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花与偏执狂》苹果与香菜

    顾兰节心里一咯噔。
    露馅了。
    见云凝月不发一言转身就走, 他也急了,直接伸手捞住她的胳膊, 把她拉住,声音也软和了下来:“乖,咱们不闹了,好不好?”
    “谁和你闹了?”
    云凝月恼怒非常,用力想要甩开他的手,可惜被他死死搂着, 动也不能动,她叫了声:“你弄疼我了。”
    顾兰节连忙松开手。
    云凝月趁着这个空档,用力地对着他的腿踹了一脚。
    顾兰节不躲也不避, 硬生生地受下来了。
    他和声和气地问:“踹一下消不了气吧?要不多来几下?”
    甚至十分主动地献身:“想踢哪里都行——除了重点部位。”
    这人怎么这样子啊!
    云凝月那紧绷的神经被他这么一闹,顿时松弛了下来。她冷笑:“我哪里还敢踢您呢。”
    “骂也行, ”顾兰节拉着她的手腕,低眉顺眼地开口, “打也成,骂也行。你消消气, 气消下去了,就别闹了。咱们俩认真谈一谈, 好不好啊?”
    一点儿都不好。
    云凝月从他手中抽回了手,生硬地别过脸:“既然没事,我该走了。”
    “别啊,”顾兰节说,“三天没见了……你这就走啊?”
    他眼巴巴地看着云凝月。
    云凝月被他的话都快给激笑了:“不然呢?难道还要和你再来一发吗?”
    顾兰节噎了一下, 面色讪讪:“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你想怎么样,”云凝月一想到自己刚刚还为这么个人操心,就一阵郁结,“顾兰节,我再说一次。从今以后,咱们两个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欠吧。”
    “你这算什么?”顾兰节脸上的笑容淡下去,咬牙问,“你这是要和我分手吗?”
    “从来都没有开始过,现在又算什么分手?”
    “你……”
    顾兰节一个你字卡在喉咙中。
    云凝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是熟悉的倔强;明明身体纤细,苍白到似乎一触碰就会破碎,但顾兰节知道,她内里是多么的坚韧。
    要改变她的心意,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妥协下来:“现在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
    “留在这里更不安全。”
    “你怎么就不能相信我一下呢?”顾兰节将手攥成拳头,又松开,急切地为自己辩解,“除了那一次冲动了些,我什么时候伤害过你?”
    云凝月无动于衷。
    顾兰节有些艰难地发问:“你喝醉酒的那天晚上……你做了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云凝月扭脸看他,杏眼圆瞪,“做没做,你——”
    她想到了什么,闭上了嘴巴。
    “那天晚上的人也不是我,”顾兰节轻声说,“我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还是立知告诉我,那天把喝醉的你送了回来。”
    云凝月变了脸色。
    宛若一块裹了寒冰的生铁,被投入了沸腾的炼炉中。
    单单是观察云凝月的脸色,顾兰节就知道。
    同他一开始想象的一样,那天晚上,两人的确是做过了。
    那个人依旧是顶着他的名义。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和他对暗号?他有没有回答上来?”
    云凝月缓慢地摇了摇头。
    喝醉酒后就断了片,她甚至连是苏立知扶自己回家这件事都快记不起来了。
    哪里还能记得清酒后说了些什么,做了什么。
    但有一点,她还是记得,第二天早晨,从顾兰节床上醒来的时候——她的嘴里有好大的香菜味,牙齿上也有香菜。
    那个时候,她还以为是顾兰节故意恶搞她。
    醉酒后的记忆基本上消失殆尽,她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和他对过暗号。有很大的可能,她的确和顾兰节提了苹果香菜什么的……
    如果那天晚上的人是哥哥的话,他不知道他们约定好的暗号,不懂什么意思,听她一直念叨,或许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想吃。
    所以……那一次,都是哥哥在和她嗯嗯啊啊?
    云凝月说:“荒谬。”
    她神色已经有所动摇。
    心乱如麻。
    哥哥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说不定是顾兰节故意往她嘴里放香菜,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场大戏。
    目的就是离间她和哥哥,想要摧毁她对哥哥的信任。
    不能上当。
    顾兰节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说:“我这里次卧是干净的,今上午刚请人过来收拾整理,东西都是新的,今晚上在我这里休息好不好?我不打扰你。”
    云凝月都不知道自己是和他说的。
    等回过神之后,她已经躺在公寓次卧的床上了。
    大脑乱糟糟的。
    她忍不住地去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然后悲伤地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越来越多。
    在天台上的那次,顾兰节的表现的确有些反常。
    不太像泰迪。
    可是更加不可能是哥哥……哥哥不会做这种事情,绝不会。
    那时候太过惊慌,她只顾着反抗,早就把对暗号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冷静下来去想,的确有不少疑点。
    譬如,怎么那么巧,在他刚刚施完暴行之后,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哥哥恰到好处的出现。
    云凝月忽然觉着有些冷。
    她裹紧了被子。
    又想起那日,顾兰节说过的话。
    他说喝醉后的男人其实是不可能做那种事情的,酒后乱性……多半是以酒为借口,来欺骗自己,欺骗别人。
    三年前,她离开时候,其实根本就没有把顾兰节灌醉。
    他是有意识的。
    云凝月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在她心中光风霁月的哥哥……难道真的,真的只是伪装出来的吗?
