔窟直接跌进来的?”
    欥相趁姜时盯着符纳闷的瞬间,转身挣脱了姜时的控制,跳到一米开外,“阴界?我们死了?”
    “没有。”邹迁指着脚边,手中转出五色笔,发出闪烁的淡淡光晕,“都没穿校服,没寻行的老师,又是巡山期间,没准离死透不远了。”
    姜时弯腰蹲在地上,双手撑掌抚向地面,十只手指有节奏地轻触着,侧耳倾听嘴里小声念叨着,“千里之内探得耳目……”
    “喂,你在干啥?摸地能摸出啥来?”欥相凑到姜时身旁伸出手跟着摸地,本想笑他白费力没想到手掌贴到地面时真的感觉到了微微颤动,疑惑地看向姜时,“有兵马?”
    姜时摇摇头,“不像,听声没马。”
    “是鬼,恶鬼。”邹迁扯着眼角做了个鬼脸,转身指着不远处一堆乱纸,“三恶道交界处,在鬼道的入口铺一地的纸,这堆纸是佛经,而且是只能换不能捡的佛经。这我知道,准没错。”
    “什么纸什么佛经?我怎么没看到?”欥相探着头往邹迁指的方向看,跳着脚瞅了又瞅,“啥也没有,真的。”
    邹迁想起来当时孟为霜说过她是通过摩诃萨天眼看到了,说明这纸不是随随便便能看得着,“为什么我能看见?”邹迁自己也很纳闷,应该不是镇魂钉的原因,那东西不是什么稀罕货。拿着笔在欥相眼前摇了两下,“透过这个光,能看见不?”
    欥相点点头又摇摇头,“光能看见,纸看不见。”
    “那就不是这个。”邹迁抬脚踢踢姜时脚后跟,“喂,你能看不见不?”
    姜时扭头瞅了一眼,“没。”
    “没有?”邹迁纳闷搓搓手,不自觉地伸手挠了挠肩膀,想起背后多了一个上军令,装作漫不经心地随口打岔,“话说,你俩是不知道上军令是啥?”
    “上军令?”姜时拍拍手挺直腰板站了起来,抻了抻肩膀,“上军令,从军令,延军令,秉军令和止军令,知识点是没有中军令和下军令。”
    “啥意思?你们名家不是偃兵吗,怎么还学军令?”邹迁几乎没学过兵家的专业课,涉及到知识更是少之又少,只限于流传较广的几家兵法。
    “这个学过,蹭课时候听过。”欥相也跟着凑热闹,“上军令是学堂禁军,从军令是学堂全军,延军令和秉军令是封策镇和窆城的阴阳两界军,止军令是可停止以上所有的军兵行动的特殊军令。”
    “上军令暂时在续宁那儿,延军令虽说是指挥封策镇军队的,但属于窆城主,从军令和秉军令明末后就没再出现过,止军令是个传说,没人见过。课上就讲了这么点,动用到军令都是大事儿,学了也没啥用。”姜时摊摊手,“其实除了上军令,其他都见不着,没戏。那玩意算是高手都想拥有的军权吧,落到能力差的人手里命都得搭上。”
    “哦,禁军?学堂又没有皇宫怎么会有禁军?”邹迁装作凑热闹语气不屑地咂了下嘴,“啧,都不用有啥用。”
    “就是个权力象征吧,顺便保护学堂里那些有能耐还不怎么能打的人,比如说,续密那一撮。”姜时不耐烦地蹭蹭鞋底,双手环了个圈,“等会儿,魔窟跟鬼道会在这片儿地上交汇,我们得想好怎么逃。”
    “还逃?”邹迁丧气地叹气,“我最近一直在逃,一直逃,一直逃,逃得快吐了。就不能迎战一次吗?没准咱们能赢。”
    “咱仨?”姜时指指欥相,“这位小少爷在上面对付人还行,对付鬼?小子,你见过恶鬼没?”
    欥相摇摇头,“在这儿没见过,我每次寻行都没能成功进到过鬼道。”
    “你呢?”姜时戳戳邹迁的肩膀头,“说吧,最近长能耐了?魔窟加鬼道,你有信心能赢?”
    邹迁没回应,只是盯着那一大摊子纸,琢磨来琢磨去,“这纸是烧给谁的吗?”
    “烧佛经给鬼?”欥相不明白邹迁的脑回路,“我们要不要想想怎么对付恶鬼?”
    “想不出来。”邹迁苦笑着实话实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逃都没鬼跑得快。”
    “小子,有个事儿你帮我记着。”姜时拍拍欥相的肩膀,“咱俩为啥能跟着他掉下来?等上去以后算总账。”
    欥相搓搓手指回姜时,“不是他把咱俩拽下来,是他把你拽下来,你把我拽下来。”
    姜时伸手推了一把欥相,“小崽子,这不是一回事儿吗!”
    “不,绝对不是一回事。”欥相坚定地跺脚,“你俩放大了那个遁地咒,把我拖下水的!”
