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莫跑，娘子在这儿呢齐欢儿许言儒》第232章 以身试药

    如果说，失去孩子是她一生的痛，那么毁了这张脸，便是她躲不去的劫。
    花开花谢，终归于尘土；细雨绵绵，雨后晴天，那么她呢？
    是物是人非后的爱恨情仇，还是淡漠无奈的再也不见？欢儿不知道，她只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她的生命里被硬生生的剥夺了……
    安从阳又岂是看不出来的，欢儿看似无喜无悲，实则早就被伤的痛彻心扉，伤痕累累……
    安从阳端着药推开欢儿的门，见她眼睛红红的，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叹了一口气，只身踱步到窗边，将窗户关上，又回过身将桌上的药端到她身旁。
    她就像是没有了灵魂一般，机械的一口一口喝着药，安从阳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像被人打了一棒子闷在心里发不出来，他引以为傲的医术，却治不好她千疮百孔的心……
    欢儿，我到底该拿你如何是好……安从阳目光飘渺，手抚上她的伤疤，她一惊，惊恐的想躲开。安从阳低声安抚，“欢儿别怕，我在……我在……”
    她不再挣扎，狰狞的疤痕在面纱下透着印记，刮着指尖，微微有些刺痛。
    “愿不愿意相信我？”安从阳眼里带着希冀，他真的很希望欢儿可以像当初信任许言儒那般信任依赖他。
    欢儿眼里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他身上，重重的点了点头。
    安从阳明媚的一笑，原本便温润如玉陌上公子世无双的他，显得更加如沐春风了，就像是希望的阳光撒在了心里面。欢儿有些失神，这才发现，每次见到安从阳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容，他为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每日不是皱着眉头安慰她，便是研究着料理她身子的药方。
    他的眼睛下方，有一片青黑，应该是睡眠不足的原因，欢儿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的脸，轮廓分明，只是最近憔悴消瘦了不少，这些都是因为她。
    “我正在试药，相信我，一定会消除你脸上的疤。”安从阳握住欢儿的手，见她不躲开，心里欣喜万分。闪亮的双眸，耀耀生辉。
    安从阳忽然觉得，这时间最好的回报，不过是她欢儿的一颦一笑，一个微不可微的认可。他骨节分明的手端起药碗，一勺一勺的喂她。他似乎是想将她印进他的骨子里，欢儿，你可知道，我要的最多不过，只是你开心的活着……
    接下来的几日，安从阳几乎影音不离的照顾欢儿。只是有一件事，他没有告诉欢儿……
    那便是——试药。
    因为安从阳以前并没有配置过祛疤的药，更何况欢儿是他心尖上的人，他怎么舍得在她身上试药呢。
    欢儿已经逐渐缓过来了，只是有时候还是会露出悲伤的神情，却没有再露出过绝望的眼神来。
    因为安从阳的缘故，欢儿试着重新将自己融入这里，她不再是孤单的人，他再给她制造希望。
    欢儿循着路去找安从阳，她如今还是只能戴着面纱，因为怕吓到别人，更多的是吓到自己，她好不容易走出来，她不要又缩回去。
    安从阳将胳膊露出来，原本光滑的手臂上，多了几道疤痕，匕首所伤。前几日他故意划破的，如今已经结痂。
    欢儿伸出去的手停留在空中，看到他手臂上的伤痕时，心里莫名的哽咽，刚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她的眼里满是震惊。
    安从阳没想到她会主动过来，看到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手上时，目光深了几分，踱步到她身旁，先是把了脉，并无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来的？”欢儿语气缓慢，这句话像是千斤重石，她问的沉重，又有几分别的意味。
    “采药不小心划到的。”安从阳随意一说，并不打算告诉她真相。
    欢儿那么聪明的人，又岂会察觉不到，浓浓的药味弥漫在鼻间，看着远处桌上各式各样的药材还有他刚制作好的药膏，欢儿一目了然。
    哽咽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连许言儒都放弃我的时候，你还会这般待我？
    “什么为什么？”安从阳一笑，假装不懂，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欢儿，走吧。”
    “去哪里？”欢儿抬起头，眼里的雾气弥漫了双眼，看起来楚楚可怜。
    “你的药应该好了。”安从阳还是不打算说，毕竟他还没有达到想要的药效。
    回廊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欢儿眼睛紧紧锁着前面的人，他身姿颀长，腰背笔直。欢儿由衷的感激他对她的好，心里的某个东西更坚定了些。
    就这样，欢儿一日一日好转，安从阳看她的转变也很高兴，他依旧亲身试药，他以为她不知道，她亦是铭记于心，不再提起。
    窗外的落叶一片又一片的落在了欢儿的身上，已经是傍晚了，血红色的夕阳映着她带着疤痕的脸上，看上去有几分的狰狞。
    为什么自己会到这么一个地步？
