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珺扬萧潇》第224章 爱哭鬼

    所有女孩儿，在心底的爱恋悄悄萌芽的时候，都会想要跟同样身为女人的母亲一同分享吧。
    那份不知道该与何人言明的青涩和甜蜜，那样不知所措的慌乱和悸动，真的好想能够躺在妈妈的怀里，把这些心事都同她说一说，听她温柔的声音说着她过来人的经验和见解，那该有多好哇……
    萧潇在心底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视线自左手手腕上的手表滑过。
    已经是三点五十分了。
    距离这次的探视时间，只剩下五分钟。
    萧潇猛地一怔，心头升起万般的不舍，小嘴扁了下去。
    虽然院长说接下来的几天都会安排家属探视的时间，但是总感觉这样的等待好漫长好漫长，她走了，妈妈就又要一个人这样躺着，都没有人陪她说说话了……
    鼻尖一阵酸涩，萧潇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慢慢站起身来，敲敲麻木得有点失去知觉的腿，俯身将被子轻轻拉平，掖了掖被角。
    虽然知道做这些动作也对妈妈的恢复没有实质性的帮助，萧潇仍然情不自禁地想要再为她多做些什么。
    尽量地多做一些。
    视线从床上人插着输液管，愈发显得苍白纤瘦的手掌上滑过，萧潇强忍着想要伸手将它握在掌中暖暖的冲动，只敢隔着虚空轻轻抚摸，看向了妈妈沉睡的面庞，“妈妈，你要好好的，我明天再……”
    诶？？
    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戛然而止，如同被瞬间消音。
    萧潇身子紧绷，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瞬也不瞬地紧紧凝视着床上人的容颜，生怕错过哪怕一丁点的细节。
    动，动了！
    刚才那惊鸿一闪的颤动，绝对不是错觉！
    “滴滴滴滴……”
    床头的仪器显示屏不知疲惫地变幻跳动，一如潇潇此刻的心跳，怦怦怦地失去了节奏。
    仿若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那紧闭着垂落的睫毛突然轻轻颤了颤，恰似被一阵微风吹过，激起了细小的涟漪。
    在这睫毛颤动的频率带动下，那一直未曾有过动静的眼皮终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掀开了一条缝，极其缓慢的速度，预示着眼睛的主人是耗费了巨大的精力，才可以战胜这样沉重的倦意。
    “妈……”在她发出尖锐的呼喊声前，萧潇猛地双手交叠捂住了自己的嘴，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像失修了的水龙头，扑簌扑簌地滑落，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直到那眼皮睁开的幅度越来越大，已经可以看到眼皮下乌黑的瞳孔。
    似乎因为不适应病房内明亮的光线，好不容易睁开的眼睛又受刺激般的眯了眯，良久后才能维持着无力地半睁开的状态，即使还尚无焦距，却依然如同有心电感应一般，朝着床边少女的方向，微微侧过头看了过来。
    泪水打湿了手心，从指缝间不住地滑落，萧潇终是忍不住，颤抖着嗓音轻喊出声，“妈妈，妈妈我是萧潇啊，你终于醒了，妈妈，你终于醒了……呜呜呜……”
    像是个迷了路，终于找回自家家门的孩子，萧潇整个上半身扑倒在了床沿上，又极其小心克制地与床上的人保持着距离，生怕一个不小心碰疼了她，所有的压力和害怕担心在这一刻得到了发泄口，烟消云散。
    等啊盼啊，终于等到了这一时刻的来临！
    值了，所有的一切全都值了！
    在少女压抑的哭声中，萧母缓缓眨了眨眼，眼中逐渐恢复了稍许清明，因为带着呼吸口罩无法说话，只能极缓慢地点了点头。
    在她的眼角，分明也已经有了晶莹的泪光闪动。
    “哈哈，哈哈，妈妈你都能听到我刚刚对你说的话对吗？我把你吵醒啦，我终于把你吵醒啦！”萧潇欣喜若狂，整个人被巨大的喜悦淹没，白嫩的脸颊上泪痕遍布，却又咧开了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又哭又笑，十足的滑稽。
    被她的情绪所感染，萧母慢慢地眨了两下眼睛，眉目舒缓，似乎在用她的方式安抚着自己的宝贝。
    这双同面前少女有几分相似的黑色眼睛里有着喜悦，有着动容，心疼，还有着显而易见的愧疚。
    萧潇使劲揉了揉眼睛，破涕为笑，此刻什么委屈难过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努力抓住最后的一点探视时间，一字一句地道，“妈妈，你现在什么也别想，你只要好好地坚持住，挺过这一关，一切就都会没事了。你看，你的心脏重新在跳动了，你会变回以前最年轻漂亮的样子，答应我，一定要努力坚持到最后，好吗？”
