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有禁军把守,哪怕是她也给拦下了。
“二位军官,我是来给陛下诊脉的!”唐婉若答道。
两名禁军才放她进去。寝宫内,陈炎君正站在窗边,一头乌发披散在身后,让风轻轻吹起,竟有种公子不存于世的错觉。
“相公?”她走过去轻声地疑问一声。
听闻他来,陈炎君立刻转脸便笑了,对她说道:“你终于来了?”
一声“终于”,意味着他在这里已经等她很久了。
“我有事要和你说。”唐婉若道。
“朕也有话要与你说,”陈炎君说着,将她引到桌前坐下,亲自替她倒了一杯茶水,“关乎你与唐将军的关系。”
唐婉若惊异地道:“相公都知道了?”
她这样一问,陈炎君倒茶的动作顿了顿。
唐婉若忽然的面上不高兴了,责怨他:“相公果然不信任我,总是派人监视,还能不能好好的相处了?”
她的话以及生气的模样让陈炎君无奈,又觉得好笑:“若若,朕何事派人监视你了?”
“相公未曾派人监视,怎么知道张婶告诉我的话的?”
陈炎君疑惑得好笑,问:“朕知道张婶和你说什么了?”
“就是我是唐将军的女儿,这件事,”她瞧着陈炎君的表情,“难道你并不知道?”
陈炎君轻轻闭眼点头。
她立刻抬手捂住自己的嘴:“那相公知道的是……”
他睁开眼睛,眼底里全是如春风般温暖的笑意,看着她含着笑说:“朕找到了唐将军家的族谱,也找到了你那快丝帕上刺绣的含义。”
他的话令唐婉若更加来了精神,连忙起身凑到他的身边问道:“刺绣的含义是什么?”
陈炎君没有直接回答,伸手搂住她的腰身,似有意无意的在她腰上捏了捏,反问:“你知道你在唐家族谱上本名为何否?”
他的话充满了无限的好奇,让她一时都忘记了他手上正在“不规矩”的事情,一心扑在这个问题上,忙问:“叫什么?难道不是我现在的这个名字?”
她的眼里闪着好奇的光芒,带着一丝欣喜和探究的意味,让陈炎君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不仅是名字,在族谱上,你是个男孩。”他道。
他这话让唐婉若眼睛里的欣喜瞬间冷落下去,接着一把推开了他。
“若若!?”陈炎君手上一空,一时有点不适应。
“哼,既然是男孩,相公怎么会说那个孩子就是我?”唐婉若又不高兴了,觉得自己好像被他耍了,问道,“戏弄我真就如此有趣么?”
陈炎君接着笑着,耐心劝慰:“若若,你听朕把话说完便知晓了,唐家族谱上记载的唐将军的孩子的确是男孩,但是那男孩的名字让朕确定,那就是你。”
他的话成功的让唐婉若再次好奇起来,也再一次用那种乞求和渴望的眼神看向他,虽然他知道渴望和乞求的是真相而不是他,但是他也是很受用。
“什么名字?”唐婉若好奇地问。
陈炎君清淡一笑,答道:“夫之。”
夫之,唐夫之,便是唐婉若原初身为将军之子的名字。婉若这个名,陈炎君相信,这定然和张婶是脱不了关系的。
陈炎君知晓这一切,再看她的眼神又与此前不一样了,更加多了一分怜惜。她不再是太州三里乡的普通村妇,她是先帝时期重将之女,是曾经为大炎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唐家后人。
但她丝毫没有留意他的眼神,一个劲地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念叨:“夫之?相公怎么凭借这个名字就认定是我呢?夫之,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么?”
看她百思不得其解,陈炎君开口指点:“把你那块丝帕拿出来。”
自那次和他商议过后,这块丝绢她就一直带在身上。听到他的话,唐婉若立即拿出来,在又一次看到上面那两行诗后,唐婉若也理解了。
“所以,我原本应该叫夫之?”她惊愕地捧着这块丝绢,双手颤抖了起来。
“所以,你现在知道,朕要和你说是什么事了?这事张婶和你没说?”
“说了,”唐婉若答道,“但没有说我原本不叫婉若这个名字,不过我真的是唐将军的女儿。”
陈炎君趁她不注意,一把拦腰抱起了她。唐婉若一声惊叫:“哎呀,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怪朕么?”陈炎君问。
唐婉若双脚离地,出于本能只能双手攀附着他的身体。她在害怕,但陈炎君没有分毫要放开她的意思。
这让她有些惊慌。
“我要怪你什么?”她问,“你把我放下来呀,唉呀!”
