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静本森》第195章 外交谈判（下）

    卡泷?冯?伯利欣根身前放了三份资料，一份是关于聚集地过去四个月收成情况，他把它打开一份一份地看。但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专心，空气中漂浮着纯正的白兰地味，那是聚集地贡献上来的贡品——至少卡泷是这么认为的。
    后勤队伍存放那些贡品时不小心打碎了一只酒瓶子，漂浮在空气中属于旧时代的浓郁香味直到现在还未散去。士兵们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聚在四周。
    “总有一天，这些人会別西卜拉到地狱去。”卡泷低声咒骂道。他的神经一蹦一跳，这是欲望和神经不受控制的现象，他渴望和那些啐饮碎片的士兵一样来上一杯。
    那些家伙铁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失手打碎瓶子的，现在那些偷嘴的家伙全被倒挂在了外面，以便队伍里的生化专家观察和发觉他们中毒的情况。
    除此之外，他们身边还有一盆漂亮的植物——烫姆森矮番茄，卡泷的视线被它吸引。那是一种漂亮的可食用观赏植物，比柠檬略大一些的浑圆果实红绿兼有，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队里的五级生化专家莱恩守在那里。
    那些果实，红的比最纯粹的红宝石还要美丽，绿的则堪比祖母绿更棒。
    不，去他的红宝石和祖母绿，冷冰冰的石头可救不了约翰娜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而卡泷记得卡洛儿对这些果实的描述，非常适合孩子和孕妇。
    一时间，他暴躁、恐惧兼害怕，样样兼有。
    神父说，孩子之所以会变异和死亡，那是因为人类犯下罪孽，只有洗干净罪孽才能获得健康的孩子，才能将孩子抚养成年。卡泷不知道那棵小小的植物是否亵渎了上帝，但他只是个父亲，是个丈夫，他只想保护自己家人。
    他知道自己妻子约翰娜，如果再有孩子死亡，她一定会崩溃。
    哪个女人能忍受肚子每次高高隆起之后诞下死婴呢？男性可以用逃跑避免这种可怕，但女性，她们跑不掉，因为孩子就在她们肚子里。那种比任何地狱还要可怕的摧残，约翰娜自十六岁嫁给他以后一共经历了六次。
    所以卡泷才接下这艰难的远征任务，他希望军功能兑换到足够多的资源，他希望能保下这个孩子，为妻子，也为他自己。
    突然间，卡泷发现什么不对，那果实，明明有四十颗果子，但现在却变成了三十七颗，那可是贵重的战利品。
    几步冲出去，抓住莱恩的肩膀，强迫他转过来。
    “你小子偷嘴！”
    他一拳挥出去，后者的嘴角高高肿起，即便如此他依旧牢牢抓住一只装有红色液体的水晶瓶，那是三只番茄的制取物。
    一个能让生化专家偷嘴的东西，还能有错？
    卡泷并没有过多为难莱恩，他知道莱恩有个女儿，不足一岁的女儿。他知道莱恩只是想给那个女孩子一点惊喜。莱恩是个没时间陪女儿的父亲，而卡泷也是个没时间陪妻子的丈夫。
    一个父亲怎么不理解另外一个父亲的心事。
    “他？”马丁询问。
    “熟透了的果实继续挂在枝头上也回坏掉，生化专家莱恩有权利采集样本和实验毒性，这惯例……听闻数百年前，黑暗时代的人类会从旧时代废墟中找没变异的食物，喂养他们的孩子，世到如今，就连钢筋都变异了，我们……”拿什么拯救我们的爱人。
    卡泷没有说完，他不想在别人面前表达出脆弱。现在，是时候和卡洛儿交谈了，他会认真倾听关于聚集地的一切。
    ……
    “土豆，聚集地最早收成的食物，人类最喜欢的食物之一。这种名叫白氏的土豆，345公亩一共收获了3000吨左右，种植时间只需要两个月。2月初的土豆第二次收成，一共795亩，收成足足8000吨……”