    “遁地咒?那是啥?”邹迁自认为对咒算是特别熟悉的,但遁地的咒不叫遁地咒,“遁地诀?只是遁地不会跑到阴界来吧。”
    “不不不,是咒,不是道家的也不是阴阳家的,是巫家的。”欥相抬脚踩了踩若有若无的地面,“名字我瞎说的,应该叫……叫……去下面的咒,这个下面不非得指地下。”
    “去……下……面……的一种咒?”邹迁大概听明白了,对这咒本身更疑惑了,“这咒有什么用处呢?为什么还能放大?”
    欥相点点头,”我觉得是放大了,你下来的时候没那么强的气,为什么会放大不知道。”
    “就瞎扯吧,你小子。”邹迁知道并不是常规的咒,到底是什么的确令人好奇,转而问姜时,“你说的一会儿,是啥时候,能不能先观察观察局势,再考虑逃?”
    “我们往哪儿逃?”欥相皱着眉看看四周,“逃哪里去?”
    姜时叹叹气,“也是,没个引路人,哪儿逃都是鬼道。”
    “谁说没有引路人?”邹迁探着身子指向远处,“那不是有一个吗?带光的。”举着手里的五色笔左右摇晃招呼着发光的方向。
    眼瞅着光芒爆闪了一下,转而迅速扑了过来,吓得三个人连连后撤三步,探到近前才发现竟然是熟人。
    “楚况?你怎么在这儿?”邹迁指着上面,“不是跟你那个朋友在绝顶吗?”
    “那都是开山之前的事儿了。”楚况拍拍欥相,“小朋友,你怎么下来的?”
    姜时听到开山两个字眼睛瞪得溜圆,“开山,什么时候开山?提前了?”
    楚况点点头,“迁儿被穆南乘按下去一天多之后就开山了。”
    “一天多?”邹迁挠着后脑勺想不明白,“我掉下来都一天多了?”
    姜时盯着邹迁,“穆南乘把你打下来的,穆南乘?那个巫家的穆南乘?”
    邹迁诧异地寻不到重点,“穆南乘是谁?我不认识啊,他一拍我肩膀,我就把你俩拽下来的。楚况也在,你不信问他,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儿。”
    楚况点点头,“陶改从辟己恢复的过程中爆了天罗阵,韦景传带的兵趁机攻击法家,没想到法家几个高手直接请君入瓮,他带的那点儿兵兵将将进了巫家和名家的圈套,损失惨重。”
    “我下来时候,不是在对付儒家吗,开山后儒家呢?”邹迁想到朱云取竟然还有点担心,“其他的儒家生怎么样了?”
    “出来挑事儿的儒家生被刑家和医家的人趁开山时候给清了。”楚况扁扁嘴,“没想到这次巡山自保最好的是墨家。”
    “不行,不行,我要去看开山。”邹迁自顾自嘀咕着,“赶快搞定这边的事儿!这开山不看太亏了。”
    欥相抬头盯着邹迁,纳闷地问,“不是已经开完山了,你怎么还要去看开山?”
    邹迁握着手里的笔在欥相眼前打了个勾,“说能去就能去,前后几天内,我现在还是有这个能耐的。”突然想到什么瞅着楚况,“等等,有个问题,你下来干什么?”
    楚况搓搓手有点不太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开山了,我不就得跟姒天冲去窆城领罪嘛,就先逃了。”
    “你干了啥?动用恃军抓你去窆城?”姜时一直认为楚况是听话懂事遵纪守法的学生,起码在老师的眼里是位品行端正的人才,这么看来事实并不像以往熟知的那样,“你不会也要走宗峭那个路线?”
    “不敢不敢,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楚况大概说了姒天冲抓他的来龙去脉,继而分析起来,“起初以为只要解释清楚那个四律匡印是假的就可以了,这事儿就当没发生,最多是恃军白跑一趟。后来看情况没那么简单,窆城他们抓我想对付兵家和三法门,我趁机就逃了。”
    “我看你是想多了,多大本事能让兵家和三法门一起赎你?”姜时调笑着拍拍楚况肩膀,“况且,逃哪儿不是逃,这跟你下来也没必然关系,少扯那些虚的,说实话。”
    “嘿嘿,透露给你们一个消息,我是来偷兵的。”楚况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微起拂面的细风,“你们先忙,等会儿汇合。”扔下一句就没了人影。
    “你别走啊,走也把我们带上啊!怎么这么不仁义呢。”姜时急得跳脚,怒冲冲甩出一张符,飞了十多米后被团团黑雾卷着连个火星都没冒就消失了,“小孩,你能让鬼显出来不?”
    欥相摇摇头,“不能,寻行一直是跟欧阳沾合作,怎么让鬼出来是他的事儿,我只负责打。”
    “行吧。”姜时看看邹迁,“那你呢?”
    邹迁突然大笑起来,“傻啊,楚况不是说了,开山了,开山了!纯技能用了,我能用咒了,你也能用了,这不就是咱们的天下了吗,打啊!”
