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赋久怒气汹汹,站在这里吹胡子瞪眼:“陛下,这是怎么回事得解释下吧!”
他指着唐婉若,而唐婉若已经站到一边来了。她明白白赋久的怒气从哪里来的,这是大炎皇帝的寝宫,照宫礼来说就是嫔妃也不能上龙床,何况她这个和皇家没什么关系的外人?
在白大将军眼里,她的确和大炎皇室没什么关系。
陈炎君在他面前不甘示弱,责问:“此乃朕之寝宫,白大将军此言未免过多了吧!”
“本将军受了先帝嘱托,辅佐陛下,陛下现在要是不能解释清楚,怎么和已去的先帝还有大炎那么多百姓交代?”
陈炎君冷哼一声:“先帝让你们辅佐的陛下怕不是朕吧?先帝从没想过让朕接管天下。”
“但现在就是陛下的天下!”白赋久道,“陛下怎么要和老夫玩起文臣的那些把戏?”
“白大将军,你也知晓朕是皇上?”
他们你来我往,白狄夹在中间感觉异常的尴尬,趁他们不注意悄悄地往唐婉若这边挪动,有个人做伴感觉还是好一点。
唐婉若瞧着眼前的这一幕,心头也不慌,见到白狄过来,问道:“白大人过来做什么?”
“有人陪着,踏实。”
眼前那两人仍在对峙,被白大将军这样盯着,陈炎君身为帝王的面子可是要掉光了。白大将军与裴相不同,不仅是权臣,更是周帝陛下一直依靠又和其子称兄弟的亲臣,在朝中还免不了要多依仗,所以陈炎君现在是愠怒在身却又不明言,实在是颇为尴尬。
这一点唐婉若看出来了,白狄也看出来了。他百般焦急,很想去劝他家那位冥顽不化的大将军,但是他又不敢开口,尽在这里龇牙咧嘴。
“白大人说什么?要做和事佬?”唐婉若突然大声地说,看着白狄蓦然点头,“好的额,那你快去吧,白大人!”
白狄就这样被她推了出来,由于没有防备,一下子以很不雅的姿势倒在了那二位的面前。
然而就是这样了,白狄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白大将军更是不满,强压住怒火责问道:“狄儿,你这是在做什么?现在怎么女人推你就倒了?”
白狄从地上爬起来,迎着他老子炯然的目光,装傻地笑着道:“我,我们闹着玩呢!大将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什么没有老夫想的严重?她虽然是封郡主了,但你和陛下是不是都忘了身份?”
白赋久直言直语,说的都是事实,但让人听起来总差了点意思。陈炎君和白狄都朝她那边看了一眼,表情各异。
唐婉若也是忽然间地明白,说道:“是了,我怎么的也只是太州乡下的寡妇,怎么能坐在陛下的龙床上?失礼了,失礼了。”
她说这话轻松自在,但让陈炎君听着却皱紧了眉。
“白大将军。”他说,正要往下继续却让白狄拦住。
“父亲,”白狄郑重地叫了一声,“这个事情您不能怪唐郡主没有礼数。”
他鲜少郑重的说话让白赋久也沉下了脾气,打算认真听他说完。白狄又朝陈炎君看了一眼,然后说:“其实吧,陛下和唐郡主早就结成夫妻了!”
他一席话落定,白大将军的脸上不出意外的露出了极为惊恐的神色。
“什么?”他大叫了一声。
白狄点头道:“是的,早在我去把陛下带回宫之前,他们就成亲了。”
这件事情终究还是提早一步让人知道了。宫内的雀儿在窗外的屋檐下叽叽喳喳,似乎也在讨论这一切。屋内,陈炎君经坐在一旁,只看白狄和他父亲百般的解释当年发生的一切。唐婉若坐在这里显得有些无聊,又觉得有些烦闷,把头撇向一边看窗外,一时出了神。
许久后,白狄终于解释清楚,问白赋久:“所以,就是这样。”
白赋久靠在椅背上,双眼出神的盯着红漆雕刻的屋梁许久出神。陈炎君适时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并不做声,而另一边那人依旧看着窗外出神。
“竟有这事?陛下为什么不早说?”白赋久问。
“朕不欲打草惊蛇,也不想节外生枝,”陈炎君道,“白大将军,你知晓皇家发生了什么,如果朕当年回宫让人得知有妻室,那些人不会让她活命的。”
白赋久一声长叹:“如果早知道陛下有这样的,家事,也不用那样麻烦了。”他说着看向唐婉若,也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事情。
陈炎君道:“过去的都过去了,白大将军不用念在心里,当下之急当是皇叔,朕也正好打算去找大将军,不知朝里现在如何了?”