她又惊叫了一声,陈炎君忽然松开一只手,唐婉若害怕掉下去,双手缠上他的颈脖子,责怒道:“你欺负我!”
“朕从未想过你会是唐将军之后,”陈炎君道,“唐家因先帝下旨斩抄满门,你可像平王与李湟那般的怪朕?”
唐婉若紧紧地抱着他,并试图放下双腿想要跳下来。但陈炎君一下将她打横了抱起,用威胁的眼神盯着她,又问了一遍:“你可怪朕?”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你若是怪朕,今日朕便不放你下来了。”
唐婉若抬眼便跌进了他那深邃明亮如星辰般的眼眸里,一时羞愧又恼怒,瞧着他这模样,连声责怪道:“怪你,当然怪你,要不是你我哪里会是现在这步田地?”
她的气话令陈炎君身躯一震,似是预料之外,但再想想,又在意料之中。
“也对,若不是先帝妄信谗言,你现在也是名门小姐,深闺之内养尊处优。”
唐婉若看着他,知晓他误解了她的意思。
“我是说要不是你,我哪里能成为全大炎知名的寡妇,又哪里能做这种有名无实,要担惊受怕的郡主?还要照顾你,处处提心吊胆,现在这样子可不都是你害的?”她一双好看的秀眉挑起,生气的样子让陈炎君更加带上了一抹笑意。
“这么说,你是不怪朕了?”陈炎君笑道。
唐婉若更是责备:“你还笑得出来?”
他只笑不语,走到床榻边将她平稳地放到床上。
唐婉若顿时警觉,爬起身忙问:“你想做什么?”
“娘子何故如此说话?”他笑着,这样的神态凑身过来,让唐婉若更加往里边退了一步。
陈炎君道:“你不怪朕,朕很欣慰。”
唐婉若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回答:“那是先帝做的事,又不是你,何况虽然他们是我的父母族人,但我没有和他们在一起的记忆,小时候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你和我说家仇之恨,说实话我心里,这种感觉,很复杂。”
她说着嘴角渐渐地划开了一个凄凉的笑意,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对陈炎君又说:“相公,我从来没有想过爹娘是谁,也没想过他们会很爱我,会给我留下什么,又对我期盼着什么,而我,又要为他们去做点什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陈炎君轻叹出一声,一床被子盖到了她的身上。
“你什么都不用做,”陈炎君道,“朕会做好一切。”
她抬起头,默默地看着他。
“朕会把你还有先帝的那份都做好,给唐将军,给唐家先灵一个交代,”陈炎君说,俯身在她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你安心待在朕身边便是。”
“陛下?”她看着他,愣愣地道出一声。
“叫相公。”
“陛下!”屏风之外忽然传来了白狄的一声大叫。
陈炎君立即离开床榻,自屏风外,朝里边走过来的好像不止一个人。那个人脚步身形比白狄还要显得匆忙,陈炎君面色一紧,果不其然,稍不久就看到了白大将军闯进了视线。
白狄在一旁傻笑呵呵地解释,为自己开脱道:“这,我家老头子,拦不住嘛!”说完很识相地退了老远,一点都不像沾染到后边的这场“腥风血雨”。
白赋久进来便是大喝一声:“陛下,你竟然是装的!”
他的声音之大,让这里的所有人都惊慌得大为失色。陈炎君连忙请他住口:“白大将军,此事非你所想之样,切莫声张。”
白赋久吹胡子瞪眼,颇有气急败坏指像,扭头,正看到唐婉若蜷缩在陈炎君的龙床上。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这座火山眼看又要喷发了。
还是白狄眼疾手快,知道这一幕不论如何都不好当即解释清楚,忙过去托住自己的父亲,并同时捂住他的口鼻,以免他再叫喊出来,恳切地劝慰:“大将军,爹,你就放过陛下吧,这都是有原因的,有原因的,我们回去慢慢说好不好?慢慢说。”
白赋久一个反身,三两下就解除了白狄的禁锢并将他击退三步,呵斥:“老夫就要在这里说,说清楚!”
陈炎君感到困厄地抚摸额头,朝白狄看去,使了一个眼神,但白大将军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白狄也就只能对他苦笑了。
陛下,你看这样子,我也没办法啊!
白狄的心里如是说道。
唐婉若举着被子,弱弱瞧着白赋久怒瞪自己的样子,心里踌躇不定,犹豫很久后插话问:“我,要先下来吗?”
她看着眼前站着的三人,场面一时间非常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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