    姜时不能理解邹迁的兴奋,退一步讲就算是能用纯技,这鬼道也不可能是他俩的天下,这自信是从哪儿来的?“喂,你不会是被谁上身了吧?别自找麻烦。”
    “什么上身?”邹迁鼓着腮帮子翻了个白眼,重重吐了口气,“要出去,先打了再说,开山就好办了,就算怎么都出不去,只要那堆纸在,我就有法子请人带咱们出去。”左手握住右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口中默念金光咒,微弱的金光打转地在他身上环绕起来,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亮。缓缓蹲下拔出右手三指伏地,低声说了三个字“落地现!”身上金点悉数掉落遍地游走,眼看着十几米范围内如入满溢金池,金光顺势蔓延越铺越广,鬼气遇光而落,显出了鬼体真身,有的青面獠牙,也有磷火骷髅,还有的说不清什么拼凑在一起,四面八方踏风而至,鬼压鬼,鬼踩鬼,推搡挤压看似纷乱无序。
    “他们能感应到我们是活人不?”欥相双拳紧握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吃人吗?”
    邹迁又念了两遍金光咒才停下来,八九只鬼已经逼近到面前,“为什么要吃人?又没好处,就算他们要求佛成仙吃我们不顶事儿啊。”说着又看了看欥相,“你嘛,半神倒是另说。”
    “那干什么?”姜时绕过邹迁走到众鬼当中,“他们要去哪里?”
    “不知道。”邹迁一把抓住欥相,“跟我走。”
    欥相摸不着头脑只好听他的,只走了十来步就转了弯,又走了十多步再转弯,三个转之后又回到了原地,“这是要干什么?怎么又回来了?”
    “你感觉出他们要往哪个方向移动了没?”邹迁顺时针画了一个圆,“这样的?”再逆时针划了回去,“还是这样的?”
    “这样吧?”欥相比着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螺旋状的图案,“方向不确定,我们转弯的时候他们也在转。”
    邹迁擎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么说来他们是有目的的走法,难道是沿着什么阵在前进?”
    “有目的?那,到底是去哪儿呢?”欥相跟着邹迁的思路想,却不知道该怎么想也不知道想什么,抬手拉拉邹迁的胳膊,“怎么办?还打吗?”
    “等等。”邹迁扯着欥相在鬼挤鬼之间往姜时那边移动,近在咫尺时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伸手抓也抓不到,“糟糕,不知道是他还是我们进到这群鬼的阵里了。”摸了摸兜里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试探地放了两个传音咒,不确定能到姜时那边。
    姜时纳闷的是明明看着邹迁和欥相在身边转悠,眼睁睁一下子就消失了,走到他俩失踪的地方却什么痕迹都没有,更奇怪的是他能听到邹迁叫自己的声音,凭感觉就在近前,但无法辨别声音来源。听邹迁的喊自己的内容,除了叫名字外基本上都是向左看,向右看,向上向下等等,估摸着他是能看到自己,于是抬手在空中写了三个字,“能听到。”想了想在下面又补了三个字,“看不见。”
    邹迁讲述了自己进阵的方法,姜时试验了两遍没能见效。邹迁只好又详细说明了众鬼们移动的方向,描述了脚下金光点根据走阵形成的路线漩涡,“幻兵能不能复制这个阵?”
    “不知道是什么阵没办法复制,不过可以考虑用幻兵斗一斗,也许能把阵破了。”姜时手中拔出银枪化作旌旗,旗展微荡烟雾逐渐聚拢覆盖在金光之上,幻兵陆续从烟雾中走出,迅速与恶鬼乱斗在一起。烟斩鬼,鬼破烟,断雾清霾撕扯碎骨,不论从姜时还是邹迁角度都能目睹这场斗殴般的混战,却始终没有可见胜负的苗头,鬼没减少幻兵也没损耗。三个人看得无聊干脆坐在地上等,一坐就是半个多小时,姜时不耐烦干脆侧卧在地上,一手拄着脑袋一手扶着旌旗,一个多小时后开始哈欠连连。
    邹迁和欥相的耐心也没坚持多久,两个人聊起魔窟的八卦,聊着聊着开始一个个辨认起鬼的品种来,“有个情况。”欥相纳闷地点了几只鬼,“我们看到的所有鬼好像全都是人死后成的鬼。”
    “的确,飞禽走兽没有,也没有修炼的鬼,更没有鬼仙,真太统一了,而且你看,基本上战死居多,还有一些是被害的,完全找不到夭折、饿死、老死的。”邹迁把发现的细节告诉姜时,姜时确认了一圈肯定了邹迁和欥相的判断,“奇怪了,这么一致的话,简直是定制批发的。”犹豫地在空中写下“订货?”
    “在阴间订鬼,怎么用?”邹迁想了想瞅着欥相笑起来,“小朋友,有没有兴趣做个拦路霸?”
    欥相不知道他又有什么主意,“什么拦路霸,要拦什么?”
    邹迁指着周围满满的恶鬼,“拦这批货,姜时说可能是订货,我们真能拦下的话,就能知道是谁订的,或跟着取货的人出去。”搓了两下手指,“还能顺便要个过路费。”
    “你想怎么拦?”欥相认为他说得有点道理,真要有取货的人,肯定就知道怎么出去,“有计划吗?”
    邹迁摇摇手里的笔,“化器,神化器,要不要试试看,其歌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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