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西南的那片深林之中,上古猛禽中之霸主西南飞鹏在空中愤怒地鸣叫着,猛地向正在林中的青年无风冲去。无风一时间慌了神,连忙从身后的箭囊里抓住了三支自制的箭羽搭在了闪着黑光的墨羽弓上,对准已然俯冲下来的飞鹏顿时发了出去。
只听齐整的“嗖”的一声,三支飞速冲出的箭顿时就腾空而起,而转眼之间,墨羽弓附在其上的魔力顿时使得这些箭羽幻化了一只三头的黑色灵虬,同样张着血盆大口冲向飞鹏,可是出人意料的是,那飞鹏没有丝毫恐惧,张口就喷出了熊熊烈火,转眼之间这只由三枚箭羽幻化而出的三头灵虬变消散得无影无踪,然而这烈火却没有就就此消散,反而是顺势即下,顿时向着无风扑面而来。无风连忙用手臂挡住,然而只感觉一阵清风顿时吹过,自己似乎是飘到了空中,而等到烈焰停歇了之后,大火几乎是蔓延了四周,细长的树干都带着火苗,宛如一个个竖直着的火炬,巨大的飞鹏用目光将四周扫视了一番,发现地上已然没有了刚才那个侵犯者的身影了,只剩下一片火海,于是便心满意足地飞身而起,在空中盘旋着鸣叫了一番,似乎像是宣告自己的胜利一般,之后便悠悠然地继续向西飞去。
这时候仲宫正和自己的甲士们躲在远处,然而他们这边的树俨然也没有躲过火烧的遭遇,不过只是树梢部分带着火苗,火势并不是十分严重。
仲宫于是重新清点了一下兵士的人数,在确认西南飞禽已经离开了之后,才分兵三队去查看事发地的情况。
还好西南环境阴湿,因而如此大的火势在深林之后只会慢慢消散下去,但仲宫依旧还是吩咐手下们小心从事。
“恐怕已经烧到看不见了痕迹了。”一个领队看着地上一片焦黑的痕迹,而且还横七竖八地倒着已然烧成焦炭的树木,顿时叹道。
“且看看,虽然这飞鹏吐得飞焰十分厉害,但是烧的若是人,恐怕还是有痕迹的。”仲宫一边仔细地用剑拨开焦炭耐心的地找寻着,一边又语重心长地说着,众兵士也不得不听命。
一行人就这样分成了几个小队,在这一片几乎已然是废墟的地方不断地翻看着,而附近依旧着着火的树木还在悠然地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在给这些楚兵鼓劲。
黄昏就这样悄然来临了,阴冷的晚风顿时从山头吹起,几番下来便使得这些树木都免除了火烧的痛苦,而昏黄的光顿时也缓缓地照了下来,光线在充满水汽的天空之中显得是格外得清晰。
而就在那些楚兵还在找外风的尸体的时候,无衣已然带着风来到了安全的地方。
等到风张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洞穴之中,洞中有着火,然而依旧还是充满了寒意,风起身看看四周,突然发现无衣正平静地坐在火堆旁边。
“醒了?”无衣烤着火询问着醒来的风。
“我怎么…”风摸了摸自己的头,努力地想回忆起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记得之前有一只大鹏。”
“那是西南飞鹏。”无衣顿时走到风的身边笑着说道。
“哦,总之那只飞鹏一下子吐出火来。”风依旧回忆着。
“你应该庆幸你没有被烧死。”无衣坐到了风身边,嘴角依旧荡漾着笑意。
风也笑了起来,然而与此同时他看着无风清纯的脸和甜美的笑容,一下子像是呆住了。
“我脸上有什么吗?”无衣被风看得有些脸红起来。
“没,没有什么。”风顿时像是被抓住了把柄一样,脸也刷的一下子红了,“只是,你…”
“我怎么了。”无衣一时间心也有些悸动起来。
“挺漂亮的。”风最后不得不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无衣此时没有再说话,但是脸颊上已然是火热了,她顿时疑惑起来,难道自己这样轻易就动了感情,这是她从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她就权当这是幻想了,于是她沉默着看看了风一样,转身回到了火堆旁边。
风觉得自己似乎失言了,心中一下子难过起来,但是此时又羞于开口,只是木然地走到了火堆边上,在距离无衣不愿地地方也坐了下来。
冷风从洞外如潮水一般灌了进来,风不禁搂着自己胳臂打了个寒颤。
“坐近一些好了,如果你冷的话。”此时无衣开口了。
而风借此便向火堆挪近了一些,这也等于是距离无衣近了一些。
“刚才是我不对,我只是一个山村野夫,不应该乱说这些话的。”风此时低着头,对着无衣说道,俨然像是一个犯了错的男孩。
无衣侧过头看着风,此时她也已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然在乱跳,然而她依旧佯装着镇定,微笑着说没事,并允许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风顿时也露出了微笑,从原先的地方站了起来,接着挨着无衣做了下来,可是一不小心两人的肩便碰到了一起。
