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寒,一如此时江浔安的眼底,平静却幽深。
他淡淡道:“回去吧。”
至终,苏怀染也没有等到她想听的答案。
江浔安不紧不慢走在她前面,看着他身长玉立的背影,她愣怔了片刻,跟上去。
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拖得很长,交织着依偎在一起。
苏怀染静默着抬眸看向他冷隽硬朗的侧脸,唇角牵起了一抹微凉的弧度:“你是故意的,故意把我暴露在众目睽睽下,你到底是有多恨我?”
从学校里的那件丑闻开始,到后来遇上许洲庭,再到现在……
他不再让她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而外面的阳光与她而言是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她身上被印上了江浔安情·妇的标签,就像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不得翻身。
到底是该有多恨?
江浔安也同样反问自己,他的眸色平静异常,却深沉的教人无法看穿。
他深邃的眸子静静睨着她的眼睛,平静的说:“很多时候我都试着说服自己不去恨你。”
她的神色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而隐隐起了希冀,而下一瞬,他却话锋一转,薄唇带起了一抹讥诮——
“可惜我做不到。”
江浔安眼里那抹浓墨的黑,让她眼底的光芒还未生长便被狠狠熄灭。
苏怀染缓缓低垂下眼睫,看着自己的鞋尖出神,明明已经是预想到会这样,可当真再听他亲口说,还是觉得心里沉闷的紧。
夜色里,江浔安始终比她快几步,他的背影看上去风度优雅,她出神的看着,眼睛有些发涩。
原来在她的世界里,长夜的尽头不会是天明,而只是周而复始的黑暗。
……
翌日,一大早苏怀染就出了门,她先去顾凉蓁家里拿了些必需品,随后又立刻去了医院。
梁慕在这等了一个晚上,苏怀染看到他的时候便满是愧疚的说:“您回去休息吧,这里让我来看着,要是不放心,有什么事情我随时告诉您。”
其实医生已经说过了,手术之后的情况很乐观,也平安度过了观察期,只等着她什么时候醒来。
梁慕却摇了摇头,玩笑般的说:“她这个人小气的很,要是让她知道我这个时候不陪着她,没准一个不高兴,就不愿意嫁给我了。”
一听到这话,苏怀染的愧疚又一次蔓延出来,昨天原本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可谁也不曾想到……
“梁教授,你们两一定会很幸福的。”她这是发自内心的希望。
梁慕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原本疲惫的面容上又因为这一句话而有了悦色。
“也许是上辈子欠她的。”
苏怀染也微微笑起来,她很乐于见到这一幕。
中午的时候,顾凉蓁就已经醒了,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苏怀染激动的差点哭了出来。
苏怀染紧握着她的手,嗓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还好你没事。”
顾凉蓁暂时还没力气说话,只是反捏了捏她的手,让她稍稍宽心。
到了傍晚时分,梁慕总算被苏怀染说服离开医院,准确来说是被顾凉蓁赶回去的。
护士进来换点滴,苏怀染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为了不打扰到顾凉蓁休息,她按了静音键就转身往外面走去。
来电显示的是江浔安,这个电话她不可能不接。
她推开病房门之时,门外的走廊上却静静地立着一个男人,穿着灰色的手工西装,浑身透着矜贵沉稳之气。
很多年前,苏怀染见过他。
顾凉蓁的前夫江景川,也是江浔安伯父家的长子。
“她还需要休息,如果是来探病的,烦请改天吧。”她的语气平平淡淡的,也没有什么针对的意思。
江景川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一眼,锋锐的长眸里有着些耐人寻味。
“苏怀染?”男人嗓音低沉的念出她的名字。
她微微一愣,旋即面色不改道:“没想到江先生还记得我。”
“可我记得,你是顾豫泽的妻子。”江景川丝毫不委婉的直言。
苏怀染深深吸了一口气,紧攥着的手心里尽是冷汗。
在江家人面前,她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无底气,如果可能,她并不愿意与他们有任何的交集。
“江先生想说什么?”她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
江景川云淡风轻的说:“一个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有些事情,苏小姐可要自己掂量。”
苏怀染皱了皱眉,她听得出这言外之意,可是却又无能为力。
“不劳烦您费心。”
苏怀染从他身边走过,面上的神情渐渐趋于平漠,果然有些人和事不是她想躲开就躲得开。
那通电话响了没多久就挂断了,也只是打了一次,苏怀染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给他回拨过去。
江浔安很快就接了起来,语气还是那样清淡,“什么时候回来?”
她抿了抿唇,“我想留在这陪顾老师。”
“你不会比护工和医生更专业。”
苏怀染知道自己是绝对争不过他,一时间只觉得身心疲惫,很快她就投降了,道:“再晚一些吧。”
“嗯。”男人随意的应了声,没再说话却也没将通话切断。
苏怀染捏着手机也不出声,电流传来的只有各自的呼吸声,好一会儿后,她打破这番沉默说:“我见到你哥哥了。”
“是吗?”他漫不经心地反问。
“嗯,没什么事情了,你忙吧。”她本想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作罢什么也没说。
她等了几秒,很快,江浔安那边收了线。
结束了这段通话。
苏怀染转身走回病房,推开门的时候却和江景川撞了个正着,男人的神情很冷,额角似是还带着隐隐怒气,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大步离去。
她赶紧往里面走去,却见顾凉蓁已经坐了起来,地上散落了一地的东西,能砸的基本上全让她给砸了。
“怎么了?”苏怀染紧张的问,眸子里面尽是担忧之色。
这一番折腾下来的顾凉蓁面色更加苍白,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小声说:“下次要是他再来,直接报警。”
苏怀染担心她的身体,好声说道:“好,下次一定不让你见到他。”
她想了想,还是犹豫着说了出来,“出事的时候,是他帮忙救你的。”
闻言,顾凉蓁轻嘲的笑了笑:“他应该很后悔做了这件事。”
“不说他了,好好休息。”苏怀染叹息了声,将话题岔开。
相爱的恋人分开之后不可能再成为朋友,而曾经的夫妻离婚后,更不可能再好好相处。
若是有,那也只是爱的不够深沉,单只是在一起就觉得是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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