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伟壮阔的宫殿,百官聚首。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呼声很高,被很多大臣嚷着要暂时代替陛下处理朝政的九亲王就要开始摄政了!
金銮殿上,玄色氅服的男子出现,群臣无一不低头恭敬相迎,连裴相也不例外。
九亲王穿着摄政王的朝服出现,在百官的恭迎下坐上了金銮殿的龙椅上。转身,俾睨天下之气概,群臣皆呼:“恭请九亲王摄政。”
“众卿免礼。”九亲王道。
裴相抬起头,波澜不惊,相比和他同行而立的白赋久就激动多了,在那里站立不安。
“白大将军好似有本要对本王奏?”九亲王看到他这副样子,开口相问。
白赋久停止了不安的小动作,抬头大声问了一声:“啊?”
整个金銮殿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吱一声。
九亲王也没有再重复他的话,和白赋久就这样僵持了下去。满朝都知道,九亲王摄政,朝中最不满的就是白赋久。他虽然是大将军,威震朝野,但是一个粗鲁武夫,完全不懂审时度势,换句话说就是绝对的忠心陛下。
但现在陛下重伤躺在寝宫里休养呢,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呢,身在朝廷里任官,这时候怎么能不为自己的后路多谋划谋划?
此时,金銮殿上传出了裴相一声轻微的咳嗽。他瞟了白赋久一眼,但也只是一眼,马上又恢复成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老夫胳膊不舒服,活动活动!”白赋久终于开口说话,语气里是很不满的情绪,但殿上的气氛还是缓和了下来。
“哦,本朝的大将军竟然胳膊不适,那等早朝过后,本王叫太医去你府上给你会诊。”九亲王笑道。
“哼,不用了!”白赋久大手一挥,哼哼作罢。
九亲王欣然一笑,坐正,看着满朝文武:“那,众卿开始吧?”
金銮殿的一角,李公公羸弱的身躯悄悄地转身,默默离开了这个每天早晨都要出现的地方。
他是伺候在皇上身边的贴身人,皇上要是失势了,这里也没有他的分量了。
“陛下,您可得早日好起来呀!”他悄悄抹泪,自后侧的小门离去,心里已经替陈炎君祈祷了许多遍。
深宫内,陈炎君来到藏书的密室,白狄在他身边,为他翻找出了足足有一人高的卷册。
“你还要找吗?”白狄有些厌烦了。
“找,”陈炎君很肯定,“一定在这,当年唐将军被斩全族,家当充公,清单名录之类定有存放。”
“但是找这些有什么用?”白狄很不理解地问。
“唐家族谱定然在此,她是否为唐家遗孤,可查查看。”
陈炎君的话让白狄眼前一亮:“妙啊!那样大的官被抄家,族谱肯定会保存下来,只要一查就知道她是不是了!”
白狄拍手为快,但遭到陈炎君一记白眼。
“既然知道就快给朕找!”
“是是是。”白狄连忙开始动手,在这一堆书册里面翻来翻去。
李唐两位将军是二十年前大炎的重将,将风在外令北漠闻风丧胆,多年不敢来犯。也正是因为如此,先帝一下同时以叛国罪处死了这两位,令无数人唏嘘嗟叹,也更是令人起疑,怎么就会这么巧?
而且算算看,在当时,这两位将军在军中的声望和地位应当是超越白赋久的。
陈炎君稍微陷入了一些思绪,突然,耳边传来白狄的问话:“你是相信两位将军是无辜的?”
陈炎君抬头:“朕当然相信,若是不信便不会差你去查此事。”
“你看这个是不是?”
白狄拿给他一样东西,陈炎君接过去,是一件比较陈旧的拿鹿皮包裹的册子。翻开来,里面的墨迹已经斑驳,但还是能清楚的看到字迹,上面每一页写的都是名字和家族辈分里的排列,正是一份族谱!
陈炎君面上大喜,越往后翻嘴角的笑意愈浓,笑道:“正是!”
白狄也来了兴趣:“快,翻翻看最后那个,到底是不是郡主?”
他也十分激动地跟着陈炎君一起,把册子翻到最后一页,但让他们吃惊的是在族谱上唐将军的夫人的确孕有一子,但是儿子,被清晰地登记在族谱上。
“男孩儿?”白狄吃惊又疑惑地指着册子上写的字,“那不是唐郡主?”
陈炎君疑惑地挑起了眉头,他没有做声,但看了一会儿,嘴角又露出了先前那般的笑意,甚至更加轻松一点。
“恐怕不是如此,朕或许明白了。”他说。
“明白了?难道这个人是唐郡主?但唐郡主是姑娘家呀,难道其实是男儿身?”白狄道出了自己的疑惑,突然被自己的话给震惊了,想想还真是越来越觉有道理!
