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天骐哪里会想到她会问这个奇怪的问题,愣了一瞬,随即摇头。
“那你会跳舞吗?”依诺满眼期待,等他回答。
“跳舞?”窦天骐更为惊讶了。
他心中诧异:难道她没看出我是个男子汉吗?哪有男人跳舞的啊!
“对啊,像这样,这样,你会吗?”依诺以为他不明白,立即伸出手脚比划起来。
“不会。”
“唉,你们这的人总这样,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依诺撅起嘴,似乎在向窦天骐抱怨。
“我不是这里的人--你也不是这里的人?”
“当然啦,我的家乡在那边!”依诺兴致盎然地朝南边指去,不一会儿,脸上又显出哀伤的神色。
“再往南就是南边边塞了,你从边塞来?”
“嗯……不,”依诺眨动着弯弯的眼睛,说道,“我是雅索人。”
窦天骐可没有听说过什么雅索人,他猜想大概那已是大陆上臾夏之外的另一个国度吧。
“我们雅索人都会跳舞,会唱歌,会默坐,还会跟神灵说话呢,你们这的人什么都不会……”一说起她的故乡,依诺的眼中就闪动着光芒。
“谁说我们什么都不会了?男人当然用不着跳舞了,可我们这的姑娘会唱好听的歌,也会跳好看的舞。”窦天骐不自觉地反驳起来。
“你是说你们这男人都没用,全靠着女人吗?”依诺这样说,让窦天骐有些恼火,可是他一看到她那纯真无邪的面庞,就明白她说这话并不是针对他,她是真的不懂才问,他就气恼不起来了。
“也不是这回事。跳舞又不是什么厉害的本事,没什么用的,男人何必要会呢?”他心里也确实这么觉得,像臾夏国的绝大多数人一样这么觉得。
依诺一听,两眼瞪得大大的,她真是越听越不明白了:“你说的话好奇怪,为什么要很厉害、要有什么用的,才要会呢?”
窦天骐被她反问得哑口无言。他固然不明白她的逻辑,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
“还有哦,你说你们的女人会跳舞,那也不一定的,莞桐就不会跳。好多次呢,我请她跳,她都不愿意跳,还说她不会跳!”
窦天骐正在揣度“莞桐”是谁,忽然一阵窸窣,他听来正是朝他们所在之地而来,当下防备起来。
却听得一阵怒喝:“依诺,不许你直呼主人大名!”
“莞桐是你的主人,又不是依诺的主人。莞桐说过,我是客人呀!”依诺抬起脸,对那生气的声音回答。
倏忽间,但见一袭红衣飒然而至,立在依诺面前,气呼呼地喊道:“主人就是主人,主人对你客气,你可别想得寸进尺!”
这是个高挑瘦峭的女子,乌黑的长发草草地结在脑后,垂下来好似马尾,面庞并不白皙,却黑得俏丽。两只眼睛溜溜地转,眼神十分警惕。
大概感受到了窦天骐打量的目光,红衣女子突然转过身来,双眉紧蹙,忽然大叫道:“是你!”
窦天骐只感到莫名其妙,他不记得他曾见过眼前这位女子。正当疑惑间,突然劲风骤起,一记软鞭正朝他打来。
“唉,你干嘛?你认错人了吧?”他一跃而起,急忙避闪开。
那红衣女子不由分说,两眼冒火,步步紧逼,一副不把他打残废了决不罢手的架势。
“唉唉唉……你快住手……唉……”窦天骐见红衣女子不为所动,只好连连退避。
其实,这女子的功力并不高深,只是她一腔怒火,来势猛烈,手中翻转迅疾,不给人喘息的余地。窦天骐如果展开内力,施用武技,两招之内也能将她打败。可惜,这少年对陌生女子总是少几分招架之力,不忍出手,加之对方一口咬定“是你”,他更不愿意不明不白不打招呼就任意出招。结果,斗了大半天,他连刀都没碰,而红衣女子也没占到半分便宜。
两人相持不下,一会儿飞在半空,一会儿落在树梢,谁也不由着谁。却忽然听到一串咯咯咯的笑声。
那是旁观的依诺,她边笑还轻快地拍起了手:“好漂亮好漂亮啊!”
这个精灵似的姑娘,水一般清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觉得这眼前的两人在跳一种别样的舞蹈,又英武又优美,实在是她平生所未曾见过的舞姿,她看得出神,心内异常欢喜。
那相斗的两人却各自心急,窦天骐急着让对手停下来,好解释清楚,而他的对手却急着让他吃上几鞭,好好教训他一番。
“你一定是认错人了!”窦天骐在闪身的空隙再次喊道。
那红衣女子却未罢手,依旧长鞭挥来:“你以为你换一身衣服我就认不出你了?!”
“换什么衣服?”窦天骐更纳闷了,“我换衣服得罪你了?”
“哼!”
一鞭扫来,窦天骐这一回没有退让,反而吃痛着抓住了鞭头。
“你到底是谁啊?”
那红衣女子始料不及,急欲收手,却抽不回软鞭,气得两眼迸出火:“你偷了我的小宝,你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
“小宝?什么小宝大宝的?”窦天骐懵得晕头转向。
“你偷骑了人家的马,现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啊!”红衣女子两眼圆睁,只差生吞活剥了他。
窦天骐这才恍然想起那日从长泽河上岸,赶去浦城的情形。难道那个在他们身后叫喊的女子就是她?她就是那匹枣红马儿的主人?
“原来那匹马是姑娘的啊,实在抱歉,当时我们急着赶路……”
“你急着赶路,难道我就不急着赶路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偷了小宝,害得我都迟了时日,还不知道怎么被主人责罚呢!”红衣女子激愤难消。
窦天骐本来还要解释金不换放了金子他们不算偷,而且进了浦城,他们还把她的“小宝”放回去了,可还不等他开口,那红衣女子突然撒手,丢下了软鞭,飞身便向他的小红扑去。
窦天骐也不曾料到这红衣女子会如此报复,眼见她拔出锋利的匕首,他赶紧一跃而上,飞扑过去,从后面将她抱住,锁住她的手腕,一番挣扎,那刀刃顺着马屁股划过,殷红的血渐渐渗出棕红的马毛之外。
小红长鸣不已,最后只剩下呜呜的嘶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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