“对不起。”两人顿时都脱口而出,然而之后两人都由笑了起来。
火光将两人一起的影子照在了墙壁上,光与影之中充满了暖意。
而此时,在深林之中的仲宫此时却皱起了眉头:“此事恐怕是有蹊跷。”
“怎么了?!”这时候已然没有耐心再搜寻下去的兵士们都聚拢了过来。
“恐怕,这人没有死。”仲宫叹了一口气说道。
“可是子房大人为何能如此肯定?!”兵士们顿时也疑惑起来,“看这么多焦黑的木炭,就算是他没被烧死,埋在里面也找不出来呐。”
“这我到不敢肯定,只是一来就算人被烧焦照样有一股有别于木炭的气味,”仲宫一面继续用剑接着月光在废墟中插试着,一边分析着说道,“而且,就算人已然被烧死了,可其其骨骼倒不是很容易能被烧成灰烬的。”
这么一说,众甲士一下子也想起来,刚才检查之中确实也没有发现与人相关的烧焦气味和骨骼。而这一下,众人便更加佩服这个学识渊博的农者了。
“既然如此,十有九成是有高人相助。我们再找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了。”说着他叹了口气,对着众人说道,“我们且先到附近的猎户那里去。”
众人也没有异议,于是一行人便来到了风的家里。
然而家中已然只有一人,风显然是不在,但是风的老母亲却像是没事发生一样,安静地在家中休息着。
“老夫人。”此时仲宫恭敬地问候着,而众甲士却有些不解,为何堂堂一个楚国的大夫对着一个山村老妇竟然称为夫人,虽然不明说,但是心中还是有些不解。
“哦,这是子房吧。”此时风的老母亲虽然眼盲但是竟然直接叫出了仲宫的字,这让其余人都吃了一惊,看来这老妇人不是一般人。
此后老妇人像是正常人一样,打开门迎进了所有人之后,端来了茶水,让众人洗尘,当然只有仲宫坐下,甲士们没有也不敢坐下,毕竟老妇人恐怕身份不一般,或许还更在他们的大人之上。
“夫人这几年来过得可好。”仲宫微笑地问着对方,虽然那老妇人穿着粗糙的布服,脸上也依然布满了皱纹,但是只要坐下了相处了一段时间,周围的人就能感觉到老妇人本身就有的高贵的气质和优雅的谈吐,总是她想将它们都隐藏在粗劣的服饰和生活用品下。
“劳子房费心了。”老妇人话不多,但是总是保持着微笑。
“想不到相隔了那么久,竟然还能在这里见到夫人。”仲宫顿时回忆起往昔在巴城见到那位公主的情形,那个时候自己还是十分年幼,但是却因为天生聪慧而被官家选取当做太子陪读,而那个时候就常常会见到这个大公主。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自从我嫁了人之后,就躲在了这个山里,宫中的人也很少再知道我的消息。”老妇人眼角此时闪烁着泪光,“父王当时气得差点将他抓起来,可是还是我以死相逼,最后在这里落脚,然而父王最终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对外宣称将我嫁到了西南藩国。”
“从此夫人则被封为了南安夫人,但是有人却传说您落脚在了这深山老林里,并有一个叫风的孩子。”仲宫微笑着说道,“毕竟都是相隔了那么多年了,一开始的时候在下也是有些犹豫的,毕竟只是听闻过这个叫‘风’的有名的年轻猎户,并传说他的母亲就是南安夫人,但是着实没见到过,然而今天一看到夫人,我就明白,那就是夫人您。”
南安夫人此时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对着仲宫说道:“想当年你还叫我公主殿下,你和太子两人也一直很玩得来,后来你走了以后没过几年我就听闻镐京出了事,之后熊铎他就作了乱,再之后听闻你从事有名的农家也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农者,可是转眼间就出了那事,一下子西南就乱了套,还好有你和南冥将军。”
“想不到夫人虽然在这里,但是已经对天下之事十分了解的。”仲宫顿时对夫人佩服不已,然而想到这里,仲宫不禁叹了口气问道:“那夫人,在下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我已然这般岁数了,难道还会在意一两个不那么合礼的问题。”南安夫人的微笑依旧挂在脸上。
“那冒昧了。”仲宫缓缓地问道,“夫人曾有后悔过吗?”
周围顿时陷入了像黑夜一般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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