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得厉害,似乎在预示着什么,“砰”的一声,窗前的两盆海棠花落到了地面,花瓣也掉落下来,一带的也随风落在了陶儿的身上。伸手轻轻拂去那妖艳,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朔岚,她不急,因为她抓人只不过是为了不时之需。如果那边进行的顺利,她这里根本不需要有所动作。
朔岚感觉自己难以呼吸,硬撑着将瓷片往手心的伸出扎去,她深知,如果睡过去了,那真相就不会有人知道,她不能蒙受不白之冤,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让蓝田背上罪名。那个可怜的女人,守候了一辈子也没有得到自己的爱情,难道要让她的好心成为别人的把柄吗?
之前吸进了一点迷香,现在已经在体内慢慢作用,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够清醒多长时间,任由汗水将衣衫浸湿,她冷笑:“背叛者是没有好下场的。”
“那皇上也不会有好下场,说难听点,他也是个叛贼,不是吗?”陶儿撕下裙摆草草地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随意地坐到了最靠近的椅子上,望着阳光投射进来,落在朔岚的脸颊上,她又道,“这次的叛贼可没那么好对付,你以为这红鸾殿里还有多少人是忠心的?什么暗卫不暗卫的我不知道,但就算有,也快被除干净了。”
朔岚不知道暗卫到底有多少人,也不清楚他们的水平如何,但要除净这些暗卫谈何容易?微微一愣,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手中的瓷片哗啦一声全向着陶儿身上撒过去,怒骂着:“一条狗,凭什么在这里乱叫唤?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陶儿努力想躲过瓷片,但还是添了新伤。新仇旧恨化作一团怒火涌上心头,她的目光犹如冰柱,快要在朔岚的身上刺出洞来。缓步上前,她带着笑,犹如死神降临,那恨意比任何时候的都要明显。望着那汪水眸里越来越深的恐惧,她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袖子轻轻落下,带着鲜血的拥抱混合着迷香的特殊味道渐渐消散。瞳孔里还来不及收敛的震惊定格下来,似乎是不甘心就这样结束。
身体沉重,落在地面上发出不小的声音。陶儿蹲下身子,为她将双眸阖上,喃喃自语:“是你让我动手的,怨不得我。”
她未将匕首上的血迹擦干净,反而把那精致的小玩意儿塞进了朔岚的手里。带着人悄声退出红鸾殿,整个殿堂带着凄迷的味道,散着血腥。
宫门前,对峙的双方都没有要放弃的意思,烈日当空,辉煌的宫殿依旧辉煌,却已经物是人非。如摇曳的烛火点燃窗帘,高涨的士气就这般一点点沉了下去。一地的尸首失去了原本光泽的灵魂,血色弥漫大地,如开遍山野的海棠花。小型的冲突不断地上演,双方却都在等待对方的动作。
“皇上,您又何必执迷不悟。交出妖女,或者交出皇位,这是臣等的爱国忠诚啊。”姚靖站在高处,大言不惭地说着。
“交出妖女!交出妖女!交出妖女……”一声声的附和震动了天地,日月翻滚。
颜以亦没料到他们会这么急着跑来逼宫,狗急跳墙果然不错。他派去红鸾殿的人到现在一个都没回来,说不担心是假的,本来是让人把萧锦芸和孩子都转移,可现在看起来那边也是危险重重。身为王者,他依旧保持着该有的风度,傲视天下苍生的气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护国侯,你这是叛变。”他淡淡地开口,想继续拖延时间。他的兵马还没有到,不能在这个时候妥协。
蓝落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高声道:“皇上,微臣敢问,在皇上眼中何为叛变?守住我们共同打下的江山叫做叛变吗?也许,在部分人身上您可以用‘叛变’二字,但,臣和护国侯的女儿可都是您的女人啊,难道有我们在也叫做叛变吗?皇上,您还是给句话吧,是交人,还是交皇位。”
被风轻轻撩动起的墨发贴上了脸颊,颜以亦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失败,竟然会放纵这群老家伙到这种地步。不过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露出马脚了。
“蓝皇后因病逝世,却下懿旨让最亲近的婢女到红鸾殿伺候,难道宰相是觉得蓝皇后的决定有错吗?”他冷笑着问道,这件事情曾经还被蓝落拿来大闹了一场,整个西陵国都知道,蓝落最疼爱的就是小女蓝田,而蓝田也是被特殊对待的,从幼时开始就由蓝落亲自辅导学习,也可以说蓝田对许多东西的认知都是从蓝落那里继承的。这样一对父女在同一件事情上产生分歧的可能性简直是小之又小。
蓝落也没料到颜以亦会拿自己的女儿来说事,但经他这么一说,他心中反而更加愤恨,反驳道:“皇上,小女逝世不少日子了,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岂能料到万物发展的规律?这妖女来路不明,皇上不顾一切立她为妃,甚至想让她登上后位。她分娩的时候皇上又日夜守候,多日不早朝。此等红颜祸水怎能留得?”
