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花音秋山月》第132章 小兔发糖

    开学前的最后一天，陈小兔跟着初空来到了风雨学院。
    雨见带着李众卿和谢灵舞两大得意门生亲自迎接这位江湖林的“兔大王”，陈小兔表现得相当乖巧，先是把雨见瀑布般的银色长发打了个蝴蝶结，又是执意地给李众卿取了个外号“卿卿酱”，然后就缠着谢灵舞让她戴上耳机一起听朴梓言的新专辑，花音并不在场，所以她无法想象谢灵舞是付出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把小兔的耳机扔进风波湖里。
    谢灵舞不在，这一天狂霸酷炫拽就没有训练安排，花音抓紧时间去看望了她爹。
    “你们第一场比赛什么时候！”花辞树激动地从稻草堆里钻出来，“我不管！我一定要去看我宝贝女儿打比赛！谁也不能拦着我！”
    花音哭笑不得：“还早呢，11月才开始校内报名赛。”
    “那也不早了，明天就八月了！”花辞树一副恨不得自己上场打比赛的样子，“你知道吗！你爹我当年就是在体育场上和你妈一见钟情！她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了！”
    花音坐在高高的草堆上，听她爸开始回忆他“温馨”的校园爱情故事。
    “我是选手，她是学生裁判，我为了吸引她注意，故意把法术打歪，打到了她脸上，她一半头发都烧没了，就追着我哭，我安慰她说没事就算你秃了我也带你去慈悲城深造哈哈哈，然后我们队伍就被判负了，但我赢了，我赢到了全世界最好的姑娘。”花辞树美滋滋地说，“为了追你妈，我在学院里开辟了好几条密道出去，别人睡觉的时候，我就溜出去到全世界的探险队去打工，赚来的金币、装备、材料、宝物无一例外都以赔她秀发为由送给你妈，她一开始还认为我是那种登徒浪子，后来终于感受到了我的真心！在她生日的那个晚上！我全身挂彩给她搞回来一束绮罗花，告诉她这是我无以释怀的爱！”
    “无以……释怀的爱？”
    “哎呀你怎么连你老子万分之一的浪漫都没遗传到啊！”花辞树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小姑娘的脑袋，“这是绮罗花的花语，送情人最好不过了！但这花都生在极寒地带，外围的早就被人开采干净了，我那年一直到寒山深处和一群翼蛇打了半夜才抢回来一束，真是一场血泪史啊！不过为了你妈，值得，值得，嘿嘿……”
    值得。
    花音喃喃地念着这个词，就算后来都是悲剧，但那一刻至少花辞树是幸福的，又有什么比终成眷属更值得了呢。
    “可是我爱着一个我永远也无法拥有的人。”花音出神地说，“我不知道怎样才值得。”
    “谁啊？初空？”花辞树跳起来，“他敢辜负你？我打断他的腿！”
    小姑娘一下被逗乐了：“你打的着吗？”
    “……打不着也要打！”
    “他没有辜负我。”花音叹了口气，“他的世界里没有我，又谈何辜负呢。”
    花辞树却并不这么认为，“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只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罢了。”老父亲一脸肯定地说，“虽然他这个人确实很难搞，但很难搞不代表搞不定啊！你可是老子的闺女！没有什么能难倒你的就算是初空也……哎哎要不你换个对象？我心里还有几个满意的女婿人选啊你考虑一下？比如夏因的那个夏洛特就很不错！还有贤者城的司空先生也足够配得上你！还有……”
    “你别操心了！”花音打断他，“你就这么想把我嫁出去吗！你这个不肖子！”
    “不不不，当然不！花樱爸爸！”花辞树慌了，“我宁愿我的花樱爸爸一辈子陪在我身边！我会孝顺你的！”
    “哈哈哈那还差不多……”花音又高兴了起来，有父如此，她也是幸福了吧。
    在得知花辞树当年是FTF校队第一输出之后，花音就赶紧让他把各种比赛技巧和临场策略传授给她，花辞树于是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即使其中掺着一大堆他当年的泡妞轶事……讲到后面，花音忽然想起她在夏因看比赛时的感悟。
    “我想发明一个法术。”她说，“像江湖林的移花接木手段那样，可以把指定目标承受的伤害转移到自己身上，光系法术以辅助闻名，却至今没有这样的手段，我想看看我们能不能搞一个出来。”
    花辞树的脸色变了变：“理论上确实可以，你要用来打比赛也可以，但你要是想用来为别的什么野男人承受伤害，老子可不允许！”
    “我只保护我儿一个人。”花音趴在她爹的膝盖上，声音软软地说，“我连法术的名字都取好了，就叫父爱如山怎么样？”
