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莫憂莫憂唐伶》第244章

    “第四次是在蘇州西湖……”
    “是的,那是個美麗的傳說。”莫憂凝眸看他,“梓鳳,歲月流逝,生死輪回,一千年,足以積攢下許許多多的傳說,象彩虹一樣美麗感人。”莫憂的眼睛閃閃發亮。
    “比如?”
    “比如,孟姜女哭長城,梁山伯與祝英臺,牛郎織女,這三個,想必你都有聽說,另有一些傳說,這個年代尚未成形,例如,濟公游記,說的是靈隱寺中一位圣僧,乃是降龍羅漢托生,法號道濟,百姓尊之為濟公活佛,這位濟公,衣著爛縷、蓬頭垢面,手持破扇,酒肉不戒,言語瘋顛,他四處游歷,凡有不平之事,必然插手,除惡行善,且行事手段,詼諧不通常理,被世人津津樂道。”說著,輕哼兩句“鞋兒破,帽兒破,身上的袈裟破”嬌憨模樣引得凌梓鳳菀爾作笑。
    “梓鳳想必知道前朝明皇與楊妃的故事,他們的傳說,在一千年后,被人們用各種形式的戲曲、藝術表現,家喻戶曉,感天動地。”
    凌梓鳳凝眸看她,笑道:“自然知道,千里送荔枝、馬嵬掛杏枝,現下也是廣為人傳,常有詞曲頌之慨之,不知你說的戲曲,是什么?”
    莫憂笑,想了想,道:“一些人穿著特制的衣裳,化著奇異的妝容,在裝飾好的舞臺上,借助于某些道具,用特定的腔調和姿態,或唱、或說、或舞,來講述一個故事。一千年后的戲曲劇種很豐富,每個地方,都因其地域、人文才蘊育出與眾不同的特色,如,有昆劇婉麗嫵媚纏綿柔曼、京劇悠揚委婉雍容大氣、黃梅戲韻味豐厚清新流暢、越劇委婉細膩絢麗多彩、秦腔悲憤凄涼樸實粗獷等等,各具風采。”說著,她想起曾在煙雨酒樓聽寶兒姑娘唱過一段昆劇《牡丹亭》,后來才知幕后人就是蘇嶺。
    凌梓鳳看了她許久才道:“嘖嘖,難得我也有這個福氣,莫憂,唐明皇與楊妃的故事,在千年后的戲曲是如何?”
    “我唱一段京劇來你聽聽便知。”莫憂嫣然一笑,唱將起來:
    海島冰輪初轉騰,
    見玉兔,
    玉兔又早東升。
    那冰輪離海島,
    乾坤分外明,
    皓月當空,
    恰便似嫦娥離月宮,
    奴似嫦娥離月宮,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廣寒宮,
    啊,
    在廣寒宮。
    玉石橋斜倚把欄桿靠,
    鴛鴦來戲水,
    金色鯉魚在水面朝,
    啊,
    在水面朝,
    長空雁,
    雁兒飛,
    哎呀雁兒呀,
    雁兒并飛騰,
    聞奴的聲音落花蔭,
    這景色撩人欲醉,
    不覺來到百花亭。
    凌梓鳳聽罷輕聲道贊,目光深幽的凝望著莫憂,莫憂見他精神見好,也很是歡喜,眉色憂愁漸褪,也轉上喜色,一邊與他軟語哼唱,一邊為他敷藥。
    如此一連兩日,凌梓鳳每天都用涼水與熱水交錯沐浴,暇時運功逼毒,莫憂佐之,雖然不能逼出劇毒,但是亦能將毒控制住,精神一向清朗,莫憂瞧著,略略寬懷,惟有盼望關外解藥快些到來,時常仆在窗前張望,凌梓鳳忍不住笑道:“你還是好生坐著罷,休要將我的鴿子驚住不敢落下。”
    莫憂回頭怒瞪他道:“劇毒纏身,你卻好個閑情逸致來奚落我。”話雖如此,仍是依他之言,扭著身坐在他身邊,向他講些一千后的社會風貌、世事變遷,從朝代更替、政權起伏,到科技、經濟的飛速發展,從京劇、彈詞到電影、相聲,凌梓鳳含笑靜聽,眸光閃爍,有時,莫憂也唱歌,一邊唱歌一邊為他敷藥,直聽得凌梓鳳由稱贊到嘆息,最后默默不語,癡看不移。
    “呯”的一聲,門被推開,莫憂閃電般執劍在手,站在凌梓鳳身前。
    上官秋雁站在門前,冷冷的打量著莫憂和凌梓鳳,咬牙切齒的道:“莫憂,你真有本事,讓兩個男人都心甘情愿為你死。”
    莫憂微微一顫,冷冷的問:“蘇嶺死了?”
    上官秋雁厲聲喝道:“是的!他死了,你可如愿了?”