    失去了孩子，容貌也被毁掉了。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欢儿心中越发的酸楚起来，眼眶中不自觉的溢出泪水。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用双臂环住自己。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像是一个小小的球。整个身子轻轻的颤抖着。
    安从阳只能在她身后叹气。手上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他没有走过去，只是这样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欢儿，这段时间给欢儿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要是换做一个普通人，恐怕早就寻死觅活的自杀了。还好自己在欢儿的身边，成功的将她给劝了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欢儿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当初许言儒对她的好，都是骗人的吗？难道那些恩爱的戏码，都是假的吗？
    那为什么当初连自己都相信了？
    安从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终于是端着药碗走过去，在欢儿的背后站定，小声的说道：“欢儿，药已经煎好了，赶快趁快喝掉吧！”
    欢儿点点头，转身接过安从阳手中的药，一饮而尽。脸上却带着还没有完全干透的泪水。眼中没有一点点的情绪。整个人像是一个木偶。
    喝完了药，欢儿将手中的药碗又递还给安从阳，紧接着转身继续看着面前的夕阳发呆。安从阳叹了一口气，也端着药碗离开了。
    欢儿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贝齿也因为愤怒咬得紧紧的。
    自己失去了孩子，毁掉了容貌，现在要靠着安从阳的药来恢复自己原来的样子。可是又什么用呢？欢儿突然自嘲的笑了笑，就算自己的容貌恢复了那又怎么样呢？自己的样子已经完全被毁掉了。能够恢复的是脸上的伤。心里的伤又应该怎么样来恢复呢？
    还有那个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再有几个月，他就可以健健康康的来到这个世界上了，可是因为许言儒的不相信，因为张玉莹的挑拨离间，现在这个孩子已经完完全全的离开了自己。
    那是她的孩子。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了。
    为什么许言儒要让自己来承受这些事情？为什么许言儒要这样对自己？
    欢儿的眼中迸射出狠狠地寒光，面前的大叔好像是许言儒一样，欢儿现在恨不得将他瞪出一个洞来。
    嘴巴里还残留着药的苦味，欢儿的心中比药味还要苦。他实在是心里难过。自己曾经珍惜的一切，现在都被迫着离开自己。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了。
    许言儒，到底我欢儿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子对我？难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吗？你怎么舍得这样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下杀手呢？真是难过。难道这张脸蛋不是你以前说最喜欢的吗？现在呢？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给我毁掉了。
    那个张玉莹，难道就是你心里最爱的那个人吗？
    欢儿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张玉莹之后，丫鬟在走廊上说的话。
    呵！也是，他们两个人是青梅竹马，又是差一点就订婚得人，恐怕不是自己的突然出现，他们两个人早就在一起了。哪里轮得到自己来横插一脚。
    肩上传来了沉重的感觉，欢儿慌乱的将眼中的情绪收回去，这才低头去看，是安从阳的外衫。带着安从阳身上独有的药香。欢儿抬起头，正好是对上了安从阳那双担忧的眼神。她生硬的转过头，不愿意再和安从阳对视。
    “欢儿，外面已经开始变冷了，我们回屋子里面去吧！”安从阳小声的说道。
    欢儿摇头，伸出白皙的手，一片枯黄的落叶正好落在她的掌心，她举起那片落叶，放在夕阳下去细细的观赏，问道：“从阳，是不是任何人，只要她的存在没有了意义，就会像这片落叶一样，被大风吹落，落在这地上，最后变成泥土随意的被人践踏？”
    这些话实在是惊心动魄，安从阳知道欢儿心中又在想什么，但是又没有办法去阻止她这些胡思乱想，只好一把将欢儿搂入怀中说道：“欢儿，不要再想这些事情了好不好？我一直会在这地方陪着你的。什么落叶不落叶的。我都不管，总而言之，你在我的心中，不会是落叶的。那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并不能够代表什么的。欢儿，算我求求你，不要再胡乱想这些事情了，你在我的心中永远是最好的。你脸上的疤痕我一定会想办法去掉的。你不会有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