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米兰》44.执着的决定

    “这是个毁灭加雷斯的好机会，你也可以选择转身离开，”特里斯丹说完之后，站在一旁等待。
    凯恩一时间难以决定，他的视线转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妙妮，她身披以前的黑色魔法袍，只有帽兜下的那一抹红唇，依稀能辨认出她的样子，可是现在，无论凯恩怎么呼唤，沉睡的姐姐都不会再次醒来，在和凯恩说说话，又或是再次看他一眼。
    凯恩终于开口说道：“如果毁灭了加雷斯，妙妮姐会怎么样？”
    特里斯丹皱着眉头说道：“我很无奈，我没有办法将加雷斯彻底从这副躯壳中剥离出去，这可能会要了小妙妮的命。”
    “可是妙妮姐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结果非的这样不可？！”凯恩很恼火，就连声音都变大了很多。
    “孩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没有什么事情不需要付出代价，其实我也一直为此苦恼。”特里斯丹继续劝说道。
    “这不公平，对于妙妮来说太不公平了。”凯恩的头低了下来。
    “时间并不多了，孩子，你要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公平的，在法杖的魔力燃尽之前，告诉我你的答案吧。”特里斯丹想要将手放在凯恩的肩膀上，安慰他一下，可是手却穿过了凯恩的身体，只留下一股令人发寒的触感。
    “不要碰我！”凯恩回头说道，他的视线转向妙妮，那个温柔的，久别重逢的姐姐妙妮，从小时候就要立志保护凯恩的姐姐，此刻就站在凯恩的面前，如今却让凯恩用一句话来决定她的生死。
    凯恩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无论做出的是哪个选择，凯恩都将是失败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凯恩的答案已经了然于心，他说：“我来这里是希望拯救姐姐，就算是做不到，我也希望姐姐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哪怕是永远沉睡在她的身体中，安然的度过这一生。”
    “你决定了？”特里斯丹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这个答案，再次确认道。
    “是，我选择离开这里。”凯恩没有再看特里斯丹一眼，他低着头，朝着台阶的方向转过身去。
    “凯恩，即使全世界都知道你姐姐是一个手中沾满鲜血，十恶不赦的人，你都不会在意吗？”特里斯丹再次说道。
    “在那种事情发生之前，我一定会再次找到新的方法，回到这个地方，将加雷斯彻底从姐姐的身上赶出去。”凯恩说着，已经抬起脚步，朝着台阶的下方走去。
    “凯恩，你不是要公平吗？放任加雷斯活下去，这对于北方之地的人民又是否公平，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的考虑过！”特里斯丹再次劝说道。
    台阶上的凯恩停住了，他苦笑着说道：“也许真的不公平，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我又不是什么英雄，我只是一个不受人待见的佣兵，拯救世界什么的，又为什么非得交给我去做。”说完，凯恩回头看了台上最后一眼，妙妮右手上的红色的光芒依旧在闪烁，特里斯丹站在王座的右边，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再见了~”凯恩呢喃道，不知道是对妙妮姐说的，还是对着他的亲身父亲。
    “凯恩！凯恩！”特里斯丹在大殿之上怒吼，不过凯恩已经转过身去，执拗的走下了王座的台阶。
    特里斯丹气的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的凯恩走到宫殿的门口，他伸出手去，拨开眼前的已经凝滞在眼前的暴风雪，就像是拨开一扇门帘，凝固的雪花堆积在凯恩的手背上。
    “凯恩，还有第三个选择。”
    “那是什么？”凯恩歪着身子向特里斯丹看去，却没有转身。
    特里斯丹已经不想再去看凯恩，他看着身旁的黑袍法师说道：“用魔法的力量，将加雷斯的灵魂转移到你的身上。”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为什么一开始你不告诉我？”凯恩接下来问道。