“回禀陛下,九亲王临政,朝堂里面一片呼声,都是他那那一众的党羽,裴相那老贼为首的文臣一个个对他马首是瞻,真是,今早上还有上奏让九亲王尽早替代帝位的!”白赋久瞟了白狄一眼,“所以这小子回来说的时候,老夫什么都没想就来这了,就是不想看到那些乱臣贼子得意!”
一张桌子让白赋久敲的铮铮作响,陈炎君笑道:“白大将军放心,朕很好,想必白狄已将此事与你明说,白大将军如何看?”
他问话避讳会她,让白赋久有点不舒服。他起身,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妥,走到唐婉若面前,说道:“郡主,虽是如此,但此事牵涉朝政大事,还是请你回避。”
唐婉若这才从窗外的景色中回神,转头问他:“什么?”她刚本就没听,现在只是白大将军粗犷的身形遮挡住了日光,这才让她有所反应。
陈炎君道:“算了,朕之事没有她不知道的,此事她一直参与其中,帮了朕不少,白大将军无需让她回避。”
听到陈炎君这话,白赋久这才作罢回来,叹息道:“唉,这该要说的还是要说出来,陛下深思熟虑老夫也觉得很欣慰,但装病总不是办法,九亲王已经笼络了大半个朝政的人心,陛下要是再不出面,恐怕有些图谋不轨的人要来上书逼宫了。”
“逼宫?”唐婉若有点被吓到了,这个词她在说书人的口里听过上百次,最后的结局也听说了上百种。
陈炎君伸手在她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很自如地,让她宽心说:“朝臣想要逼宫也要有名目,所以朕想问白大将军,京城的兵力够否?”
白大将军有些愣:“难道陛下想动武?”
陈炎君笑了:“若朕之兵足精良,动武有何不好?”
“定要做到这样?”白赋久再一次问。
“当然,”陈炎君道,“皇叔性情狠绝,在边关多年韬光养晦,而今回京,即便朕将皇位拱手相让,皇叔也不会让朕有活命之机,朕不能死,白大将军,朕也不想死。”
白赋久听着他这话,叹出口气:“陛下说的这些,老夫明白,陛下放心,白狄交代的那些老夫这就去安排!”
“好!”陈炎君拍手起身,“敬亭轩那边今日也有消息传来,禁军正在攻其老巢,因其行事隐蔽,所以朕也没有大费周章,等那边事情了解,大将军这与那边一同行动。”
“你想好什么时候伤好了?”白狄在一旁凑上来笑嘻嘻地问。
陈炎君只瞟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对白赋久又道:“还有一事,朕希望大将军能如实告知。”
白赋久觉得好奇,说道:“陛下请说。”
“关于二十年前李唐两位将军叛国之事,”陈炎君说着在桌下悄悄牵起了她的手,“朕望白大将军能够坦言相告,两位将军当年是否真有投敌叛国?”
唐婉若霍然明了,他这样问白赋久,是想给她一个答复。她是唐家费尽心思从刑场上移花接木保下来的孩子,先不论前人如何,就这满门抄斩的理由是否得当总得弄个明白。
白赋久又是一声叹气,说道:“陛下,这件事过去了二十年,老夫实在是不想再提,但是又不能昧着良心,既然陛下问了起来,老夫只好坦白的说,陛下寿辰那天平王说的都是真的,两位将军没有叛国,当时连夜制定作战计划,并派人通知了老夫将牛金洪率领的主力救了出来,但自己带兵马全军覆没,是老夫对不起他们!”
白大将军说着很懊恼,双手撑着头,一时呈现出了无比的沧桑和老态。
唐婉若感觉到他手上握住的力道更紧了一些,甚至有点疼。她仰头,看到他刚毅俊朗的侧脸,没有任何表情的就在那里。
他开口:“那为何两位将军会被认定叛国?”
白赋久道:“老夫不知道,在班师回朝后先帝就已经定了两位将军的罪了,朝里有大臣上书求情,也有大臣说公道话,但都让先帝压了下来,其中有部分鸣冤的人还被贬了职位,所以当时的朝廷里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同情而已啊!”
“那如果现在有机会为两位将军鸣冤,白大将军可会当着全天下人之面道出真相?”陈炎君问,“白大将军可是真心为两位将军不值?”
白赋久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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