    “12月底收获的花生，因为种植面积小一共只收成了45吨……但备注写了孕妇和孩子需要……人类的确需要均衡营养才能健康成长。”
    “1月初收成的红薯和玉米，种植面积为玉米700亩，红薯1000亩，产量约为……2月底冬小麦产量也很不错……番茄、黄瓜、红萝卜、洋葱、甘蓝、生菜……3月底4月初，花生、玉米、红薯第2次丰收和土豆第3次丰收……”
    卡泷一项项认真阅读，他在学院主修专业是化学，副业是医学。
    所以，他比任何人更懂营养学。核对了一下时间，他发现报告上的3月底4月初就在二十天后，他有机会等到那次丰收。
    “你认为我们老大远跑过来会带一堆菜回首都报告，女人，告诉我是什么给了你这自信？”卡泷问。
    “二十万，基地现在的能力每年能让二十万孩子受益，这些孩子将让更多的家庭受益，这些孩子的家人会从此效忠……这些受益者的父母会效忠王室，成为陛下的忠犬。而那些孩子，伊柔会因为他们而强大起来，有朝一日超过普瑞丁，成为三级文明里的第一号国家。”
    卡洛儿动情地说，“我们不光有植物，还有动物，后面有聚集地十二万人，二万孕妇和一万名孩子在过去四个月里的饮用报告。”
    卡泷啪啪地翻阅，相对他，马丁显得没耐心。“停止空话，告诉我们，这些东西对我们有什么实际好处？”他不喜欢单调的数字报告。
    “你可以从你们抽税，每一笔交易30%的交易税。根据协议，我们也可以自己销售，如此一来就能获得65%的利益，另外35%归聚集地。”卡泷回答，贵族可以在自己地盘上收取25%到45%的交易税，这是大多数三级文明的做法。
    但到别人的国家经营专卖店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无论是广告宣传，还是店面、员工聘请都很麻烦，比起亲自去做，让贵族代理商更简单。至少这能避免恶意中伤。实际上农产品在原产地的价格一般只有卖价低十分之一，或更低。
    三级文明是资本主义社会，其社会本质就是追逐利益。
    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人间一切。
    “一百万，这是在帝国赡养一个孩子的平均数据，当然，想要获得健康的孩子，夫妻要付更多代价。你们可以把这些支出收成税收。”卡洛儿说。
    “我们还可以把这个破聚集地打下来，收取100%的利益。”马丁哼哼道。
    “那些植物是高级植木系能力者的成果，谁也偷不走它。二十年的百分之30%超过一年的100%，而且聚集地里满是女人和孩子。你们不会喜欢攻打那种不名誉的地方，社会各界会进攻军队，教廷会很乐意接收你们的权限并把你们赶到煤炭厂挖煤。”
    卡洛儿立刻回应马丁。
    提到夙敌，马丁不吭气了，王和教廷的战斗一直以来都被认定为肉体与精神的战斗，他不愿意做任何给敌人增添筹码，使自己亏损的事。那得不偿失。
    卡泷打开第二份资料，那是一份劳工输出合同，上面列明聚集地所需要的各种劳动力。几乎都是民间能力者，建筑工人什么的，这些人要被用来修一个渡假区。
    “根据帝国法规，贵族可以征收领地居民30%的个人所得税。而国内失业率，去年秋天是百分之40%，这些人闲在家里不但无法产生税收还会催生犯罪率。让他们成为外派劳动力，国家少了失业率，多了税收，任何势力都会满意。”卡洛儿见缝插针道。
    “一个工人在聚集地收入一万，里面有三千属于贵族，二到五千属于个人消耗，他会把剩下的钱寄回家里。邮递员是第一受益者，他们的太太拿到这些钱后会用来改善生活，比如购买协议一的产品，为贵族增收。比如买一条花裙子，成为漂亮风景线。”
    “而花裙子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布料来自纺织厂，加工来自成衣厂，染色、销售各个环节的工人都会受益。最终，这些钱会辐射进整个社会，辐射到每一个人的腰包里。这些被辐射到的行业都会产生税收，所有人都会富裕起来。贵族会更加富裕。”
    卡洛儿冷静但却不失激情地分析，她将心中的完美意境传达出来。