    “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特里斯丹低垂着眼睛，声音也低了几分，他说：“这是我最不希望你走的路，这条路太痛苦了，你先回来吧。”
    凯恩带着犹疑，再次向着大殿的阶梯走去。
    台上的特里斯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也许并不知道，在我向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那时候的我意气风发，却刚好在大裂谷的悬崖边上撞见了灵魂状态的加雷斯，我和他打了一场，可我的魔法造诣远不如他，那时候的我元气大伤，被加雷斯所附身。从那以后的三年中，我都没有再次醒过来。在三年之后，我终于有了力量，在体内和加雷斯争斗一番，可是醒来的我，却发现自己已经有了凯瑟琳，还有了你。”
    “可是，那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之后，他又再次回来了，控制了我，我们每天都在身体中斗争，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每当在我主导身体的时候，午夜梦回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加雷斯再一次控制住我。”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他的计划，那就是你，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凯瑟琳遗传着加雷斯的血脉，只是为了生下你去执行他的复活计划。我在外旅行的时候，发现了孤苦无依的妙妮，她是个具有魔法天赋的孩子，我希望她可以取代你的位置。可是看着你一天天的长大，魔法造诣也变得更加强大，我才明白，加雷斯的计划根本就没有停下来。无可奈何之下，我只有封印你的魔力，带走妙妮，还不得不离开了这个家。”
    特里斯丹看着凯恩快要登上台阶，他跟着说道：“凯恩，你真的要选择这条路吗？凭借着你自己的力量，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我来这里，是为了拯救姐姐，只要能拯救妙妮姐，无论这条路多么痛苦，我都要走下去。”凯恩坚定不移的踩上台阶的顶端，再一次回到骸骨王座的高台上。
    “没想到结果还是这样。”特里斯丹无奈的说。
    凯恩再次开口说道：“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吧！”
    “也罢，”特里斯丹叹了口气，转身向着身披黑袍的加雷斯说道：“虽然我一生都想要赢过你，不过直到最后的结果还是平手了。”
    “你过来，站在我的面前。”特里斯丹命令道。
    凯恩走上前去，站在他的面前，接着，特里斯丹伸出左手，点了一下凯恩的额头。那一瞬间，凯恩的眼前出现在阿赛尔城地下遗迹的神殿之中，看着身披白袍的加雷斯以一个人站在神殿之中，已经折断的神木下端，散发着明亮的光辉，他布下一个又一个魔法阵，每天潜心研究魔法，在神木下自由的操控着身旁的元素，刻在神殿洞穴中许多从未见过天日的神妙法术，以及时间停滞法术的秘密。在那一瞬间，一切都晃过了凯恩的眼前。
    凯恩闭上眼睛，一时间难以容纳这么多的知识。
    一旁的特里斯丹缓缓道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压制住加雷斯，只要呆在拥有神木的大殿之中，就可以得到相当充沛的魔力，再画下静气凝神的魔法阵，可是一旦离开神木，这个魔法阵就会失效，这会让你一生都束缚在神木的旁边。”
    凯恩表面上是在平静的呼吸着，然而脑海中已经出现了这个魔法阵的使用方法，那是当初在遗迹下方神殿地板上发现的其中一个魔法阵，还有一个重要的法术就刻在神殿洞穴的石壁上，凯恩当初只是瞥了一眼，从没有想到这个法术居然可以打败加雷斯。
    不过当初的那个魔法，凯恩已经再次回了想起来，他的睫毛轻轻的颤抖着，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时间已经不多了，赶快开始吧。”特里斯丹看了一眼脚下的那根魔法杖说道。
    凯恩点了点头，朝着头带着黑色帽兜的妙妮走了过去。
    特里斯丹看了一眼妙妮右手上犹如实质的红色能量说道：“站到这边来，那股红色的光芒太过危险了。”