    莫憂一蹌,凌梓鳳伸手抵在她后背,低呼“莫憂!”莫憂背心一暖,穩住心神,道:“好啊,死了好,死了就兩清了。”她冷冷的笑著,笑得淚水恣意而落,蘇嶺,你真的死了?真的死在我的劍下?
    上官秋雁大怒,指著莫憂罵道:“想不到你如此狠心,怪不得江湖傳言你是一只千年狐貍,冷血無人性,蘇郎雖然另有女人,可是他心里始終愛你,你竟然狠心親手殺了他。”
    凌梓鳳臉色一變,低喃道:“莫憂,你殺了蘇嶺?”
    莫憂冷冷一笑,尚未答言,上官秋雁已哼道:“是的,她是個冷血的女人,一劍穿胸,不過,他不會死,有我上官秋雁在,他不會死的。”
    凌梓鳳緩緩松神,莫憂也悄吐一口氣,冷若冰霜,“那你來做什么?殺我?”
    上官秋雁笑道:“不,不殺你,殺了你,豈不便宜你,再說,我要是殺了你,蘇郎也不愿意,我是來殺他的,讓另一個男人因為你而死,你活著,也會永遠想著他……”她淡淡的掃過凌梓鳳。
    莫憂心口一痛,毫不猶豫已拔劍出鞘,劍氣如虹,光華萬丈,“你想殺他,我先殺了你。”
    上官秋雁哈哈大笑:“他中了我的陰陽錯之毒,本來就沒幾天活命了,不過我怕夜長夢多,要趕來蘇郎蘇復之前將他殺了。”她微微一頓,目光落在半褪的被子上,凌梓鳳上身赤.裸,她冷冷笑道,“這下好了,我突然改變主意了,我非但不會殺他,還要救他。”說罷,掏出一只碧玉瓷瓶,放在桌上,笑道,“一半口服,一半敷在傷口,三日即可痊愈。”言訖,長笑而去。
    莫憂癡站不動,凌梓鳳長嘆一聲,道:“莫憂,為什么要殺蘇嶺?上官秋雁說得對,蘇嶺的確待你不夠專情,但是他自始至終將你放在心里,你可以恨他,可以怨他,但是,你不能殺他,因為,他罪不至死。”
    莫憂勃然怒道:“罪不至死么?可是我覺得他罪該萬死!你幫他說話!你不如幫他報仇殺了我!”說完,把劍往他手里一塞,喝道:“凌梓鳳,他是你兄弟,你為他報仇,理所當然,我連累你中毒受傷,你要殺我,也是理所當然。”
    凌梓鳳面色鐵青,將劍一擲,冷厲喝道:“莫憂,你瘋了嗎?”
    莫憂憤然道:“是的,我瘋了,我竟然還對你說什么我原本就屬于這個世界,現在我才醒悟,這話多么可笑,這里是個男人都三妻四妾、尋歡作樂的地方,我卻在這里要求絕對忠貞,豈不是本就是個瘋子?我若是象所有女人一樣,承認這個事實、接受命運安排,我是否就應該歡天喜地的成為蘇嶺眾多女人中的一人、感激他對我的恩寵?”
    她冷冷的盯著凌梓鳳,折身將桌上的藥放在枕邊,道:“上官秋雁是個傻女人,她以為你為我擋了一箭,就是那個愿意把我當成唯一的男人,她想要你死,是希望我被你的死而感動,永遠為你守節、永遠遠離蘇嶺,她想救你,更是希望有你活著來牽制我,因為我怎么忍心拒絕一個肯為我去死的男人!可惜,她永遠都不會明白,我要的不是生與死,是唯一!是不管生與死的唯一!”
    縱然身處灼熱,凌梓鳳仍舊覺得身如寒冰,有心說話,卻只是動了動唇,半天沒有出聲,他失神的看著莫憂,她已經被憤怒傷紅了眼,也亂了心智,她站在屋子中間,一襲青衣冷厲如劍,一柄出鞘的劍,隨時可能置人于死地,她的因悲傷、奔波、勞累而憔悴的臉龐,她的深陷的、如兩柄袖箭一般冷森森、又如烈火一樣熊熊燃燒的目光,她在顫栗,因憤怒、因激動、因悲痛、因蒼茫而顫栗。
    淚水滑過象巖石一般冷硬蒼白的臉頰,她深深的看他一眼,似有無盡的訴語,又似無語可說,轉身走了,拉開門,怔住了。
    門口站著一人,淺紫的衣裙,亭亭玉立,嫵媚動人,是杜音音。
    凌梓鳳也怔住了。
    莫憂突然笑起來,笑得淚水飛濺、撕心裂肺,“杜音音,你來得正好,來得正好,正好啊……”奪門而逃。
    她沒有聽到,凌梓鳳瘋了似的歇斯底里的吼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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