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花与偏执狂》失控

    云凝月的反应, 完全是顾兰节意料之外。
    愣了半天神,顾兰节才反应过来:“你……你知道就好。”
    不对,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威胁呢?
    还有,云凝月说“这话说过”,是指那个野男人也说过这种话吗?
    顾兰节脸色苍白。
    又一次被他抢了先。
    那个野男人,究竟都拿着他的身体做了些什么?!欺辱他都舍不得碰的女孩,连表白也做了。
    他心里焦怒非常,却又无法说出来。
    云凝月哪里能知道顾兰节心里的百折千回。
    她只觉得自己又一次被泰迪给骗了。
    说好的什么都不做, 结果这才几天?又把她给骗上了床!
    实在是过分。
    云凝月气鼓鼓地推开顾兰节离开,临走前不忘将自己那些可怜的衣服带走——外套的扣子被扯掉一个,里衣也被揉的皱皱巴巴。
    这人到底是又发了什么疯呀。
    顾兰节一人站在房间内, 静默了。
    有人打来了电话,只说他安排的事情已经做妥当;又问他是否真的需要起诉。
    起诉什么?
    顾兰节不知这前因后果, 只敷衍了几声。
    他直觉,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 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兰节登录上了久未用过的微博。
    热搜榜上的还挂着云凝月的名字,他点进去, 一条一条的浏览,脸色愈发阴沉。
    很好, 那个男人还真是胆大妄为;地铁站拥吻……凝月就由着他亲?
    他并不知道这报道是假的。
    脑海里反复出现的,是凝月发的那条短信;还有方才,哪怕趁酒做了那种事情,她全然不懊恼。
    凝月,已经爱上那个野男人了吗?
    顾兰节站起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必须要做出点事情来,让凝月讨厌甚至是害怕那个野男人。
    要让凝月知道,他这个哥哥,才是真正疼爱她的人啊。
    今日上午约好要去拍摄mv,云凝月刚拿遮暇遮住些明显的痕迹,苗晶的车子就过来了。
    昨夜喝的酒不少,云凝月的头还有些痛,但尚在可忍受范围之内。
    离开前,她吞了片止疼药,喝了口温开水,早餐都没吃,就急匆匆地离开。
    歌手黎塘前不久刚刚过了四十岁生日,因为体质原因,他头发已经白了一半,扎了个小揪揪在脑后。白t黑裤蓝衬衫,配渔夫鞋,全然一个随性文艺青年的形象。
    黎塘人也不错,看上去挺好说话,还同云凝月多讲了几句;只是,一旦开拍了,他就宛如变了一个人。
    哪怕导演觉着可以,他觉着不行,就重新拍。
    原本计划一天就能拍完,毕竟主要的场景都是一个庭院中;可惜一来她着实没什么经验,二来黎塘要求苛刻,直拍到华灯初上,也没能完成。
    拖到这么晚,大家都有些筋疲力尽的;黎塘倒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独自去了抽烟室抽烟,留下了一群人聚在一起商量明日的时间调整。
    今天晚上有个饭局,按理说云凝月是从来不去参加这些东西;但华影听闻这次某个制片人也去,便心动了。
    “他这次是在给《心念》选角啊凝月!”
    华影激动的声音都在发颤,兴奋地看着云凝月:“你还记不记得《心念》?胎死腹中的那个。听说是原本签订的影视合同到期了,这是被另一家娱乐公司买下,重启拍摄计划……田震先生即是制片人,也是这次的选角导演。”
    云凝月当然知道《心念》,苏立晓以男主角做诱,将原本和她一起合作的路道给抢了去。
    她“哦”了一声,颇有些意兴阑珊。
    华影推了她一把,嗔怪:“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你不心动?你这次去了,我将你引荐给田震先生,拿个戏份小一些的配角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止疼药的药效早就过去了,云凝月头还有些不舒服,点点头:“影姐您看着安排就好,我都听您的。”
    现在的艺人跨界去拍电视剧电影已经成了常规操作,演艺科班出身的人其实并不普遍,演技也参差不齐。
    云凝月毕竟没有参与过正经的电视剧或者电影的拍摄,原本她还觉着自己演技还可以,毕竟是撒大谎都不脸红的人;但今天的mv拍摄并不顺利,又令她开始怀疑自己。
    ——云凝月哪里知道是黎塘要求严苛,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华影带着云凝月,踩着七零米的高跟鞋犹健步如飞,在八点前准时赶到酒局。
    在座的人华影基本上都认得,一张张都是熟面孔,她笑着打招呼,引荐云凝月给他们认识。
    其实即使不用华影引荐,这些人也都知道云凝月。
    毕竟,前两天还传着云凝月和顾兰节的绯闻呢。
    田震算是这个酒局的主角,做东的是华影所在的娱乐公司,牵桥搭线的是《心念》的编剧,都是华影的熟人。
    来参与这场酒局的人,多是奔着《心念》来的,都想把自己手下的艺人往里面塞一塞。
    但能过来酒局的这些人,个个亦是人脉广泛、手段活络的。带来的大部分是新人,都是现在正力捧的;云凝月甚至瞧见了白一城,遥遥地对着她举杯笑了笑。
    云凝月没有什么应酬的经验,基本上就是个软团子的形象,跟在华影身侧。
    她酒量不错,昨夜也只是见到旧友,一时开心,多喝了些;只是应酬上,她牢记华影的叮嘱,做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
    敬过了田震,她就随意找了个借口出去,透透气,也避一避前来敬酒的其他人。
    当中,目的不纯的人可不少。
    虽说云凝月如今和顾兰节有牵扯,但那毕竟也是捕风捉影,双方都没有公开承认过;还有些胆大的,想借此尝一尝,这么个被传成金丝雀儿的小美人,是个什么滋味。
    云凝月在天台上逗留了约十分钟,才重新进了房间。
    一进门,她就瞧见了顾兰节。
    在这样的场合中,他向来是穿着正装,灰色的衬衣,配了条同色系只是颜色略深的领带。
    脸上没有一点笑模样。
    方才做在主位的还是田震,如今已经换成了顾兰节。
    云凝月呆怔地在门口站了好长时间,才慢吞吞地挪步子走了进来,拉开椅子入座。
    华影面带笑容,借着酒杯做掩饰,低声问云凝月,眼神里带着暧昧:“顾先生是你叫来的?来为你撑场子?”