蓝田在宫中的日子他不是不知道,皇上很少重新她,这一顶皇后的帽子也许就是因为他这个爹的关系。自己的女儿病逝,难道就与这心结毫无关系吗?
颜以亦不语,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些人是反贼,又岂会因为他的劝阻而放弃这个登上皇位的机会。放眼望去,文臣都是因为**的关系集结门生,而武臣里一小部分都是为林涵抱不平而来,更多的是因为兵符。当初推翻了萧氏,他想稳定自己的江山,便把一部分兵权交到了朝臣手中,现在反而弄得如此地步。他的兵力大部分在边塞驻守,根本没办法救急。
拐角处两个侍卫耳语一番,其中一个朝着这边来了,他靠向颜以亦轻声道:“皇上,陌妃娘娘和姚昭仪来了。”
“她们来做什么?胡闹!”暗斥一声,他吩咐将二人带回去。
他不是不清楚姚以柔可以帮他的忙,但作为一个王者,他不能容许自己靠女人的力量来平息这场战争。
周溟翔站在人群中一直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手刃了这个让自己女儿痛苦的负心人。其他人还沉得住气,但他已经急躁得不可开交,不停地询问姚靖何时开始发动进攻。
姚靖也觉得再这么拖下去会对自己不利,过了一会儿便想吩咐手下的人开战,可刚开口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全都给本宫停下!”紧接着,一道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陌绒,你来这里做什么,给朕回去!”颜以亦气恼,他怎么就忘了,那群侍卫能拦得住姚以柔,却拦不住会武功的陌绒啊。
她就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命令似的,一步步走到他的身旁,迎着他愤怒的目光和敌军诧异的叫嚣声走到高处,莞尔勾唇道:“能打的都是兵,但身为兵,应该听从的可不是一些人的只言片语,只有兵符才能作为你们行动的依据,不是吗?”
“陌妃娘娘,那你看看,这是什么?”蓝落将一个盘子上的红布掀开,象征着武力的兵符安静地躺在上面。
“难道宰相的兵符就一定是真的吗?”陌绒望着下方因为冲突而死去的将士,看着一地干涸的血液,不禁感到可惜。她不顾对方的惊诧,从怀中掏出一个暗红色的小包,一点点打开那绸缎,慢的让人窒息。当里面的东西呈现在众人面前时,倒吸气声一片接着一片,真假兵符到底如何辨别?陌绒晃了晃手中的兵符,问着城墙下的方延龄:“威武大将军,您看看,这兵符到底是真是假。”
听着她笃定的话,蓝落心里没了底,他手中的兵符不可能是假的,莫非是被调了包?这个想法从脑海中闪过,他立刻觉得头顶上一阵响雷。造反可不是小罪,不成功便成仁,他担待不起。连同他周遭的大臣也开始窃窃私语,变得惶惶不安起来。
方延龄本来就不赞成这次的行动,对他来说,忠于国家是首要的。可姚靖来找他的时候对他出示了兵符,他不得不遵从他们的吩咐。望着城楼上陌绒手中的兵符,他又瞥了一眼蓝落手里的,一丝了然划过眼底,单膝跪地道:“皇上赎罪,罪臣有眼无珠。”他的一句话,足以动摇整个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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