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米兰》43.老对手

    “你就像你的父亲特里斯丹一样混蛋，留着你只会破坏我的计划，”大殿之上的加雷斯如此说道，不过凯恩听到那声音就像是虫鸣一样，他已经听不清楚了。
    凯恩的眼前一片昏黑，留在脑海中的最后一眼，是王座之上，被加雷斯附身的妙妮，他身披黑袍，将脸孔隐藏在黑色的帽兜下面，凯恩已经知道，他的姐姐妙妮，永远也不会睁开眼睛，再看自己一眼。
    虽然凯恩知道，越挣扎的话，只会让法师之手握的更紧，但是他的身体还是不停使唤的挣扎着，已经停不下来。
    痛苦越来越强烈，凯恩几乎感觉自己要昏死过去，可以还是差那么一点，他就像行走在悬崖边缘的旅行者，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昏过去，可是却身不由己。
    心中某一个地方在质问着自己，凯恩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你后悔吗？”
    “我不后悔。”凯恩对那个声音说道。
    “你只是在欺骗你自己。”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
    痛苦的感觉又强烈了几分，凯恩直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开。
    “看看你以前做过的事情吧！”那个声音说完之后，凯恩再次回到了阿赛尔城旁边的雪原，他再次看到了莱娜，在她的对面又个身披黑色斗篷的消瘦男人，那个男人太过熟悉，凯恩一眼就认出，那正是当初的自己。只看到莱娜的眼角挂着泪水，对着对方乞求道：“我们走吧，去天涯海角，我们只要拥有彼此就足够了。”
    男人没有开口，转过身去，向冰缘的另一端走去。
    “凯恩，凯恩，不要走，求你不要走~”莱娜追逐在那个男人的身后。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渐行渐远，最后只剩下莱娜一个人留在雪地中，她软到在雪地中，口中却不停呢喃着：“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她的声音就像是针尖一样扎在凯恩的心中，凯恩抱着头，面带痛苦的说道：“莱娜，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莱娜的声音渐渐遥远，淡去。
    回忆再次带着凯恩回到纯白镇的教堂，礼堂中的乐手们正吹奏着结婚进行曲的声音，是那么的愉快，就连身体都快要跟着不由自主的跟着跳起舞来。
    凯恩向前走了一步，越过教堂的门槛，欢快的曲声戛然而止，大教堂中一片安静，新娘和新郎转过脸来，新郎正是米兰，他的胸口插着一朵白色的玫瑰花，新娘头上带着一块白色的纱布，看不清楚她的面容。接着“哗”的一声，所有教堂中的宾客都站了起来，里面有查理，法拉，还有莱娜，汉姆大叔，还有许多凯恩认识的人，都在怒视在他。
    米兰瞪着凯恩，一把拔出了挂在腰间的狼之牙，他说：“永远都不如我的凯恩，居然还妄想来破坏我的幸福！拔出你的剑来，我们之间只能用剑说话。”
    台上的新娘向前走了一步，将米兰挡在了后面，她一把拽去了头顶上白色的婚纱帽，露出一头红发的提卡的脸，她朝着凯恩大声吼道：“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幸福，为什么！”
    “我，我……”凯恩向后退了一步，一脚踢在教堂门槛，他直接跌坐在教堂的外面，凯恩连滚带爬的向教堂的外面跑，一边喊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
    身后的音乐声再次响起，不过却换了个曲调，那是庄严而又隆重的调子，让人想起桑比亚的国歌。
    等到再也听不到后面的声音之后，凯恩才终于停了下来。抬起头来，脚下一望无尽的黑暗差点将自己吞噬进去，萧瑟的风从脚下黑暗的裂缝中吹来，眼前就是精灵之崖，加雷斯的墓碑还竖立在悬崖的边缘，白色线条构成的魔法阵已经大开，身披黑袍的姐姐妙妮在怒视着自己，她说：“你为什么总是不停我的话，我告诉过你不要再过来了！不要再像一个孩子一样追逐着我，你这样只会毁掉我！”
    “我，我……”凯恩蹲下了身子，闭上眼睛，悔恨让自己的心渐渐沉重。
    “我好后悔……”凯恩说着，所有的噩梦都跟着消失了，没有任何的声音，可是胸口像是被人开了一个大洞一样，好像丢了一件重要的东西，怎么寻找都找不到的重要的东西。这一刻，他的心，碎开了。
