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广与侄子疏受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很风光,宣帝的宠爱,太子的尊敬,这么尊贵的宽松耀,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但是外面的风光却叫疏广很没有安全感,他的苦没人懂啊。
疏广上次将最风光的平恩侯许广汉给得罪了,私下里没少受许家的排挤。如今已是十二岁的太子刘奭也只与许家亲近,对于他这个得罪了祖父的老师的态度可想而之。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宣帝与刘奭这父子俩的关系也让疏广雾里看花。
宣帝对刘奭仿佛特别的挑剔,而刘奭也像是对宣帝有些不满,又有许家在后为其撑腰,每每顶撞宣帝。结果便是每次这对父子都不能好好的谈话。
前些日子京兆治安不好,黄霸来京兆费尽心力的教化百姓,却一点用都没用。
宣帝便说了几句京城的治理还是要像赵广汉当初一样用重典,像黄霸这样的搞法,根本就没有用之类的话。这话就是一时的感叹,大家听着也就听着了。
可是太子刘奭马上就说道:“治理国家最首要的就是要教化百姓,要以德服人,像赵广汉那样的酷吏,为求名,注重刑法,专揭人隐私,搞得人人自危,风气不正,如此过犹不及,不用也罢,杀了也是对的!”
太子刘奭这句其实也不无道理,这思想的来源也是疏广教的。像赵广汉的那种做法,也确实是有后遗症的,那便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将荡然无存。后来接任颖川太守的韩延寿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因此改变了赵广汉以往的做法。
关键是这刘奭不能活学活用,太认死理,不能举一反三,一是一,二是二。比如说现在,长安的盗贼都快飞起来了,黄霸教化这一套已经证明不管用了,太子刘奭还是认死理,应该以教化为重。
刘奭认死理就算了,还当众驳了宣帝的面子。
一向好脾气的宣帝,勃然大怒,将太子刘奭狠狠的训斥一顿。自此两父子的关系便越来越疏离,被太子气到的宣帝越来越喜欢刚刚被封为淮阳王刘钦。
学生教不好肯定是老师的问题,问题是太子刘奭真的是教不好了,说不定哪天自己便被太子祸及。
即不讨宣帝喜欢,又不讨太子喜欢,疏广怎么想就怎么不安。
疏广与侄子疏受两人每每为此私下烦恼不已,这一天疏广终于下定决心,对他的侄子疏受说道:
“‘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功遂身退,天之道’也。如今我们叔侄为官,位至二千石,可谓是功成名就了,如果现在我们不适可而止辞官离去,恐怕将来会后悔的。不如我们叔侄一起辞官出关,告老还乡,以养天年,这样做不是很好吗?”
疏受见自己的叔叔说的慎重,而且自己也有此意,便连忙跪下,以头触地的说道:“侄儿听从你老人家的安排。”
叔侄俩说做便做,当天二人都上书称病。
宣帝看到二人的奏书,知道二人的用意。
“太傅好好的为何要称病?若有什么难处,与朕说,朕给你做主。”宣帝将疏广召来宣室殿恳切的说到。
对于疏广、疏受两叔侄,宣帝是很满意的,特别是当初疏广顶着压力反对许家监护太子家。对于像这样正直谨慎还聪明的臣子,宣帝很是欣赏,所以让指定他们叔侄俩为太傅、少傅。
“臣确实年岁已大,不便再为太子师。太子年十二,聪慧过人,已通晓《论语》、《孝经》,臣也教不了太子了。”疏广说到。
对于面前的这个皇帝,疏广内心也有感激的,若不是宣帝的支持,自己得罪了许家,也不会活得这样自在,在这一点上,宣帝还是有情有义的。
只是太子刘奭在经文上也确实如宣帝一般聪明,一点即通,只是性格有些弱,又少了宣帝的民间经历,认死理。这要继续教下去,刘奭要是不停的用自己教的东西去与宣帝顶撞,自己难免会被宣帝牵怒。更重要的是,宣帝对刘奭以及淮阳王刘钦的微妙态度,这让疏广很不安。若是宣帝真的废了太子,他这个太傅该何去何从?
