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找到胭脂的时候见胭脂正在流泪,便拿出了带过来的酒坛子。
北齐的酒没有古雨濛的酒烈,也没有古雨濛的酒香,但却胜在能够让人一醉不醒。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幽兰的心里仿佛失去了什么,但是她又不知道到底失去了什么。抓不着,也不知道。就像是在黑夜里行走,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突然跌倒了,才知道,哦,原来是走进了水沟里,这才醒悟,这才觉得被摔得很痛。但是却又不知道到底被水沟里的什么给扎痛了。
幽兰说,那是一种无法捕捉到的空虚,也可以叫作孤独,不管如何,都是一种从未经历过的失去。原来她一直不懂,现在她才知道,这种感觉就叫失去。
原来人是这样活着的,比起在美团里,那时候的丫蛋却是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痛苦的感觉。想哭,哭不出来,想笑,却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那就一醉解千愁吧!
胭脂却不是因为幽兰所想的那样落泪,而是因为她没有想到自己能够看到自己的女儿出嫁,她满足了,她的泪水是因为满足而流的,可是她流了泪之后依然觉得不够,似乎还缺少些什么,当她看到幽兰拿着一大壶酒坛子的时候,便知道自己缺什么了。
“我原来是元昊的妻子。”幽兰说,“我现在也是。但是我不得不让自己退出来,把位置留给雨濛,留给我最好的朋友。娘,我叫您娘,我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在我的身上的秘密比古雨濛身上的秘密还要多,可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对谁说。我和元昊的婚事只不过是一场闹剧,而雨濛为了等这一天却是等了北齐过了三个寒冬。”
胭脂看着她,却是没有想到幽兰和元昊之间有那么多的过去,她说:“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如果真如你们所说的你们都回到了那个世界,那你们还会回来吗,元昊可以一起去吧?”
其实胭脂是想问自己能不能跟着一起去,但是她没有问。因为她自己觉得自己就算是跟着去了也没有作用,她不知道女儿的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那是一种未知,所以,还是喝酒吧。
“喝酒怎么能少得了老夫呢?”君逍遥的身影从门外出现,他手中也提着一大坛子还没有开封的酒,“老何家的酒都藏在地窖里,若不是我去问他,他还不说哩!看来老何没从宫里弄好酒出来,只不过北齐的酒,倒不如大周的酒甘醇。”
“那你回大周喝去,把你的酒留下来!”胭脂一向都觉得君逍遥的脸上都写着“不是好人”四个字。
君逍遥不以为然,他认为胭脂对自己一定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偏见,至少目前是的。所以他大大咧咧的在幽兰面前坐了下来:“来,为了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干一杯!”
“喜从何来!?”胭脂呛了他一句。
“怎么没有喜了,今天是雨濛和元昊大婚的日子啊,怎么就没有喜了?”
“喜你个头!”胭脂终于有机会骂人了,“我女儿是小妾,是小妾你懂吗,正妻是你的侄女君幽兰,你现在提着酒到我这里来找呛,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真是想不通你的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先是跟着大周人研究着如何复国,现在又在这里借着人家纳妾道喜,你是不是有病!?”
“我有病没病,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君逍遥大笑道,“反正我今天就是高兴!”
“什么事情那么高兴啊?”正说着,门外又进来了一个人,却是老何,他的手里也提着一坛子酒……
胭脂心想,难道老娘想清静清静都不行了么?
何权刚从雁归王府回来,他可是这一次大婚止事的“大总管”,忙碌了一天,可把他忙坏了,本来他可以在洞房之后就回来的,可是却被窦怀拉着喝了几杯,在萧永言回王宫之时才结束,回来后他见君逍遥到处找酒喝,便笑话他在酒席上没喝足,也不吝啬,把自己是藏酒拿了一坛子出来给了他。君逍遥前脚走了,何权想想今天还真是高兴,便也拿了一坛酒跟着君逍遥的脚步来到这里,刚走到门外便听到君逍遥说自己高兴,便接了一句。
“高兴?他当然高兴了,他一个老头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有酒喝,当然高兴了!”胭脂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少喝点,喝死你!”
何权看了看胭脂,又瞧了瞧君逍遥,顿时笑道:“哎呀,你们两个人吵来吵去真是没意思,不如也成亲在一起算了,这样天天吵,可过瘾啦!”
君逍遥和胭脂都是一愣,旋即君逍遥也不笑了,而是偷偷地看着胭脂,胭脂脸色一红,白了何权一眼,倒是没有因为害羞而离开,而是坐在那喝了一口酒:“你老何倒是会说,他老头子能娶得了老娘?老娘稍微要点聘礼,他都给不了!”
“胡说!”君逍遥说道,“先不论能不能娶你,光谈谈聘礼,你要什么聘礼你说,要什么老夫都能给得起!”
