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花与偏执狂》原因

    顾兰节沉默地坐在这陌生的房间内。
    他没有开灯, 静静地在一片黑暗之中。
    房间里若有似无的气息提醒着他, 刚刚自己一时冲动之下干出的混账事。
    顾兰节按了按太阳穴,有着片刻的迷惘。
    空调依旧吹着冷气,温度调的很低,顾兰节径直脱掉了t恤。
    肩膀上还有着刚刚被她咬出来的伤口,被冷风一吹,凉飕飕的疼,不是多么强烈, 却迫的他心颤。
    他绝望地发现,自己竟然在回味方才的那种感觉。
    如蚀骨之毒,难以摆脱, 一点点渗透到他的心里面。
    顾兰节握紧拳头,用力地捶了一下床铺。
    他又一次做了错事。
    如今的云凝月, 明显是不肯同他在一起,哪怕曾经发生过那样亲密的关系,她也不肯嫁给他……
    哪怕再想要得到她, 顾兰节自认为也不会强迫她。
    他尊重云凝月的选择,做一个完美的好哥哥,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他, 永远都做在背后默默支持她的那个人, 做她可以依靠的肩膀,做她的靠山,她的避风港。
    三年前的那件事,于她, 于自己,始终是一场放纵。
    凝月年纪小,不懂事,可是他得懂。
    自此之后,顾兰节便不曾再对她有过什么不轨的触碰。
    可那是之前,现在的顾兰节发现,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罢了。
    他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接近她,却没办法抑制思想。
    三年未见的她是如此美好,他几乎是无法自控地像样接近她。
    哪怕是以哥哥的身份,哪怕她如今只是将他当做是哥哥。
    然而,就在不久前,顾兰节还是犯了错——
    宛如被一张手从混沌中拉扯了出来,顾兰节自那迷雾中醒来的时候,云凝月正趴在他肩膀上喘着粗气。
    她的手牢牢地搂着他的脖颈,腿分开,如藤蔓,紧紧地依附在他身上。
    两人亲密接触,鼻翼间全是她身上淡淡的甜香气息,如同蛊毒;她的皮肤是那样的软,软到他小心翼翼,不敢用力;可同时,又有野兽在他体内咆哮,吼叫着,要去将云凝月撕裂。
    她俯身在顾兰节耳边,声音带着点求饶的意味,软绵绵的,令他心颤:“哥哥,求你了……”
    可惜了,这话听在他耳中,犹如一剂猛药。
    原本就脆弱到不堪一击的自控力,在此时彻底土崩瓦解。
    清醒过来的他很快认清了现状——
    云凝月在同“他”做。
    有恶魔在他耳畔低语,就放纵这么一次吧,反正云凝月又不知道是他;待第二日,他依旧是她眼中温和正直的好哥哥。
    他这也不算是趁人之危。若是被云凝月知道他醒来,只怕她也会羞怒不已……何不将错就错呢?
    况且,顾兰节渴望了她那么多年。
    怎么可能忍得住。
    经过短暂挣扎后的顾兰节不言语,只是将她更深地抱住,吻着她被汗水打湿的发,吻她的脸,她那娇嫩的唇。
    不理会她的皱眉与哭叫,只是在她发颤的时候,哑声在她耳边,叫着她的名字。
    凝月,凝月。
    为什么,明明和另一个人连这样的事情都做了,却不肯接受他呢?
    三年前,那场醉酒,她的主动,全是一时冲动吗?
    顾兰节心中,满满都是苦涩,却始终不能够对她言说。
    万一被她知道自己对她怀有如此多的贪念,她会不会被吓到?会不会因此厌弃他?
    从回忆中回到现实,顾兰节闭上眼睛,倒在了床上。
    他下意识地就想去摸烟,但口袋里只有几枚小雨衣。
    没有烟盒。
    与他共享这具身体的另一个人,是不抽烟的。
    顾兰节之前也不抽烟,可云凝月离开后的第二年,他已经习惯了在烦恼的时候点上一根。
    顾兰节将那几枚小雨衣掏出来,烦躁地想要丢掉。
    刚刚摆好投掷的姿势,他又缩了回来。
    顾兰节脑子里冒出来了个荒诞的想法——
    他是不是也可以假扮另一个自己,光明正大的去接触凝月?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决掉。
    若是这样,他真的与禽兽无疑了。
    若非云凝月告知,顾兰节也不曾想过,自己原来不是自己。
    另一个人是何时进入到这具身体中的?
