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免想到了这事儿似乎有些不对劲。
回想起林蘅芜的种种,她似乎觉得林蘅芜与周围人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皇后听着她的问话,浅浅的一笑,虽然她没见过林衡芜,但在眼前的妹妹口中了解到,林蘅芜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孩,有胆识有计谋。
自己的妹妹在她那,是半点好处也没捞着。如果这样的女人进了宫,对自己的威胁自然是不必说的,更何况还有国师的那句可延绵子嗣,她可是不得不防。
但是这人却没入花名册。
一时间她也没弄懂,也不能去问皇帝,毕竟天威不可测也。
看着这傲骨的寒梅,她突然感到如果有这么个冰骨美人,都能让气温骤降,还是冷眼旁观的好。
许久不见皇后说话,崔玉看了过,茫然的问:“姐姐你在想什么?”
皇后微微一笑,拍了拍自己妹妹的手说道:“来有来的缘由,不来有不来的解释。但这些都不是我们决定的,还是说说你吧。”
崔玉脸一红,小声的嘀咕道:“我有什么好说的。”
皇后虽然问得委婉,但崔玉哪里会不知她的意思。可她也不往这上面说,从宫变到现在,她一直没有看到那个人。从太子上位,她就找机会来宫里,为的就是打听那个人。
皇后看着她那脸色,哪有不知,摇了摇头说道:“别再考虑他了,这人不是你的良配。”
妹妹的心,做姐姐的哪里会不知道。如果换个人,也愿意成全,偏偏是那个人。
崔玉却是顾不得那么多,忙问道:“可是有七皇子的消息了?”
皇后摇摇头,“陛下不说,谁也不好问,你也不能问。”那人是陛下的敌对,可自己的妹妹还心心念念,她不得不提醒妹妹,此人非良配。
崔玉哪里不晓得,所以每次来宫里,她都是谨慎的问,但是谁也不知道七皇子再在哪儿。
皇后凝眉看着花海,后边跟着心事重重的崔玉,看了会儿,才说道:“等陛下有时间,给你赐门好姻缘。”
这皇帝赐婚是何等的荣耀,可崔玉知道不会是七皇子,她的眼眸顿时黯然无光,呐呐的说道:“姐姐不必为我求什么,妹妹不急,到时旁枝叔伯,急着给你那里塞人。”
皇后微微一笑,送人来也得皇帝喜欢,谁不知道谁的那点心思?
而自己的母家现在正好,保持这样是最好的。
如果还是当初的太子,会希望她的母家越强壮越好,可现在未必。皇帝不会让自己的母家在强壮下去,自然不会在纳崔家的女儿,从这次的花名册上,以明显的看了出来,陛下选的人都是那么有深意,好似朝堂相互制约。
自己家里人,说是可以帮助自己巩固地位,更是会让她在陛下面前难看,她指了指梅园说道:“这里已经够美了,如果有人想树开的更好,来加材供暖,你想会怎样。”
崔玉凝眉想了想,“违背了自然,肯定不好,那就过犹不及了。”
皇后点了点头,说道:“告诉父亲,陛下就是这想法,别会错了意。”
崔玉点了点头,她似乎明白了。
国丧虽然名义上说是一年,但其实只有头三个月而已,剩下的日子变得宽裕了起来,即便是陛下都可以纳新妃,底下的人在做什么,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个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陛下纳新妃。毕竟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底下的人才好开了胃口不是?
像联姻这种事情是避免不了的,所以在三个月之后,陛下挑选了几名闺秀纳入宫中,所有人都期待着的林衡芜反而没有被选中。
所有人都很惊讶,甚至于是出乎意料,这背地里自然是议论纷纷,至少有不少大家闺秀等着看林衡芜的热闹呢。
可惜身为当事人,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儿。
凤南瑾既然保证过,皇帝绝对不会娶自己,那么就是有原因的。如今应验了,还能说什么?
这些日子都过的风平浪静,比起那些乱糟糟的事,她对晨起梳妆要更加用心一些,许是女为悦己者容的缘故。难得的,叫人端来衣服排排而站,最终选了良久,终于选出一件山茶黄缠枝花烟纱花软缎襦裙,裙摆处和袖口都有掐牙镶边的折枝花卉图案。
这衣服还是新做的,好像是两三天前送来的,不由得有些惊讶:“人人都道我在府中失势,怎么还有人来给我做这么好的衣裳?”