“呐,我先不说别的,我就想要十万石大米,你给得了吗?还有,我想让四鹰回来在我身边,你做得到吗?还有,你去鹰愁谷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怎么现在跑回来了,来回跑你不觉得累吗?”
君逍遥一听,突然大笑了出来,把其余三人笑得一脸懵圈。
“你别说,这些事我都做得到,不就是十万石大米么,我给你二十万石!你说四鹰是不是,四鹰那兄弟四人去了北方,这一次我专门请人去找他们去了,你别说……”
君逍遥说到这里,胭脂立即集中注意力听着他说出好消息。
君逍遥又是哈哈大笑,说道:“你别说,我还真没找到……”
“嘁!!”
胭脂嗤之以鼻。不过君逍遥又笑道:“但是你说的鹰愁谷一事,我倒是查出了点什么来。”
幽兰忙问:“叔叔,您查出什么来了?还有,鹰愁谷到这里来回需要两个月,您怎么那么快?”
君逍遥说道:“大周军为了攻打北齐,自蒹葭湖那边过来之后直取落鹰大道,然后从鹰愁谷上方的悬崖上开路走了过来,耗时耗力,但却一劳永逸,而且之前大周人就在哪里开路了,恐怕已有了不少年头,这一次我从鹰愁谷的上方走,却是发现了那条秘密通道,足有五六丈宽,四百多里……大周人,果然财大气粗。”
“你到底查到什么了?”胭脂急了。
君逍遥说道:“那条路很正常,是大周人开出来的不假,但是老夫在那里发现了两具特别的尸骨。”
“尸骨?”胭脂奇怪地问,“尸骨有什么好奇的?悬崖上开路,本来就是要死人的,你要是找不到尸骨那才是不正常。”
幽兰和何权也觉得胭脂说得有道理:“是啊,若是没尸骨那才不正常,你说你去了一次,费了那么多的力气,回来也不通知一声,现在回来了喝了那么多酒,就是为了跟我们说你看见了两具奇怪的尸骨?那尸骨有什么奇怪,难道说有三头六臂?”
君逍遥摇头,放下了酒杯后认真地说:“你们说得对,在开路的现场看见尸骨,那是很正常的,即便不是开路,几十万人行军,偶尔也会出现病亡等情况,但多半是会被掩埋或者被带回,但是那两具尸骨有所不同。”君逍遥想了想,又喝了一口酒,“首先,那是两具女子的尸骨,年纪不大,她们的尸骨是并排跪着的,骨头上没有伤口,但是骨头却发黑了。”
“中毒!”何权说道,“哎哟,我在宫里看见太多这样的尸骨了,特别是那些井里捞上来的骸骨,中毒的骸骨就那样,骨头都是黑的!”
“中毒?”胭脂和幽兰都奇怪了。
在鹰愁谷上方的悬崖上出现了另名女子,而且是中毒而死,那就是被人杀死的了?谁会在那个地方,杀死两个女子?
君逍遥见他们都在疑惑,便从怀里拿出一个黑布包裹,放到了桌子上:“本来老夫今天不想拿出来的,因为老夫还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那就麻烦了,如果不是,那更麻烦,既然你们问了,那老夫就拿出来让你们看看。”
言毕,君逍遥打开了那个黑布包裹,只见里面是两个身份牌。
对于这个身份牌,胭脂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大周皇宫内侍女用的身份牌,上面刻着侍女入宫之后所使用的名字,如胭脂,还有,上面还有侍女伺候主子的宫殿名称,以防止侍女被的宫犯错了之后,谎报其他宫殿诬陷他人,只要查一查她们的身份牌,就知道她们是哪一个宫的,对号入座,不会错。
当初胭脂也有这个身份牌,上面刻着福寿宫三个大红字,还有胭脂两个炭火烤出来的黑字。
这两个身份牌和胭脂当初所用的身份牌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个身份牌是大周皇宫里侍女所用。那么那两具尸骨也是大周皇宫内的侍女。
但是,这并不是令人震惊的,当胭脂翻过其中一个身份牌的时候,赫然看见上面名字的位置,写着令她无比震惊的两个字:余音!
再看看另外一个,便是:绕梁!
死的两位侍女,一位是余音,一位是绕梁。余音和绕梁是古雨濛的贴身侍女,从未离开过,直到后来嫁人,既然她们已经死了,那么,在北齐嫁给庆浚和卫粱的两位女子,又是谁?
胭脂和幽兰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看见了非常恐怖的东西。
看来,有些事情,要浮出水面了。
在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幽兰和胭脂都陷入了沉思,这一切,似乎都和古雨濛有着密切的联系……那么,古雨濛又会经历什么,这一次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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