    顾兰节竟什么也不清楚。
    唯一知道的,“他”是一个无耻之徒,如同云凝月所说的那样,纯粹是个靠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从上一次,他醒来后,发现赤、裸的云凝月躺在自己身边时,顾兰节就知道。
    真是个混蛋。
    他恨不得抄起刀往自己身上砍。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这并不能抹杀掉自己欺辱过云凝月的事实。
    至于之前,孟医生说过的人格在遭遇固定刺激时候会出现。
    顾兰节细细回想了一遍,大概推测出了另一个人格出现的契机。
    眼下,唯一能压制住另一个人格的方法,就是避免再受刺激,最好是离凝月远一些。
    直接从根源上切断。
    这边,顾兰节刚刚下定了决心,云凝月冲完澡,关掉花洒,穿着睡衣自浴室中出来。
    拖鞋里还有些水,云凝月站在浴室门口的小垫子上,扶着门框晃了晃脚。
    江安乐优哉游哉地躺在沙发上,探头说:“刚刚你的手机在响,我叫了你两声,你没应。”
    可能是水流声太大了吧。
    云凝月说了声“谢谢”,一边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拿起了手机。
    是方讯的号码。
    这还是从她回国后,方讯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云凝月回拨了过去:“方先生,你好。”
    方讯打电话是为了告诉她,他已经托朋友暗中查明确认,那个撞死她母亲的偷渡者当初来法国时,坐的是从中国来的船。
    同两人一开始的猜想终于对上了号。
    云凝月谢过了方讯,挂断了电话,心事重重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云苗华确实是裴柔买凶害死的。
    先前云苗华还在世的时候,对方讯谎称云凝月是她的幼妹,云凝月也一直称方讯为姐夫。
    云凝月赶去法国,为云苗华处理后事的时候,方讯却告诉她,早在刚结婚不久,就收到了来自中国的匿名信件,告诉他,云苗华与云凝月的真实关系。而方讯选择了隐瞒,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云苗华去的太过突然,方讯懊恼一直未曾向她坦诚。
    云苗华的丧礼上,方讯将一切如实相告,也让云凝月改口叫父亲,只是云凝月叫顾居稳叫习惯了,一时拗不过来;方讯也不勉强,此后她就一直称他为方先生。
    也正是方讯的和盘托出,才使云凝月开始怀疑,是有人蓄意谋害她的母亲。
    云苗华死于车祸,就在自家门口的街道被撞击之后,反复碾压;司机是个偷渡者,越南人,不会讲法语,也不会讲英语;被法国警察捉到的第二日,就在监狱中自杀了。
    也因为多年前收到的那封匿名信,让方讯开始怀疑,是国内有人动的手脚。
    因为早在云苗华出事的前两日,云苗华无意中和他提起,说最近总是有辆绿色的车来来回回的经过。
    而撞死云苗华的那辆车,就是绿色的。
    云苗华能与谁结怨?当时云凝月实在想不通。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生父,苏无忧。毕竟,云苗华在出国前,曾经威胁过苏无忧,要求苏无忧供养云凝月读书上大学。
    直到那日,她收到了一通陌生号码来电,电话那端是裴柔的声音,语气轻松,约云凝月晚上八点在一家咖啡店前见面,她想和云凝月一起挑选礼物来送给苏立晓。
    云凝月不疑有他,痛快答应了。
    在此之前,云凝月一直以为裴柔真的如旁人评价的那样,温柔娴静,虽久病却温和。
    云苗华被苏无忧欺骗生子,得知真相后也只觉是自己识人不清,未曾有过其他的念头。
    当晚云凝月又听顾居稳说起温艾颜即获得了某个舞蹈总决赛的资格,便打电话向她祝贺。
    ——彼时云凝月与温艾颜关系其实已经好了不少,两人之间甚至还有些惺惺相惜。
    赴裴柔之约的时候,云凝月没有和顾居稳多提,只是说为苏立晓挑选生日礼物;顾居稳也只是以为她出去玩,当天路上有些堵车,等到云凝月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只有躺在地上痛苦□□的温艾颜。
    街上有喝醉酒的小混混,不仅打断了她的腿,还划伤了她的脸。
    将温艾颜送往医院的路上,云凝月浑浑噩噩的脑袋里,终于冒出了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今晚上,若是她准时抵达,躺在地上的人会不会是她?常年不出家门的裴柔,为何在这时候约她出来?
    她再拨裴柔打给她的那个号码,听到的,只是机械冰冷的女声,一遍又一遍的提示:“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次日相见,云凝月试着提起过一次,裴柔温和地笑:“凝月你多半是被人骗了吧?我这样的身体,出门都困难,更何况是逛街。”
    温艾颜出事的第三天,苏立知神色古怪地上门,和顾兰节不知为了什么大吵一架;当日下午,苏立晓上门来,指着云凝月的鼻子破口大骂,无非是些小贱人之类的话,两人的友情自此破裂。
    也是从这时起,云凝月认定了。
    自己母亲的“意外亡故”,绝对与裴柔脱不了干系。
    身体还是酸疼,云凝月躺在床上,脑海里完全被过往的事情填满;她闭上眼睛,浑浑噩噩之间,又想起今晚上,顾兰节目送她出门的时候。
    云凝月模模糊糊地想,这个泰迪精啊,安静下来的时候,真的和顾兰节很像呢。
    次日,云凝月是被推醒的。
    她一睁开眼睛,就瞧见顾兰节板板正正的一张脸,伸手隔着被子推她:“起床了。”
    熟悉的神情,还有不自然红了的耳垂。
    云凝月激动地一骨碌爬起来:“哥哥,是你吗?”
    顾兰节“嗯”了一声,绷着脸:“快起床,一会还要录节目。”
    顿了顿,他又说:“你和我重新讲一下规则,我现在有点晕。”
    云凝月那被饱受摧残的身体和灵魂,如今终于能够得到了慰藉。
    她无比激动地上前抱住顾兰节:“哥哥!我可想死你了啊啊啊!”
    她却扑了个空。
    在她即将抱上的瞬间,顾兰节闪电般地站了起来。
    他神色有些不自在,看着云凝月:“你先把衣服穿好……别动不动就搂搂抱抱的。”
    嗯?
    云凝月有些茫然。
    虽说顾兰节性子冷淡,可这也是头一次,他这么直白地表示出不喜她的肢体接触,
    她收回了手。
    也是。
    可能最近被那个顾兰节给带坏了吧,差点都忘记了,自家哥哥顾兰节可是一个龟毛的洁癖啊!
    顾兰节快步走到了外面。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必须要避免和凝月的亲密接触了……要知道,刺激另一个人格出现的原因——
    是他对凝月的欲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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