    在她殷切期盼的目光中，萧母缓缓合上了双眸，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无声地诉说着母女间最深的眷恋。
    萧潇咧开嘴，眉眼弯弯，笑得连靠里面的几颗牙齿都露了出来，好像一朵烈日下的太阳花那样灿烂可爱，攥起了两只小拳头，重复着这一个词语，“加油！”
    千言万语，不及这两个字来得郑重。
    你若安好，便纵有千百风险，万般艰辛，我也甘之如饴。
    妈妈，加油！！
    ……
    银灰色的大门徐徐滑开。
    一抹娇小的身影低垂着脑袋走了出来，慢慢脱下手术帽和隔离服。
    萧潇正低着头慢慢往前走，突然感觉前方笼罩下一片阴影，不由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眸中微光闪烁，喃喃地开口唤道，“白少爷。”
    “嗯，”凝视着她红肿的眼皮，白珺扬墨玉般的瞳孔愈发幽暗深邃，一只大掌执起她垂放在身侧的小手，修长的手指从指缝间穿入，慢慢扣紧，才开口问道，“怎么样了。”
    萧潇的情绪原本已经平复下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牵着手这么一问，鼻子就好像灌了醋一样酸溜溜得不行，连带着眼眶的热度也直线上升。
    完蛋，她怎么变得这么矫情了！
    一被他这样看着，这样温柔地同她说话，她就情不自禁地想要……哭！
    “妈妈挺好的，已经醒过来了，”趁着眼泪还没彻底掉落下来，萧潇忙移开了视线，被对方牵住的小手晃了晃，吸了吸鼻子，小脸微红，“你先别这样看我，我脸都还没有洗，很难看的。”
    她哭起来的时候可没管那么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糊了一脸，哭完还会浮肿，肯定丑爆了。
    她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最好，最完美的样子。
    但却总是一次次破功。
    白珺扬唇角微勾，黑眸中漾开一片融融暖意，薄唇微动，吐出几个字，“很可爱。”
    诶？
    萧潇心头一跳，惊讶地转过头，却正好给了对方可趁之机，腮边的一团软肉就这样落入了对方的两指之间。
    这好像是他……第二次捏她的脸。
    会很好玩么？
    萧潇愣愣地站在原地，感觉到脸颊上传来温润的挤压感，很快就转为了轻轻的抚摸，他手指经过的地方，好像有一点点细小的电流，酥酥麻麻。
    指腹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白珺扬眉眼低垂，与她泛着湿润水光的眼眸对视，低沉的嗓音已不复清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暖意，“不管你是什么样子，都很可爱。”
    红红的眼皮，红红的鼻头，像铺洒了粉色柔光的小精灵。
    在他异常灼热的注视下，这张小脸是真的结结实实地红了。
    “才，才没有咧，你都骗人。”话一出口，萧潇就懊恼地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撒娇啊！
    害什么羞啊，别人不就是说了你一句可爱，你就脸红，有什么好脸红的，可能只是为了安慰你随便找了一个形容词呢！
    笨笨笨……
    虽然这么想，萧潇心头却仍好像流过一股甘甜的泉水，羞涩中夹杂着欢悦。
    他说可爱……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也有点儿喜欢呢？
    黑眸闪过一抹笑意，白珺扬面上却不动声色，知道这小人儿脸皮薄得紧，再逗可能就夹着小尾巴一溜烟跑了，只慢慢开口问道，“现在放心了吗。”
    萧潇愣了愣，只呆呆地点了点头，思绪瞬间又从风花雪月中转移回了现实。
    虽然他并未言明是什么，她却在刹那间便已领悟。
    现在，她可以切切实实地感觉得到，这个男人在病房口等了这么久，又和她说了这么多话，其实就只是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安慰她……
    妈妈病危时，她几欲崩溃，是他救了妈妈，提供了最好的治疗；妈妈进手术室时，是他抱着嚎啕大哭的她，一直陪着她直到结束；现如今，她从病房走出来，第一眼见到的人，还是他。
    是他，是他，全是他……
    情动到深处，是绵延无尽的柔情。
    纤细的五指反握住对方宽厚的手掌，感受着自掌心传来的绵密温度，萧潇张了张口，眸中莹光闪烁，最终却只说出了一句话，“白少爷，谢谢你。”
    还有，好喜欢，好喜欢你。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加温柔，更加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