    云凝月正惊诧他会过来,闻言摇摇头:“不是,我也不知情。”
    她什么都不知道。
    因着有顾兰节在,刚刚还蠢蠢欲动的一些人顿时没了声音。
    圈内人都知道,顾先生向来洁身自好,规矩的不能再规矩,虽然近来顾家有意涉足娱乐界,可也极少参加这样的应酬。
    按理说,在座的这些人,还真的没有能请的动顾先生的。
    他此时过来,又是为了谁,答案不言而喻。
    还不是为了云凝月。
    刚刚还想灌云凝月酒的人,顿时冷汗涔涔,不住地喝酒,力求存在感降到最低。
    谁有那个胆量敢碰顾兰节的人?怕是活腻歪了,嫌命长。
    只怕明日,这圈子里就会流传开来,顾兰节和云凝月的事情。
    华影并不觉着这是坏事。
    毫无背景却又极其美貌,对于一个新人来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云凝月倘若是个肯牺牲的,倒也无妨;但接触了这么久,华影自然是了解云凝月的性格,知道她决计不会出卖自己。
    最怕的,就是宁折不弯。一个处理不好,得罪了人,这还没起步,只怕就要时时被下绊子。
    但有顾兰节护着就不一样了。
    对外澄清,本就是做给那些网友们瞧的,毕竟菟丝花的人设实在不好;可在圈子内,一旦云凝月身上被贴了顾兰节的标签,便能绝了几乎所有蠢蠢欲动的念头。
    田震人精一样,早先华影带着云凝月过来的时候,他瞧着这姑娘长的不错,但估计又是个花瓶样的人物,心想着随便给个小角色就行了。
    还未给华影透露呢,顾兰节就进来了。
    田震放下了杯子。
    他最会察言观色,瞧着顾兰节看云凝月的眼神,迅速地反应过来了。
    田震开始思考,《心念》的女三号好像还未敲定,戏份虽不重,但人设不错。
    等下要是顾先生稍微提及,他就顺水推舟,做了这个人情。
    但顾兰节提也没提。
    他今天个倒是来者不拒,谁敬的酒都赏脸喝。
    他没有和云凝月说上一句话。
    云凝月低头给自己倒满了酒。
    她不知道顾兰节来这里是什么意思,满腹疑虑,加上昨夜饮酒过度,现在还没能缓和过来。
    华影推了她好几下,低声问:“你不给顾先生敬杯酒?”
    云凝月:“我……我去趟厕所。”
    她在华影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下,可耻的尿遁了。
    另一边,在云凝月出门的瞬间,顾兰节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说了声“失陪”,泰尔然之地走了出去。
    剩下的人互相瞧了瞧,皆露出会心一笑。
    只怕这顾先生和云小姐要过一阵子才会过来呦。
    云凝月没有去厕所。
    她又上了天台,静静地扶着栏杆吹冷风,好让大脑清净些。
    有一年,她的生日宴就是在这里;那时候她和苏立晓的关系还没有现在这样僵持,两人同一天生日,宴会也一起办的。
    一晃几年过去,两人竟成了敌人。
    天台上有几株茂盛的绿植,正好将她的身影挡住。
    这一块极其安静,平时也少有人会上来,唯有风声陪伴着她。
    今晚风很大。
    后面传来规律的脚步声,云凝月回头,拨开飞到脸颊上的乱发,瞧见了顾兰节。
    他沉步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怎么穿的这样少?”他问,“你昨夜说和朋友逛街,是真的?还是如同今晚一样,参加这样的酒局?”
    上来就是一通咄咄逼人的追问,云凝月头疼未消,皱着眉:“你说什么胡话?”
    顾兰节步步逼近,将云凝月困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之内。
    云凝月背抵着栏杆,压根儿就没有可以逃开的地方。
    这位大佬又发哪门子疯?
    顾兰节也是临时起意的。
    他听人汇报,说云小姐参加了某个酒局。顾兰节担心有不识相的再打歪主意,匆匆地赶了过来。
    至于现在——
    四下无人,这里又没有监控。
    顾兰节突然想,若是在这里强要了她,她会不会因此讨厌那个野男人?凝月嘴上放的开,但其实也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而已。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情不自禁地颤栗。
    顾兰节慢条斯理地抚摸着云凝月光洁的肩膀,声音低沉:“凝月,你倒是挺会挑地方的。良辰美景,倒也适合……”
    顾兰节俯在云凝月耳边,近乎残酷地说:“我们好像还未试过,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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