云雀拿着衣裳,笑面如花:“小姐忘了,之前可是您英勇指挥,才保住了整个府邸,如今谁不敬佩上一声小姐?哪里还有怠慢的?”
林蘅芜倒是摇头笑了笑,没说什么,径直走到梳妆镜前,梳了一个简单清秀的单螺髻,挑挑轩轩拣出一根梅花镶嵌红宝石簪子,单单只有这一个,便足以压住乌黑浓密的发髻。
正是梳妆的时候,外边的仙抚掀开了门,高兴地说:“梅亭小姐来了。”
便见那人徐徐走来,一瞧这屋里的架势,面带惬意地微笑:“你今日倒是好有兴致,难得见你仔细梳妆。”
“不过就是捡起了自己的本分罢了。”林衡芜今日的心情还算不错,露齿一笑,然后有兴致的说,“调脂弄粉,我竟是才开始,也不知有没有晚了。”
往日里心思沉重,什么都不愿意做,也是难得了,现在竟有几分解脱的感觉。许是压在自己脖子上的重担消失了。
随着郝连奕的去世,日子缓慢地过着。
当一个人去世的时候,会很难过,接受不了,然而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之后,就只会淡淡地叹口气,就像是已经麻木了一般。在几日之后,便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人的脑海,果然是随着接受能力,而一点一点变深的。
转念又一想,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是会去世的,包括自己,迟早有一天都会死,那么早死晚死,又何必伤心呢,反正也是命中注定的。
那些注定了会死的人,一个都没留下。
这般沉重的心情已经掩饰在了微笑之下,已经再也不能左右自己的情绪,只是闲杂之际,会涌现上来,又很快被驱逐,所以说人是真的能够接受的,没有什么事是时光抚不平的。
梅亭拿起那胭脂盒子,在自己手中把玩了一下,方才娇笑道:“女为悦己者容,从来就不迟。”
这话便是有言外之意,她看了过去,挑了挑眉:“现在换你打趣我呢?”
对方仍旧是笑得一脸灿烂:“我哪里是打趣,分明是真心实意的为你高兴。开始听说进宫的人选里没有你,我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失望,但是又听母亲说,你有了良人,便又高兴了起来,一波三折。”
起先还沉浸在救不了舜英当中的人,也渐渐随着时光的流逝,接受了这个现实。她就像是被洗涤过的美玉,如今越发的充满了光亮,有那样的温柔,握在手中,应该充满了暖意。
那些充满了不幸的难过,迟早都会消退,人总是向前看的,然后随着旅途,将过往抛在脑后。事情仍旧记着,只是不会轻易的想起。
还真是无情,却也是最好的。
林衡芜在低头调脂弄粉,对于她来说,此事也是值得高兴的。
外边春光明媚,窗户开着,一阵一阵的风吹起来,带着暖意,有什么事比这个春光明媚的时候,更加来得温暖人心吗?
“如此说来,我为你也松了口气,不用在家当老姑娘,听说婚事已经定了下来,就是在几天之后。越拖越麻烦,还是早点定下,让人放心。”说着还狡黠一笑,显得有些坏坏的。
梅亭被打趣多了,反倒是不以为然,淡淡的一笑:“你还说我,你的良人呢?”说起这个,倒也真是上了心,拉着人去坐一下,颇有些担心地说,“我听说这人是大夫,你毕竟是府内的嫡出小姐,虽然说说话有重量,但是这婚姻大事,还得是五叔拿主意,五叔能准吗?”
林衡芜随意的笑了笑,这人准与不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能说得了自己吗?这般便巧笑嫣然的笑了起来,温柔地说:“我比你了解我父亲是什么样的性格,天大地大,利益最大,只要有利可图,肯定就会松口。说起来我那良人,你也见过,当天晚上,有人将你送到钱言的手中,便是那人。”
梅亭微微一怔,突然便想起了那天晚上那个危机的时刻,有一个人拉住自己不停的奔跑,带自己脱离危险,原来竟是他。这顿时便是一笑,毕竟是自己的恩人,起先还觉得,身份配不上,但仔细一想,能够在那个时候入宫,他身份肯定不简单,便连声说道:“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肯定要帮我的恩人说话,待我成亲之后,就是你的了。”
林衡芜轻垂眼帘,倒也是不着急,这种事情水到渠成的好,不知道凤南瑾有什么安排,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底细,纵然是喜欢,也不会轻易地许诺终生。
也许,是活得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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