“聪慧!朕当年在民间,还不及十二,已熟记《诗》、《论语》、《孝经》。如今朕给他指定太傅、少傅,他也不过读《论语》、《孝经》,还一知半解,却就自以为是。还亏得像太傅这样通达之人在教他,若换一些俗儒教他,朕只怕他都读成傻了。”
宣帝见疏广夸太子刘奭,心中隐隐有些骄傲,可是一想到刘奭与他顶牛的情形,又怒从中来。他当初与澓中翁学《诗》之时,是何等的谦虚自谨,从不随便顶撞澓中翁。如今刘奭不过读了《论语》、《孝经》,便自以为是了。
疏广见皇帝批评太子,自然是不敢发一言,怎么着别人都是父子,更何况他是太子的老师。不过疏广心中却是很是认同宣帝,太子刘奭虽然确实是有些聪慧,可是太急于表现自己。
“太傅先回家休息三个月再说吧。”发了一顿脾气的宣帝看了垂着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疏广说到。
其实宣帝心中也是烦躁不安的,刘奭是他与许后的唯一的骨肉,当年许后被毒杀前所生的那个公主没有成活。刘奭刚出生时,宣帝是有多么的宠爱他。
可是如今,宣帝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父子之情,他看到刘奭就各种别扭,他为了刘奭操碎了心,可刘奭居然不领情,还处处与他顶撞。如今连太傅都不愿意教刘奭了,这怎能让宣帝不烦心。
疏广见宣帝这样子,估计再谈下去也没结果,只好退下。三个月后,疏广继续称病,宣帝便又赐疏广假。疏广却上书说自己病重了,要告老还乡。
宣帝见疏广态度坚决,而且的岁也确实大了,不得已同意了疏广的请求,加赐黄金二十斤,太子刘奭也赠金五十斤。
疏广、疏受叔侄俩这种说走就走的态度,让朝中那些想远离争端却又留恋权势之人很是羡慕和佩服。疏广、疏受叔侄俩走到长安东都门时,朝中朝中公卿大夫故旧亲朋以及在京城的乡人等在那里为他们设宴饯行。并纷纷赞叹他们才是真正的贤良,有的看着这叔侄俩的潇洒,又想想自己,甚至感叹得落泪。
疏广也确实是一个潇洒通达之人,他返回故乡东海郡后,每天都是让家人置办酒菜饭食,邀请族人及故友娱乐。过一段时间,便问家中还有多少金子,像是怕金子用不完似得,催促家人将金子换成酒食
疏广这样“浪费”,他的子孙们可不愿意了,本来打算自己能从疏广那里得到一笔遗产的,可是疏广大有将金子花完才算数的样子。
于是找了同族中疏广信任的老人说:“我们作子孙的希望在他老人家有生之年能置些田产基业。现在家中每天设宴宴客,他老人家所带回的钱财都快花光了。我们想请您把我们的以上想法当作您的意思,去劝说他老人家购置些田地房产。”
那位老人便在闲聊时,找了个机会将子孙们的意见委婉的告诉了疏广。疏广听后说道:
“我又没有老眼糊涂,怎会不为子孙考虑。这些金子是皇上赏给我养老的,我乐于与乡族们共同分享圣恩,有什么不对?他们家中原来就有一些田产房屋,若他们努力经营,足够他们衣食,让他们过上普通的生活,这就够了。若现在又增加他们的财产,只会让他们更加懒惰。贤而多财,则损其志;愚而多财,则益其过。更何况富贵容易招人妒忌,我即没有什么可有教导子孙的,也不想增加他们的过失而使他们招来怨恨。”
贫穷遭人欺,富贵遭人妒,儿孙自有儿孙福,疏广算是活得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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