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行陶天行田谧》第206章 出招

    在即将北伐之时,神朝皇帝李景之突然更换了中枢几省的重要大臣,使整个神朝高层的政治状态突然变得风波诡谲起来。
    李景之并没有给大家反应时间,在换过了中枢的人员之后,又对地方上的一些要员进行了调换,之后直接下令北伐开始。
    这次神朝北伐的主要战线就在河东道北部的云州,和关内道北部的丰州、胜州,这三处地方是神朝接近寂温的最北方,也是这二十年来,受寂温秋天劫掠的最严重地方。
    丰州和胜州由关内道自己的军队行动,关内道作为李家的龙兴之地,一直有着精兵强将把守,不过大都集中在关内道南部,临近定京的几个州郡。这次为了北伐,已经将灵州、庆州和延安的三路大军都调去了北部边境。还有近半的十六卫力量,也调到了关内道,准备作为补充。飞天侯带着两万大军,已经到了河东道云州西部,与关内道胜州接壤的地方,这里属于云州碧云县管辖,而郑游已经被正式任命为云州录事参军,其实主要还是负责地方的辎重粮草与飞天军对接的问题。
    这日,正是飞天侯接到符令,大军正式开拔的日子。
    飞天侯李开祥端坐在自己的西域良马上,左边陪同的是他的妻弟,现任飞天军副指挥使的崔绍在,右边是任飞天军副兵马使的飞天侯府第一智囊司马泰。
    他们三人算是飞天军的现任三巨头,在李开祥的父亲李存跃的时代,飞天军的人才远比现在要多,不过随着二十年岁月匆匆流逝,当年追随李存跃的一些老将现在大多已经解甲归田或者不在人世了。留下来的也就只有司马泰这一个老人了。
    “侯爷,郑游这次责任很大,不知道能不能担负得起为我们两万军士供粮的任务。”
    出生的是司马泰右手边的一个年轻人,他是来自陇右道河州的混血青年张化,河州因为有风林津,乃是大蕃与神朝相连的唯一渡口,地处大蕃和神朝的交界,所以那里的人群在民族上都很复杂。
    张化在这些年因为训练军队、刺探情报有功,提拔至了折冲都尉的位置上,他一直自诩为飞天侯府中年青一代的佼佼者,与突然出现的郑游不是很对付。
    “哼,我自有定论。北伐不是儿戏,要比四十年前‘三道之围’还要重视,要知道那时不过是面对几百个折冲府兵力,这次可是面对北方百年前就已经强盛的蛮族。”
    飞天侯对张化一直很看重,对于在阵前还如此讲话的张化也很宽容,只是又一次重申了北伐的严重性。
    正在这时,却有脚程快的探马来报,说在前方必经之路上,有一人持两人高铁枪,横立于路中。
    飞天侯听后晒然一笑,在如今世道,北方蛮族竟然还有如此游侠儿,想以一人之力破万军不成?
    他便直接下令无视此人,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这一刻,在千里之外的陇右道,神策军与武威军已经抵达了沙州,并且发现这里只剩下了无组织的难民,完全不见任何大蕃军队的痕迹,而他们也遇到了来此索要粮草辎重的阳关守卫军,郭英念在阳关军守国门不易,就在权宜之下从军中拨出了一些粮食。
    武威军却是没什么表示,直接掉头回去了。
    与神策军不同,武威军是凉州的地方军队,他们没有神策军的中央背景,想法与行动上,自然就不用考虑太全面。
    而神策军则留在了沙州,准备处理一下这里的烂摊子。同时,他们也告知在大蕃的情报人员,注意离开这里的几千大蕃军队。
    在郭英回复给皇帝的奏章上,其中清楚地写道,这次的大蕃入侵,极有可能是蕃教在教唆之下引起的,因为月神湖周围的宗教建筑只有大蕃的神庙没有遭到破坏。
    李景之在接到郭英的奏折之后,并没有细看,他现在最为头疼的,是北伐遇到了一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问题。
    北伐军遇到了异族。
    正如李景之的御用异族‘老鱼’一样,北伐军遇到的异族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其机动性和干扰性却是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第一个遇到异族的飞天军,他们当时刚刚行军至国界,走在了已经荒废了半个世纪的通道上,曾经,这个通道也属于神朝,是河北道的官道之一。
    就在通道中,立着一个手持两人高铁枪的大汉,飞天侯一开始以为这是个寂温的游侠儿,无视了他,准备马踏而去。
    可这个大汉在即将接触飞天军时,竟然将自己手中的铁枪挥动的眼睛都看不清,产生了一股巨大的风力,将两边的树木都刮折了。
