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天骐和祝文斌不由得都凝紧眉头。
“窦兄弟,事关如芸安危,恕愚兄冒昧,可否请你……”祝文斌平复下来,对窦天骐说道。
“当然,我同祝少爷一同去。如芸姑娘几次帮我,如今她有危险,我岂能坐视不管?祝少爷就不必与我客套了。”窦天骐不等他讲完,就一口答应。
说完,他又嘱咐长东替他打听师妹的消息。除了俊龄,他眼下也别无牵挂。
“不,窦兄弟不要与我同去,我要请你帮我去办另一件事。”祝文斌清愁的面庞上眼窝深陷,他极力压制着,才让自己真的镇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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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泽河上,一艘长帆逆风前行。
波浪滚滚,河风鼓鼓。路逢立在船首,眺望着远处落在水中的朝阳。
他披裹着一件夹袍,夹袍上披着一领裘衣,水汽升腾,身处河面之上比陆地更感萧寒。
“呀,好大的风,堂主,您还是下来吧!”小个子手下探出头,看着他的背影叫道。
“你不用上来。”路逢没有回头,冷冷说道。
小个子搓了搓手,又说道:“老阎说要开饭了!”
“你们先吃。”
小个子得了命令,一溜烟跑下去,给众人宣布着“好消息”。
路逢注视着那团橘色的光芒,他的眼里也跳动着少见的神采。“烈焰”的力量就是来自于它啊。
他始终记得父亲说起烈焰时的情形。
那时他还很小,小小的他聪明乖巧,天资凛然,深得父亲的疼爱。父亲抱他在膝上,手里抽动着那柄绝世的烈焰剑,父亲对他说:“逢儿,知道这剑从哪借来力量吗?”
“从爹手中。”他张开小口,斩钉截铁地说,两眼盯着父亲,对自己的回答满以为然,深信不疑。
“呵呵呵,爹可没有这么大的力量啊。”父亲朗声笑着,指着天上似火的骄阳说道,“爹告诉逢儿,这把剑叫‘烈焰’,它的力量是从那来的。”
“从天上来的?”他以为父亲指的是茫茫苍穹。
“从天上的太阳里来的。”父亲耐心纠正他。
“哇,好厉害的太阳。”
“嗯,是太阳的光焰。一般人总以为烈焰来自于火焰,却少有人知,那不是普通的火焰啊。”父亲遥望着太阳,感叹。
“你又在摆弄你的宝贝玩意啦!”母亲黄氏从游廊走过来,看到是抱着他,又鄙夷地说,“你跟他说什么烈焰啊,他懂个什么?还不快去看看冕儿,受了惊吓,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旭日的光芒在水面荡漾。他闭上眼睛,让前一瞬的景象在脑中回荡。
烈焰,我一定会赢回来!
“堂主坚持要走水路,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跟着就对了。”头上缠着蓝布的小胡子不停地往嘴里送肉块。
小个子嘻嘻地笑道:“我们跟着吃,跟着喝就对了,是不是,老阎?”
老阎下意识地扶了扶头上的蓝布,撇了撇嘴,没有吭声。
“堂主当然有他的道理了,可是我老树想不通哇。这长泽河上的‘千浪蛟’可是出了名的难缠,这这……堂主他一清二楚啊,来的时候不就是因为这个,我们才骑着马绕了那许多路吗?”老树一本正经地争辩道。
“诶,小点声!”一个红脸的男人突然凑过来,悄声说道,“听说‘千浪蛟’神出鬼没,只要在这水上,喊叫了他的名字,你小心,一不留神他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切,哪有那么玄乎,阿八你连这种话也信?”老阎不以为然地反问他。
“哎呀,好兄弟,你就信我一回,那个家伙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对他不敬,他知道了,你恐怕连一具残尸也留不下!”红脸阿八越说越害怕,说到最后别人只看到他的口形,连声都听不见了。
“要信你信,我阎三罗要是信这种唬人的话,那我这四十多年都白活了!”老阎说着,塞进一口大肥肉,又端起一碗酒直往嘴里灌。
突然,船身一震。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们全都震得身子一晃。
这下老阎傻眼了,酒水洒了他一脸,有的呛进他眼睛里,有的淌进他脖子里。
也许只是一道猛浪,也许跌进了巨大的漩涡,只不过实在太巧合。
“一定是他生气了!”红脸阿八哆嗦着叫道。
“叫什么叫,你不是让小点声的吗?”小个子朝他背上戳了一下,紧张地说。
接着沉寂而平静,老阎哈哈笑道:“就是他把这船掀喽,该喝酒老子还是照喝不误!”
说着他一扬脖子,一饮而尽。他用这种夸张的方式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惶恐,其他人却没有再附和。
众人屏气凝神,等着一场惨烈的风暴降临,然而虽然逆风行进,却没有想象中的狂风巨浪。
闲谈说笑继续。
正当他们说得火热的时候,忽然,船身一跃而上,悬在半空,然后在他们的尖声叫喊中又倏然而下,他们没能和船体保持一致,被抛在中间,失去重量。猛然间,又坠落下来,一个个砸在船板上,哼哼直叫。
不等他们叫完苦,那船又侧身飞旋,一圈一圈地打转,他们被跌来撞去,连叫都叫不出来。不到片刻,吐的吐,哭的哭,没有一个好受的。
还以为已经遭够罪,不料船刚复位,突然剧烈地上下颠簸起来,一记猛浪打来,那船像只巨蛙跳到高空,下落时忽地翻转过来,上下颠倒,船上的人这回只感觉心蹦出去,又掉回胸中,最后还是蹦出去了。
这样来回折腾了数番,终于彻底平静下来。
刚开始他们都没有回过神,一个个呆呆地坐着、趴着、跪着,面无表情。其实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却还是没有一个人肯说半句话。
路逢走下来,面色冷峻地看着他的手下。
“老阎,准备衣服。”半晌,他开口道。
老阎历来负责衣食,被他喊到,方回过神,看了一眼,才知道自己疏忽了,路逢的衣袍已湿透了。
“是是,这就来。”老阎答应着便去了。
小个子试探地问道:“堂……副堂主,听说这长泽河上有个恶霸……我们不会就葬身在这了吧……”
路逢冷笑了一声,淡淡地说道:“不会。”
“那家伙非常残忍贪婪,有好些高手,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据说都是在这条河里送了命。”红脸阿八信誓旦旦地说。
“没错,我也听说了。”路逢褪下湿透的裘衣。
“听说那家伙只认银子不认人,我们哪有那么多银子给他啊!”阿八不无担忧地说,他其实想听他们的路副堂主说一句话来免除他的忧虑。
却只听路逢说:“我们当然没有银子送给他了。”
众人呆愣。红脸阿八嘴张得圆圆的,他真不愿相信他所听到的。
“可有人有啊,他会替我们送的。我猜不出一刻时。”路逢扬起微微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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