    顾兰节心里想的很好,他只是引出点疑点来,让云凝月慢慢想,让她主动去找寻。
    云凝月如今对他有偏见,对那个男人也是百般信任;无论他说什么,云凝月都会当成是他对另一个的污蔑。
    越是解释,她反而越会不相信,
    次日,云凝月早早地就敲响了顾兰节的房门。
    她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好,眼下有隐隐约约的乌青。
    顾兰节已经敲掉了右腿上那掩人耳目的石膏,无拘无束地站在她面前。
    云凝月轻声问顾兰节:“你确定没有骗我?”
    顾兰节坚定:“至少在这件事情没有。”
    “你发誓。”
    顾兰节还真的像模像样竖起了手指:“要是我在此事上骗了你,就让我——”
    他卡住了,问云凝月:“你觉着什么样的惩罚最严重。”
    云凝月面无表情:“一辈子不举。”
    ……好吧。
    顾兰节重新发誓:“就让我一辈子不举。”
    这誓发的够狠。
    云凝月偏了偏脸,问他:“你能让他出来吗?我想和他说说话。”
    顾兰节摇头:“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其实他想让那家伙一辈子都出不来。
    其实他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那个家伙出来的契机。
    他摇了摇头,决定抽空去预约个心理医生。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心理医生胡疆再次接到了自称为顾先生的预约电话。
    这是这个月的第二次。
    其实这个顾先生前些天就预约了晚上的心理诊疗,结果放了他鸽子;这第二次预约了,胡疆再三同他确认:“今日下午,三点半到五点之间,对吧?您确定有时间过来?”
    顾兰节有些纳罕,这心理医生该不会是有强迫症吧?
    他说:“确定。”
    云凝月在这里吃的早饭,顾兰节打电话给了常去的酒店,请他们做了清粥小菜送了过来。
    云凝月问:“楼下没有超市吗?”
    “超市里的早餐不好吃。”
    其实云凝月是想问他,你不是会自己做饭吗?随便煮点粥就可以了啊。
    等等,会做饭的人,是哥哥。
    以前的顾兰节,从来都不会下厨房,现在站在眼前的这个,自然也不会。
    云凝月仰起脸来:“你还记不记得,在学校录节目的时候,有天晚上,你给我送了一碗红枣莲子羹?”
    顾兰节矢口否认:“我没有送过。”
    “录制第一天的中午,你去了我的宿舍,说要嗯嗯啊啊。”
    “那个也不是我。”
    顾兰节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情上撒谎。
    云凝月把下巴搁在胳膊上,心事忡忡地盯着桌子上摆着的花瓶。
    早饭很快送了过来,燕麦粥,两素两荤,米饭软硬合适。
    云凝月没什么胃口,草草吃着。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华影骂她:“死丫头你又跑哪里去了?”
    云凝月说:“顾先生伤着了,我来看看他。”
    一听到这句话,华影忍不住笑了:“不到四天,小猴子又被五指山压住了啊。哎,顾先生伤到哪里了?严重吗?”
    云凝月瞟了旁边的顾兰节一眼:“脑子。”
    华影:“……”
    “明天要开始录《百日恋爱》了,”华影提醒,“顾先生现在的精神状态怎么样?可以录吗?”
    “我把手机给他,你自个问一下吧。”
    顾兰节接过了手机,哪怕刚刚才被云凝月暗搓搓骂了脑子有病,他也感觉到无比的愉悦:“我没问题。”
    华影诚惶诚恐:“那顾先生好好休息,注意身体,我就不打扰您和凝月了。”
    云凝月还穿着昨天晚上的那套睡衣,小草莓很可爱,但大白天的再这么出去,就有些不合适了。
    顾兰节打了个电话,没过二十分钟,新衣服就送了过来。
    顾兰节送换下衣服的云凝月回了家,到她楼下的时候,顾兰节问她:“你是真打算在这里住下了?”
    “不然呢?”云凝月反问他,“难道我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我那公寓,你睡得不舒服吗?”
    “不舒服。”
    云凝月不想和他在这里纠缠下去,挥挥手,眼皮都不抬一下:“顾先生去忙你的吧,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顾兰节笑了笑,转身往回走。
    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她心里扎根生芽,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静观其变。
    下午时分,云凝羽拿到了《百日恋爱》寄过来的剧本,一边甩着温度计一边看;魏达眉身体抱恙,这一期也不上了,依旧是苏立晓和白一城补上。
    看了约莫五分钟后,她放下剧本,取出温度计看。
    三十七度八。
    日常发烧。
    云凝月已经淡定了,准备自己更生去取感冒药。
    她站起来接了杯开水,还没等把药片抠出来呢,就听见了门外有人在按门铃。
    叮咚,叮咚。
    或许是时间久了,这门铃的声音不仅不清脆,反而有些沙哑。
    云凝月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地过去,从猫眼里面瞧见了顾兰节。
    他这时候又过来干什么?
    云凝月拉开了门。
    “凝月,”顾兰节笑容依旧温和,“你什么时候搬出来了?怎么也不告诉哥哥一声?”
    云凝月僵住。
    她轻声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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