    “可是，就算后悔又能怎么样，我早已没有再退回去的路了。”凯恩对心底的那个声音说道。法师之手带来的痛苦，再次唤醒了凯恩。
    身体真的好痛苦，可是比起内心的悔恨来说，身体的痛苦似乎再也不重要了。
    只听见“哐当”一声，凯恩手中的法杖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停在台阶的旁边。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要感谢你的，感谢你带来了我的法杖，因此，我会马上给你一个痛快的。”大殿上的加雷斯说着，左手一招，滚落在台阶下的法杖瞬间飞了上去。
    法杖一把回到加雷斯的左手中，就在那一瞬间，法杖瞬间脱手掉了下来，“哐当当”的在王座下面打着滚。
    “不对，这不是我的法杖，凯恩，你到底带来了什么东西！”加雷斯怒声对着几乎濒死的凯恩说道，虽然他根本就没有指望凯恩可以回答他。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加雷斯的身旁响起：“嗨，老对手，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加雷斯转过头去，只见脚下的法杖上冒出一阵像是云雾一样的东西，渐渐在王座旁边渐渐汇聚成型。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那云雾一样的东西变成了一个男子，他拥有一张和凯恩相似的脸，不过比凯恩更加沧桑，额头上有三道显而易见的皱纹，褐色的头发，额头的刘海上还夹着两撮白发，他身披金丝镶边的白袍，一只手搭在骸骨王座的扶手上，那只手却直接穿过了扶手。就这样，那个半透明的男子，对着加雷斯微笑着，眼角勾起的皱纹一直延伸到他的脸颊旁边。
    “是你！特里斯丹！”身披着黑袍的加雷斯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向后退了一步，那一刻，右手中的戒指光芒闪烁了一下，原本挪着凯恩的法师之手也瞬间消失无形，凯恩趴在地面上，一时间动弹不得，他一边干呕一边喘息。
    “是我，”特里斯丹神秘一笑，他继续说道：“我真搞不懂，我见到你都没有这么惊讶，为什么你见到我那么吃惊？”
    “你明明已经死了，却还想来坏了我的好事。”加雷斯右手的戒指闪着妖异的红光，黑色魔法袍无风自动。
    眼看着加雷斯正要施展法术，加雷斯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揶揄的说：“喂喂，老对手，我们才刚见面，要不要聊一聊，就说说同时作为死人的感慨怎么样？”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现在就要让你再死一次。”加雷斯说着，右手中的红光化作红色的能量，已经凝聚成实质，就像是一块偌大的红宝石，他们正在转化变形，露出利剑一样的尖端，朝着对面的特里斯丹而去。
    趴在台阶下的凯恩想提醒特里斯丹危险，可是他的嗓子像是哑了一样，张了张嘴，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座上方的战斗，只看到，台上的特里斯丹轻松的打了一个响指，掉落在地上的那支法杖抖了抖，发出轻微的“当，当”的声音。
    周围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原本在大殿外呼啸的风声突然间的消失了，这个世界寂静下来。凯恩盯了足足有一秒钟，加雷斯还保持着伸出右手的姿势，环绕在戒指旁边的红色能量凝而不散。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身披白袍的特里斯丹慢慢从高台的阶梯上慢慢走下来，直到凯恩的身边。他低着头，默默地打量着凯恩的脸，他终于说到：“真像，你就是凯恩吧，没想到已经长那么大了。”语气中夹杂着几许叹息。
    此时，凯恩终于缓过劲来，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也积蓄了一些力气，不过眼前太奇怪了，加雷斯站在台上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凯恩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看到特里斯丹说道：“你看看宫殿外面就知道了。”说着他伸出手来，想要去扶起趴在地上的凯恩。