    凯恩听着他的话，站在妙妮的右边，他向着妙妮的头侧伸出手臂，只看到手臂颤抖了一下，接着停了下来，凯恩开口问道：“我的出生真的是一个错误吗？”
    “你看到了那本日记吗？”特里斯丹并没有太大的惊讶，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凯恩点了点头。
    特里斯丹深吸一口气，眼睛也向上看去，才解释道：“怎么说呢？那个时候的我太暴躁了，也太年轻了，才会写下那样的话，如果真的让你误会了什么，我只能说声抱歉。我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可是已经尽了我的最大努力，去改变当初的一切，我只希望给你一个平凡的童年，一个和别人一样的人生，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有做到？”
    “也许吧，”凯恩沉吟一声，继续问道：“我不太懂，为什么你可以为了其他的付出这么多？”
    特里斯丹歪着头，看着凯恩，笑了笑，他说：“有一天，当你找到你真正重要的东西，你也会这么做的，就像是为了小妙妮，你付出了这么多一样。”
    “也许吧。”凯恩低声说道。
    “好了，别说那么多伤感的话了，我可不是来和你探讨人生的，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是时候做该做的事情了。”
    “嗯。”凯恩点了点头，心中却提不起一点憎恨，也许在地下遗迹遇到他的遗体的时候，所有的不甘和怨恨，早已烟消云散了。
    接着，凯恩口中默默念起咒语，他的右手覆盖在妙妮的头侧，黑色的薄雾从魔法袍的帽兜上涌现出来，透过凯恩的手臂，慢慢进入他的身体之中。
    凯恩的眼前出现了很多异乎寻常的地方，无尽的幽暗中，点缀着火把光芒的城堡，他的四周还有一条暗河，还有米拉卡已经被毁灭的精灵王宫，凯恩再次回到了这个地方，这次，凯恩比以往还要熟悉这个地方，还有桑比亚的斯卡戎山脉，那里是兽人的聚居地，虽然凯恩从未去过那里，但是他就是知道那个地方的名字，巍峨的绿色山脉连绵不绝，一颗巨大的神木从山谷的狭缝中升出头来，加雷斯的魔杖不过是它的其中一根树枝，还有，还有米拉卡东海岸的港口，就在那个地方，建立罗兰的英雄王约修，骑着紫色的巨龙，从东海岸将剩余的精灵驱逐出境，还有凯恩曾经见过的毁灭之崖，还有在幽暗城堡中，加雷斯幼年时代所经历的那些痛苦回忆，当然，那些黑暗的故事，凯恩一生都不会说出去，还有，还有……许许多多的记忆，暗精灵的一生不是一般的长久，比人类要长上好几百年的时间，特别是加雷斯，曾经用死灵魔法延续自己生命的加雷斯，百年的寿命不过是弹指之间，凯恩只是瞥了一眼，便一股脑的塞进脑海深处。
    不知不觉中，剩下的咒语已经接近尾声。
    “喂，小家伙，看来我们得谈一谈，”一个熟悉的女性声音响起。
    凯恩的手背上多了一个璀璨的粉色光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凯恩知道就是那个光点发出的声音。
    “谁，是什么人在说话？”特里斯丹也听到了，他望着大殿四周的高墙，开口问道。
    “启蒙你时间法术的人。”那个声音再次说道：“总之，先终止这个奇怪的法术，不然我就要强行终止时间停滞法术的魔法，那时候我们就没得谈了。”
    “是露西亚的声音。”凯恩终于认出了那个声音，他一开口，整个人的集中力随之分散，缠绕在凯恩手上的黑色雾气，像是排斥一样，一瞬间将他向后推倒在地。
    “凯恩，你没事吧！”特里斯丹蹲在凯恩的身旁问道。
    凯恩面色发白，冷汗从头顶留下来，他一只手拄着地板，躺在地面上，他说：“我没事，只是魔法突然终止，有点不舒服。”他体内有种空虚的感觉，那是魔法突然终止的反馈。
    “今天真的好忙，没想到又出来一次。”只看到妙妮的黑袍后面，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金发披肩的精灵少女，正是一直跟随着加雷斯的露西亚。
    “你是谁？”特里斯丹开口问道。
    “那不重要，你去过米尔顿镇旁边的暗黑森林小屋，在那里找到了有关于时间法术的抄本吧！”露西亚自信满满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特里斯丹颇为惊讶。
    露西亚接下来说的话，更让特里斯丹惊讶，她说：“因为，那本关于高等时间魔法的抄本就是我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