都说大炎周帝好男风,原来就是这样!
他看陈炎君的眼神也有点微妙了,让陈炎君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想什么呢?”陈炎君道,同时指着族谱上的这个名字,“看这里,唐将军的这个孩子叫什么?”
白狄看着上面的字,念道:“夫之?”
“夫之,唐夫之,这个名字朕不久前就见过。”陈炎君说着,嘴角的笑意渐渐柔和了起来,看着这个名字的眼神充满了无限的柔情。
“你在哪里见过?”白狄好奇地问。
“在她的一块丝帕上,”陈炎君说,“那是据说是她亲生爹娘留下来给她的遗物,朕现在应是知晓那上面两行诗句的意思了。”说罢,扬唇又是一笑。
细柳拂春去,望夫之第高。
这是张婶给到唐婉若那块丝绢上面绣有的诗句,之前百般不解其中的意思,但如果夫之指的是人名,又是爹娘遗物的话,那这句就好解多了。这整句就是表达爹娘对这个叫“夫之”的孩子的祝愿和心意,希望她能及第高中,也是期望她能生活优越的意思。
“张婶一直很关照她,她说是遗物,定然是她爹娘留下给她的东西,看来是她没错了。”陈炎君嘴角的笑容有些复杂,似轻松又有些无奈,甚至有些戏谑的意味,将唐氏族谱扔回给了白狄。
白狄睁着眼睛:“这就确定了?”
“嗯,确定了,”陈炎君道,起身,“故而,李湟之事更要抓紧了!”他说着一声叹息,对白狄说,“这,可是天意?让朕彻查那桩叛国案为两位将军平凡,上天竟然愚弄凡人至如此境遇!”
“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是在积德呢!”白狄说。
“李湟处朕可不上心,但她,朕不得不上心,恐其却为唐将军遗孤,那朕就不得不去做了,”他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白狄说,“你快与白大将军商谈此事,今日皇叔开始亲政,朕的伤也得赶紧好了才是。”
白狄正要应声,陈炎君又说:“切记莫让尔父将朕无碍之事提前泄漏出去,惊扰到皇叔别怪朕不留情面。”
白狄笑笑,推搡他的肩膀:“好了,知道了,我还有我家那老头子你还不放心?我也是该赶紧回去看看了,今天九亲王上朝,我家那位大将军大概没少受气吧!”
陈炎君也笑了:“那你真得好好去安慰安慰朕的大将军了。”
白狄说着就走:“那我这就去了,对了,要告诉我爹唐郡主是唐将军后人的这件事吗?”
陈炎君想了想:“暂且不要,此事朕要先和她聊聊。”
他的眼神清明无比,白狄隐隐的笑了,闪身离开,不见了踪迹。
唐婉若刚从宫外回来,她的心里忐忑不安,因为刚才她去见了张婶,在她一再追问,张婶一再犹豫之下告诉了她一个秘密。
她的确是那年从刑场上逃脱的唐将军的遗孤。
唐婉若眉头紧锁,走在路上的步子都沉重了不少。这个消息虽然她曾经有过假设,但一旦确认为真,总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她曾以为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却没想到竟然会是名门之后,而且还是将门。
而且……
还是让先帝满门处斩的将门。
她在路上慢慢地走着,一路都在想怎么和陈炎君交代这件事情,但再怎么慢也总是走到他寝宫外了。
“还是来了。”她叹息一声,摇头屏散了一些内心的惊讶,抬步过去,却在不远处的一处角落那看到了李公公。
她走过去,却听见低微的啜泣声。
她顿时惊住了,过去问:“李公公,你为什么在这里哭呀?”
听到有人,李公公立即从地上站起来,低着头对她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咱家拜见郡主!”
唐婉若摆手:“这些礼节就免了吧!李公公,你是宫里的老人,陛下对你也不错,难道宫里有人还欺负你了?”
说到欺负,李公公瞬间又委屈了起来,举袖抹了抹眼泪说道:“咱家是想起陛下,心疼!”
“心疼?”
“陛下每日处理朝政有多么勤奋、辛劳,只有咱家知道,每一位大人递上来的折子,陛下都认真审阅,给出详细答复,每天天还没亮就唤咱家服侍更衣,早朝咱家也服侍左右,跟在金銮殿上,现在陛下伤重,那些大人们纷纷不念陛下的好,都去拥护九亲王,也,也不让咱家上金銮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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