    这使得飞天军大惊,许多士兵踯躅不前,而之后到来的将校监军们,看到一直挥舞不停的大汉也是一惊,他们便下令军队绕道,同时严加戒备。
    可是这个大汉是会移动的,只要飞天军向哪边移动,他便会朝哪边使力,最后飞天军在迫不得已之下,只能分散组阵,想以小股为单位绕过去。
    但这时这个大汉就凶性大发,开始用超长的铁枪,刺杀军士。
    北伐军的第一场战斗就是这样开始的。
    李景之在看过简报之后,有了很深的危机感,寂温竟然能够在交界处的地方拿出一个异族来,不得不让李景之改变之前对寂温实力的预判。
    而这个异族的铁枪恐怕是障眼法,老鱼曾经对李景之说过,真正的异族发动自己能力的时候,是不需要假于外物的。
    李景之便将老鱼派了出去,不过不是像寂温一样的使法,而是让老鱼利用他来去无踪的能力,刺探一下寂温还有多少异族。
    这一夜,李景之没有睡好,长乐皇后听到枕边的皇帝在梦里一直嘀咕着‘异族’等字眼,不由有些担心地为他掖了掖被子。
    入秋转眼已月余,秋意已经越来越浓,长乐皇后虽然是一妇道人家,但她出身陈留孙氏,自然能看出神朝此次北伐的诸多困难。
    她的哥哥,御史中丞孙尼,就是北伐的坚定反对者之一,而她的父亲,河东道汾州刺史孙常,则因为同样有反对北伐的意思,这次并没有跟随北伐,而是留守在了河东道南部。
    长乐皇后有些心疼先天皇帝李景之,李景之不同于父亲,他只有长乐皇后一人,在登基之后,长乐皇后是一天天看着李景之是怎样为这个国家呕心沥血的。
    有时候她就在想,世人都说天下间皇帝最大,可皇帝所背负的重担也是最大的,尤其是李景之。
    李景之的父亲肃宗被北方蛮族所害,肃宗年间‘三道之围’后的创伤也需要抚慰,还有自一百多年前中宗时期就开始慢慢坐大的地方势力。这都是李景之表面上需要解决的重大问题。
    在暗地中,世家大族、勋贵集团、宗教等等也不断对皇权掣肘,很多很好的政治策略都无法实行。
    正在长乐皇后在李景之旁边服侍时,他们所在的寝宫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长乐皇后立即屏住呼吸倾听,同时右手摸向床下暗藏的匕首。
    自神圣历871年肃宗被寂温刺客莫名其妙行刺于寝宫中,寝宫的床下一直就暗藏着自卫武器。
    而现在神朝正处于北伐之中,不知道寂温会不会故技重施呢?
    正在长乐皇后暗中戒备时,寝宫外却传来几声微小的惨叫。
    惨叫哪会有微小的呢?那是人在临终时最为痛苦的呼号。
    可是这几声的确声音很小,与长乐皇后仿佛相隔几里地之远。
    长乐皇后抚摸在皇帝背上的手开始轻轻拍下,想要将李景之弄醒。
    突然,一种远超秋意的寒意渗透进了寝宫之中,那是寒冬腊月才应该出现的气息。
    李景之也被冷气激醒了,他从背上长乐皇后的手上,就能感受到她的紧张。
    不过,他身为帝王,气度仍然自如,缓缓坐起身来,右手抚上皇后的手,同时视线扫向窗外。
    窗外似乎有一些亮晶晶的东西,在这个秋夜高悬的明月映照下,闪闪发光。
    李景之眯了下眼睛,才发现那竟然是几栋冰雕,而冰雕中正是自己的宫廷侍卫。
    长乐皇后顺着皇帝的视线自然也看到了这些,她朱唇微启,轻轻“啊”了一声。
    李景之此时仍是不慌不急,他扭动身体,双脚踏上地面,却感受到了地面此刻非同寻常的冰凉。
    “他已经走了,应该只是示威,否则我们与侍卫只是相隔一个屋子,要取我们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他是何人?为何会这样?”
    “他是异族,应该有控冰之能。”
    “异族?难道是北狄和南蛮?”
    “不,婉儿,你应该还记得二十三年前,父皇被刺伤的那个日子,那次的刺客现在想想,应该也是异族。父皇因为格挡,胳膊上有一个洞,不过那个洞没有丝毫血液流出,应该是异族用某种异能所致。而刚刚来的这个,显然是控冰的。”
    李景之唤着长乐皇后的小名,面目深沉严肃,他想起几十年前的旧事,就在内心深处感到无力。
    而父皇被刺,也是促使他寻找异族的深处动力之一。
    “睡吧,他只是示威,明早再看。”
    李景之说罢,便拍了拍脚,继续躺在床上,这次他抱住了皇后,这是许久未有的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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