    花辞树顿时心花怒放：“好的爸爸！”
    纪元315年8月1日，火相日。
    秋季学期，除了玛斯华的法术理论课换成了帝政城的布朗先生来执教，其他课目并没有什么变化，火相日上午第一节是契基教士的火元素概论，花音和秋山爱一起踩着点赶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好在常开心和常有钱在最后一排留了两个空位给她们，两个女孩子赶紧过去坐下，然后花音就掏出一打砖头厚的理论书放到桌子上，又拿出写着昨天和花辞树研究了一夜的新法术理论的稿纸，开始继续埋头演算起来——课堂知识她早在上学期就熟读了三年级之前的全部内容，所以这学期的上课时间她都要用来折腾自己的研究，以及应付那些让她烦躁的课后作业特别是论文，这样就能把课余所有时间投入到FTF训练当中，这么一想，花音也为自己的充实的校园生活感到满足。
    不过在把自己扔进理论的海洋之前，花音意外地发现谢灵舞和王不败就坐在她的前排，就如上学期那样亲亲密密的同桌，好像什么都没改变过。
    花音揪了揪谢灵舞的马尾辫：“雨见给你安排的……同桌呢？”
    谢灵舞冷笑着指了指教室最前排，花音瞬间就捕捉到了一个小巧玲珑的背影——她依然梳着长长的双马尾，头发上别着一大把卡通发夹，幼龄的个子与一个教室的成年学生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缩小后的法师斗篷穿在她身上仍然显得很大，有些滑稽也有些可爱，她把头仰得高高的，像是十分认真地在听契基教士的讲课，而坐在她旁边的云白雪则不时与她小声说话，云白雪低眉掩口的样子看上去很是热情也很是友好，很快，契基教士的课还没讲到一半，两个女孩子已经在教士的眼皮底下进入了自由交流的状态，云白雪被陈小兔惹得咯咯直笑，而陈小兔接过了云白雪送给她的最新款限量版「Meet’U」戒指，在桌子底下戴上耳机和云白雪一同看起了朴梓言的新专辑MV视频。
    “看到了吗？”谢灵舞嘲讽道，“人家有更好的同桌人选，可不需要我们这些穷逼。”
    “那其实也挺不错的。”花音诚恳地说，“至少我们不用被朴梓言的情歌洗脑了，不是吗？”
    谢灵舞却说：“你太乐观了。”
    果然，一下课，在去职业文化理论课的教室的路上，陈小兔就抛下了云白雪和她的一群又是恭维又是拍马屁又是送小礼物的追随者们，费劲地穿过逆流的人群也要跑来找花音他们。
    “大花花花花花——”
    小丫头高亢的叫声几乎要贯穿整座塔楼，在被风纪委扣分之前得到了云白雪的允许，即使云白雪的脸上已经气出了一堆褶皱。
    小兔过大的袍子几次要把她绊得摔跤，她却拼命地保护着怀里抱着的刚刚收到的一堆糖果和小玩具，她终于穿过人群喘着气扑到了花音的面前，“大花花我好想你啊！”小丫头胖胖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她踮起脚，努力地想把怀里兜着的糖果送到花音手上，“给你们次糖！超好次的熊吉闪闪糖噢！云白雪说买这个要排两天的队呢！我也是第一回次到！哇真的超棒的呢！大花花快，你喜欢柠檬草味还是草莓味呀——”
    小精灵真诚而热情的语气让人无法用任何语言去拒绝，特别是她主动把她最喜欢的糖果分享给他们的时候，花音摸摸她的脑袋：“那就来颗柠檬草吧。”
    “来～张嘴～”陈小兔剥开糖纸，踮起脚，开心地把一颗金色的糖果塞进了花音的嘴里，然后是她充满期待的眼神——“好次吗好次吗？要不要再来一颗！”
    “可以给我一颗吗？”小爱也兴奋地讨糖吃，在她看到不远处云白雪气炸了又不能发作的表情的时候，她更高兴了。
    “爱酱和樱桃最配啦！”小兔挑出一颗樱桃味的闪闪糖，笑嘻嘻地喂给了秋山爱，惹得后者连声感谢——“你喜欢吃寿司吗小兔兔，晚上来我家吃晚饭吧！我给你表演雾月谷的绝活！”
    “明天好嘛？我可喜欢你们雾月谷的寿司啦！”小兔扑在小爱的怀里蹭了蹭，“我今天已经和雪雪约好了去次饭，你们要一起去嘛？”
    “我们的脑子可没被糖浆糊住。”谢灵舞冷冷地甩下一句，然后拉着王不败走了。
    “舞舞对我好凶啊。”小兔委屈巴巴地望着谢灵舞的背影，“我昨天让她教我收纳术，我学不会，她就骂我，骂我……”
    常有钱好奇：“骂你啥？”
    小兔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骂我花瓶，还骂我废物……”
    “我也经常被初空骂废物啊。”花音安慰道，“灵舞人不坏的，只是要求高了点，你不要气她。”
    “我、我知道她很好啦。”小兔吐吐舌头，“她帮我买课本，领校服，还帮我整理房间呢，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就是她太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让她像你们一样喜欢我。”