    特里斯丹的手掌直接穿过了凯恩的手臂，凯恩的左臂上只觉察到一股透骨的凉意。
    “抱歉，我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个幽灵而已，根本不应该去妄图影响这个世界。你还有力气吗？”特里斯丹再次站直了身体。
    “嗯，”凯恩点了点头，右手撑起身体，盘坐在地上，他转过头去，望向宫殿的外面，只看到，外面一直飘飞的雪花居然停滞住了，每一片雪都定格在原地，如此璀璨的光景，却只有凯恩一个人可以看到。
    “就像是看到的一样，这里的时间被停滞了。”一旁的特里斯丹点了点头说道。
    “不会吧~”凯恩惊讶的说道，可是宫殿门外的景象不由得他不相信。
    “没多少时间让你感叹了，跟我上来吧，在储存在法杖中的魔力燃烧完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我们做。”特里斯丹说着，转身走向通往王座的那条阶梯。
    凯恩一直默默的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眼前有太多的疑问向亲自问走在前方的这个人，可是，想问的问题太多，却不知道到底该先问那一个是好。
    凯恩抬头向上看去，视线穿过特里斯丹半透明的身体，可以看到高台上的那个骸骨王座在慢慢的向自己靠近。
    最后还是特里斯丹率先开了口，他说：“虽然我一直在回避着这种结果，没想到结局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我来到这里，只是想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而已。”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凯恩有些心急的问道。
    “不知道该怎么说，你问的问题也太模糊了。”特里斯丹很有耐心的说道。
    台阶上只有凯恩一个人的脚步声，他想了一下，才再次问道：“为什么一直没有看到你的存在，你到底藏在哪里？”
    “就在那柄一直陪伴着我的法杖之中，还有这个有关于时间停滞的法术，我将这个法术附在了法杖上，当加雷斯将法杖握在手中的那一刻，就会直接将我唤醒。”特里斯丹接着说道：“对了，你有去过阿赛尔城的地下遗迹吗？”
    “去过，就是在遗迹的神殿中发现了你的尸体，还有这柄法杖。”凯恩很认真的回答道。
    “哦，那可是个好地方，在那里我终于研究出对付加雷斯的方法，将时间停滞的法术储蓄在法杖上，可是没想到的是，我身上的魔力居然在那一刻用完了，然后我就想休息一会，没想到的是，居然在梦中睡死过去了。”特里斯丹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那可真是件悲惨的事情。”凯恩皱了皱眉头，这刚好被回过头的特里斯丹看到。
    “你知道，上了年纪的人总是会犯啰嗦的毛病，一不小心就会说的太多了。”特里斯丹尴尬的笑了两声。
    此时已经登上了大殿的高台之上，骸骨王座就摆在凯恩的眼前。
    “你喜欢这个王座吗？只要坐上这个王座，想拥有的一切可以唾手可得，凭着亡灵大军的力量，就算是整个大陆都得匍匐在王座之下。”特里斯丹随口就问道。
    凯恩看着那个白骨做成的王座，一时间竟然看呆了，他抚摸了一下王座的扶手，出来一股冰冷的触感，想起曾经坐在这里的莉莉丝，凯恩不由得从心底叹息，他摇了摇头，将手慢慢抽回来，他说：“这个位置根本不适合我，它为这个世界带来太多的痛苦了，也不适合任何人。”
    特里斯丹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说：“不愧为我的孩子，凯恩，你真的长大了。”接着，他转过身去，站在身披黑袍的加雷斯的旁边，开口道：“我倾尽毕生的心血，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打败加雷斯的方法，那就是这个时间停滞的法术。这可是个永远杀死加雷斯的大好机会。当然，你也可以在法术结束之前，什么也不做，转身离去，去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告诉我你的答案吧，我的孩子。”
    凯恩微微低着头，看着黑色帽兜下面的那一抹红唇，一时间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