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灵云金蝉》523.鬼符

    一声啼哭，裘芷仙怀里的萧盈愈发不安起来。
    裘芷仙一边哄着哭闹不止的萧盈，一边也觉眼眶发热，当初，她与廉红药同闯暮雨宫时，就见过廉红药因和许飞娘决裂而痛苦不已，而她也清楚，在廉红药心中，正因许飞娘不是恶人，才令她百般纠结。
    “承担？”许飞娘摇头，“红药，还记得为师当初救你的情景吗？有些恶，一旦犯下，便是一辈子都去不了的，毁人之性尤胜毁人之命。”
    “师尊！”
    师徒俩正说着，又有两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许飞娘身边，是柳燕娘与林莽。
    林莽的眼神似有些迷糊，柳燕娘落地后，手腕一翻，拈了个法诀，那林莽顿时醒了过来，扫了下周围，见自己被团团围住，不由大惊道，“各位，我不是！我也是受了这老妖婆的蒙蔽！”
    “啪”一记清脆耳光声打断了林莽，柳燕娘呵斥道，“畜生，你早该死了。”
    “妖女！暮雨宫的妖女！”林莽说着突然举掌打向许飞娘，却立时被柳燕娘伸手架住，随后柳燕娘顺势一推，将林莽双手反剪，再抬脚蹬去，林莽立时跪到了地上。
    制住林莽后，柳燕娘朗声道：“诸位道门同修，你们不是一直在追查慈云寺惨案真相吗？真相就是此人欺师灭祖，暗中转投阴阳叟，跟踪我师尊到了慈云寺，一时色心大起，欺凌妇孺，被晓月禅师发现后，就干脆灭门！”
    “胡说！胡说！”林莽急得整个脸紫了起来，“现在阴阳叟死了，你说什么都可以了。”
    柳燕娘笑道，“畜生，修道之人哪有什么死无对证，一会儿拿你祭了旗，拷你魂魄，众人便知真假。”
    “她们疯了！她们要斩龙脉！你们要让她们阴谋得逞吗？”见是死路一条，林莽拼命抬着头向周围人喊道。
    然而，众人皆露出一副厌恶之状，心头更是了然了几分，昔日许飞娘对这大弟子不加管束，任凭他肆意妄为，为得就是看他自取灭亡吧。
    “许飞娘！妖婆！你故意的！你和那吃人魔王黄巢不清不楚，只因他为我林家先人所斩，你就如此报复我！”见周围没人理他，林莽此刻也是终时明白过来，自己是穷途末路了。
    许飞娘瞥了他一样道，“众叛亲离，可都是你自找的，为师不是没劝过你，还给你找了这么好一个道侣，偏偏你从来没有悔过之心。”
    “道侣？毒妇！你们两个毒妇！都是算计，都是算计！”林莽狂笑起来。
    许飞娘不再理会林莽，看向李英琼，“怎么，还不动手？在等周轻云？”
    周师姐也来了吗？
    九幽镜前，听到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看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容，裘芷仙百感交集，众人的天命似乎到此有个了结，那自己呢？
    九幽镜内，李英琼回道，“许掌殿觉得红云城能阻轻云？”
    见被说破，许飞娘笑了笑，“我只是想提醒你，她若再不来，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啊！”边上的林莽狂笑之中突然发起狠劲，怒吼一声，竟而一下挣脱了柳燕娘的钳制，向着许飞娘扑来。
    “安静！”一道剑芒划过，那林莽的头颅忽然飞上了半空，随后向龙脉所在处跌落了下去。
    血柱喷起时，一点黑气从林莽脖颈断裂出升起，霎时间，天际云雷应合，狂风乍起，鬼哭无数。
    现场众人连同九幽镜前裘芷仙和萧国师同时变了脸色，那是一枚玄铁符牌。
    是灵飞符！
    裘芷仙虽未见过灵飞符，但阴云底下，百鬼攒动，天地色惨，世间还有什么符牌能号令如此众多的鬼军阴兵？
    “红药！”许飞娘突然呵斥一声，“你可知千年后的世界，无有王朝独占龙脉，人民安居乐业，没有人、亦没有家族能久占高位，世间不再有战乱更替，官民平等，女人与男子有同等的地位，可为官，亦可为工商士卒，更可留名青史，你觉得那样的世界如何？”
    听得这番话，不止廉红药，在场众人彻底震惊了。
    原来这就是许飞娘斩龙的目的！
    千年以后，真会是那样一个世界吗？
    女子为官是裘芷仙难以想像之事，历来参政的女子皆是落得个骂名，更不用谈什么留名青史了，基本是“祸乱朝纲”的评价。当初疼爱自己的花蕊夫人把持朝政，人人唾骂她是妖妃，便是近一些的女皇武则天，死后也恢复了皇后的身份，更是立下无字碑，不敢书写自己的功绩。
    一道紫光飞出，引下天际雷电，刹那间，雷电交织成雷网落向千军万马的阴兵。
    周围众人也纷纷反应了过来，祭出法宝，襄助李英琼，唯是廉红药愣在边上，茫然不知所措。
    许飞娘看了一下天际，冷冷道：“周轻云还是没来，看来，天命是归我许飞娘了。”
    李英琼却道：“许飞娘，你以为开启五岳真形图，是对付这些阴兵唯一的方法吗？”
    说话间，阴兵鬼气与龙脉生气，相搏缠绕，好似两条蛇扭打在一起。
    见李英琼从容不迫，许飞娘微微皱眉，对李英琼道：“李英琼，你也是女人，你前世为天欲宫少主，今世为紫剑剑主，因这女儿身，受了多少白眼闲话，甚至天天有人骂你和余英南是阴阳颠倒，不伦不类，你就不想看一看那个世界？”
    李英琼回道：“英琼不似许掌殿懂那么多道理，也无法说服许掌殿，只是天道循环有常，人有承负，若真有那么一个世界，那也是这一千年来苍生不懈，生生世世奋斗而来的，这种承负并不能一蹴而就，许掌殿口中腐朽朝堂，义军当时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其覆灭，可后来呢？天下还不是纷乱依旧，生灵涂炭？”
    许飞娘一挥袖道：“这动乱，是为了迎接那个世道必须付出的代价！”
    李英琼笑了，“许掌殿说是为天下女子，到头来却也似那些贪婪权势的男子般无情，一个好的世道是万民齐心而来的，而不是靠什么牺牲一部分换来大部分人的安康，那些朝堂上权谋算计者，当初不都这么想的吗？结果呢？许掌殿一人之怒，便可搅动天下风云，又岂知那些无辜被牺牲者，会不会一再掀起滔天洪浪？”
    许飞娘沉默了一下，随即飞起诛仙剑，向着龙脉结气处指去，“道不同，不相为谋，李英琼，我会让你看到，许飞娘所言之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