    “也许你离云白雪远一点，她就不会对你那么凶了。”小爱伸手把小兔搂在怀里，也是很喜欢这个小可爱，“灵舞喜欢的人曾经被云白雪欺负的很惨，而且我们和云白雪那群人都不对付，虽然刚认识就和你说这些不太合适，但确实不可能全世界的人都一样喜欢你的。”
    “啥？啥？灵舞真的喜欢王不败啊？”在常家兄弟喜出望外的八卦中，小兔坚定地点了点头，“好的。”她说，“那我不和云白雪玩啦！我要和大花花大舞舞还有你们都成为最好的朋友！而且我的大腿一直都是大花花！是吧大花花！以后上课我都要和你坐一起！”
    迎着小丫头幼鹿一样的目光，花音只能答应：“好、好的……”
    于是，这一整天花音都没听进去任何一堂课也没在她的父爱如山法术研究上有任何一点进展。
    她的上课和课余时间，都被陈小兔被霸占了。
    但花音无法对陈小兔说出任何拒绝的词语，因为从第三节奇兽知识课开始，小兔就拉着她说起了悄悄话——“你知道阿初初的过去嘛？嘘——”
    一个对小兔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话题，就轻易地把花音从知识的海洋里绑架了出来。
    即使花音明明知道小丫头是在用初空的隐私来讨好她，可她心里对他的渴望与好奇终究击败了她所有的理智——这个问题她曾经也问过他，他的回答是“不值一提”四个字。
    而小兔讲给她听的，却是与不值一提完全相反的故事。
    “阿初初以前不叫阿初初，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Janvier」，是一月的意思，因为他是在一月之初被修道院捡到的孤儿。”小兔说，“修道院是个特工机构，专门为资本首脑输送秘密特工的，是不是听上去特别刺激！嘻嘻！阿初初说整个修道院里都是和他一样的孤儿，从小就在极端残酷的训练中长大，他们被要求学习数学、信息学、物理学、化学、心理学、生命科学、艺术、哲学、文学、社会学……一切你能想象到的知识，而且他们是淘汰制，不合格的人都被送去安乐死，还好我们初初聪明，他是最出色的一个，波波总是鄙视阿初初是个不玩科技的老古董，但其实这些在阿初初的前半生里就是吃饭喝水一样的东西，他淘汰了其他所有的「Janvier」，成为了首相的钦点，就在他要被修道院送给首相的那一年，他18岁生日的那个圣诞节，他遇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叫做陆渊，阿初初说陆渊的出现，对他的影响很大，陆渊是他这一生中第一个朋友，陆渊的妈妈也是修道院出去的特工，已经自杀了，陆渊来整理遗物的同时，也解救了阿初初被禁锢的灵魂，还给他取了初空这个名字，说了一大堆很深意义的话，啊，虽然这些我也不太懂啦，我只知道阿初初很感激陆渊的，即使他最后因为很多原因放弃了逃出修道院的机会，他为资本政府卖命十二年，以最高特工的身份执行了无数他无法违抗的命令，就在他承受不住然后要和陆渊的妈妈走上相同命运的时候，天际项目组出现啦，他就以志愿者身份来到了天际，在这里他有波波，有我，他终于自由幸福啦……”
    “所以阿初初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静又强大，他是有很沉重的过去的。”小兔最后总结道，“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他，他是父亲，是老师，也是兄长，是朋友，还是情人，即使很多时候他都是安静一个人，即使他说话也不会带上任何的情绪，但我相信他面具后的表情并不是这样的，虽然他从来不让我看，我再好奇也不许我看，嘻嘻，每次这个时候我都会黏着他让他抱我，因为这个时候他是难得温柔的，我喜欢温柔的他，喜欢依偎在他怀里，听时光和风在天际天空流转的声音……”
    “你还有闪闪糖吗？”花音默默地说，“再给我来一颗，我喜欢你的糖，很甜。”
    “有啊有啊，我的糖都给你！”小兔大方地把一兜的糖果都倒在了花音的课本上，可花音却发现书上的字迹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她原以为“不值一提”的是他的故事。
    现在才明白“不值一提”的是她这个人。
    对他而言，小兔才值得。
    花音把嘴里的闪闪糖咬得粉碎，真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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