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嫔传余素心杨广》第232章

    一走进去,她觉得有点眼晕。
    房间里点着几盏灯,偏偏灯罩都是红色的,满屋子暧昧的红光。
    南边的雕花木床上,被枕凌乱;床前,各色衣物扔了一地……
    素心勾起嘴角,无声笑了笑。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毫不意外地看到凤启趴在床边,双目紧闭。身上的锦被半滑落,露出一侧肩膀,肩膀上有几道血痕。
    她用目光搜索这张床,嗯?竟然没有见到张纤纤?
    原以为会看到一幅香艳的美人图,没想到,床上只有凤启一个。
    素心回身环顾四周,很奇怪,还是没有见到张纤纤……她这才伸手去察看凤启的状况。
    脉搏沉稳,呼吸平和,和熟睡之人没分别。
    莫非,蒙汗药?凤启不会这样容易中招吧?
    素心思索着,用力把凤启翻过来,把枕头挪到最佳位置,让他躺得舒服点。然后替他把被子盖好,轻柔地掰开他的嘴巴,凑近仔细嗅了嗅他口腔里的味道。
    没有酒味,只有些许麻油味,葱花味,鱼虾的味道……还有……非常微弱的丝丝异味……是什么呢?
    她努力再次凑得更近,闻得认真仔细,拼命在脑子里回忆那种味道。
    “啪啪啪”几下击掌声在床后面响起。
    素心抬起头。
    张纤纤缓缓从床帐后面走出来,散开一头长发,脸上红粉霏霏,身上只披着件男人的袍子,走动时隐约露出半掩的躯体,果然春色无边。
    她微笑道:“姐姐,当真是你。”
    素心放开握着凤启下巴的手,直起腰,笑眯眯:“姑娘,老朽姓东方,不姓节节。”
    她放眼去看不远处的桌子,桌上只有一套茶壶和茶杯,并没有其他食物。奇怪,今晚我们没有吃鱼虾之类的东西啊?
    张纤纤挺着胸膛立在灯影里,笑得迷人极了:“姐姐,别装了。启哥哥都和我说了。”
    素心摸着胡子,冷冷道:“姑娘请自重,你们贤伉俪要玩转三百六十五式,和老朽何干?这大半夜的,拿老朽开什么玩笑?”
    对方说的话,她半句都不信。
    凤启怎么会中了这女人的招?见鬼!
    张纤纤的脸越发红了,口吃起来:“启哥哥……嗯,忽然晕阙过去,妹妹担心是……是……呃……老人家说的……‘马,马上风’,只好老着脸请姐姐过来瞧瞧,姐姐的医术,我们很是敬佩的。”
    瞪着张纤纤娇美的面孔,素心觉得自己和凤启被人耍得团团转。
    猛然间,她脑海里灵光闪现:是山茄花!山茄花的苦涩味!
    这种花的气味很微弱,一般人很难分辨出来。若非她这段时间为了杨广,几乎把所有的毒物都研究了一遍,根本不可能察觉到。
    这东西尝起来苦涩,要是混在食物里,就要用比较重的香料来掩盖,阿,所以,有葱味!
    记得书上记载,这玩意能舒缓情绪激动,会令人昏睡,服用过量会变得健忘。
    她在心里发笑:凤启中了此毒,只怕一招都使不出,就不省人事了。姑娘既然知道我医术高明,何苦在我面前摆出这架势?
    他们要干什么?
    于是素心嘴里应对着:“这位姑娘,依老朽看,陈公子不过是睡着了,并无大碍,他以前有没有试过这种情况?”
    张纤纤走到床边,坐在凤启身边,故意让衣袍掀起一点。素心不得不退后侧身回避。
    她伸出洁白的素手去抚摸凤启的脸颊,喃喃道:“启哥哥已经是我的夫君了……对不起,姐姐,我们不能留你在世上,继续为祸人间了。”
    素心不理会她,开口道:“姑娘怕是吓糊涂了!老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的左手紧紧扣在袖箭的机关上,右手随时准备拔出匕首。
    张纤纤弯腰在凤启额头上亲一下,回头看着素心,灯光中,她那美丽的眼睛露出孩子看到新玩具的可爱:“姐姐,有你在一天,我们所有的人,都不开心……呵呵,你可以选的,你死,或者,踢踢死。”说着,把那个小金锁抛在被子面上。
    素心当然认得,那是凤启买给踢踢的金锁,还是他特意订做的,上面刻着“平安喜乐”四个字。
    同一片天空下,这日,皇帝杨坚在朝会将散之前,忽然宣布:左仆射杨素,乃国家栋梁,百官之首,不该为细小事务操劳。以后只需三五天前往尚书省一次,处理大事即可。
    大家一听,心里有数,皇上这是在削弱杨素的实权。
    杨素无奈,只好出列叩谢皇上体恤之恩。
    杨坚接着又命人宣读朝廷的决议:杨约将外调,前往伊州任州长。
    杨素兄弟互相对望,一起谢恩领旨。他们心里都知道,梁毗这一番弹劾,在朝中掀起的风雨还没平息,皇上必须要有所动作,以显示皇权的至高无上。
    皇上这样处理,实在是非常顾及杨家的颜面,用最轻柔的手法来戒备疏远,他们没有道理不接受。
    杨广把杨素兄弟的反应收于眼底,暗自吁了口气。
    这个计划,圆满成功。
    他今天有些许的走神。
    凭着多年的经验和警觉性,他对于这次素心带着一小队密探出去办事,总是觉得很不踏实。
    完全不知道对手的目的,也不了解对手的实力。偏生所牵涉的事情非但敏感,而且绝对不能被外人知晓。
    这种较量,似乎是前所未有的,让人干着急,有劲使不出。
    即使当年在战场上,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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