    卡泷被着意境吸引了，他在看一张关于五月花嫁的传单。他知道旧时代的故乡有一种庆典，叫做五月花庆，女孩子们盛装打扮，坐着花车游行，实际上他和妻子约翰娜就是在五月花庆上见面的，虽然过程一点也不美好。
    变异玫瑰袭击了女孩子们，而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扮演骑士。
    “向爱和幸福致敬，人类奔向它的步伐无人能挡。”卡泷嘀咕道，马丁知道他已经被说动。所以耸了耸肩膀，不再反对。
    二十九岁小伙子的激情，八只猛犸也拉不回来。
    最后一页是关于债务人的报告，债主买卖和奴役债务人已经成为伊柔社会主要矛盾之一，这是利益和道德的战争。如果妥善处理，王室会赢取舆论，而他们，王室的贵族们也会得到相对利益。这些利益包括且不限于鲜花、掌声和荣誉。
    ……
    营地两公里之外，高空，白晓静将代表自己的白色丝带扔出红尾，晨风中，这根丝带直直地飞向营地，这证明风力和风向都没有问题。
    “时间到了，使者没有出来，让我们废掉那些汽车轮子吧。”白晓静。
    伸出双手，混沌色的烟雾从她掌中飘出，它们直接冲进地面营地，这些象云又象雾的东西是她从漫画《福星小子》里得到的灵感。它们是最后篇章里拉姆未婚夫用猪干掉的黑暗宇宙香菇，这东西能征服一个世界。
    白晓静用早晨8点5次召唤中的2次造了孢子，另外一些则兑了棉线。足够十二万人用的棉线。无论如何，开春了，那些禽兽需要换春装，妻子手织衣物给丈夫能够促进夫妻感情。
    “那是什么，是灾难和死亡吗？”欧卡惊讶地问。
    “不，是希望和救恕。现在，让我们看生命的奇迹吧。”白晓静回答。
    现在，她有机会实验那个从海盗那里得来的植木系能力了。
    ……
    地面上，炊烟了了升起，营地正在准备早饭。
    莱恩正在埋头研究番茄酱的配方，还有另外一些适合孩子的吃法，他确信他的丽莎会喜欢这份礼物。
    “啊，这是什么。”身旁有人惊叫。
    莱恩伸出一只手，空气中，某种即细微颗粒顺风而来。象是某种燃烧之后的灰烬，它们将整个营地铺满。下一秒，就在莱恩完全没有时间考虑，这些接触到地面，接触到水和养分的细末疯狂生长起来。
    蘑菇——
    地球上生长最快的生物，以超级可怕的速度在整个营地扎开，在所有人尚未反映过来以前，这些膨大化的菌丝体和子实体就将整个营地大卸八块。一片二十米高的蘑菇森林在五秒之内形成。
    它们用原始而且毫无修饰的力量迎接光明。
    “种子发芽的力，果然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卡泷坐在二十米高空嘀咕，他能够看见那些从战车缝隙里生长出来的小蘑菇，将那些钢铁器皿分解成零件，它们从车辆每一个缝隙，从炮击口到车门再到轮胎缝里生长而出。
    那些被挤得四散开来的零件随处可见，卡泷左边的蘑菇上顶着一只轮胎，他的右边则是一块挡风玻璃。驾驶坐凳则在更远处。
    反正他的爱车分成了至少一百块，也许是一千块。
    士兵们居住的帐篷，在蘑菇的生长中炸开，他们的武器，枪支什么的被各种蘑菇占领，甚至就连饭锅子和帽子里有有蘑菇长出来，甚至就连某些倒霉鬼的鼻子和耳朵里也有蘑菇钻出来。反正，蘑菇现在已经把整个营地完全攻占。
    士兵们哇哇乱叫，有些家伙从蘑菇上掉了下去，然后摔到另外一些蘑菇上面，一层层滚落。另一些比较有经验的老兵则徒劳地想把蘑菇从他们的枪膛里下下来。
    这些神魂未定的孩纸们现在认为地狱的全部组成成分应该就是蘑菇。
    “这些应该就是那位聚集地之主的能力，可怕的植物系高阶能力者……莱恩，汇报情况。”卡泷命令道。他能看见一公里以外，十九架战斗机正等待在那里。
    那是草原之主的军队。
    不过，他相信对方没有恶意，否则大炮已经下来了。
    “报告，这些都是双孢蘑菇，可食用，味道鲜美……该蘑菇蛋白质含量高达42%（干重），氨基酸的种类十分丰富，核苷酸和维生素也很丰富，有5'—腺苷酸、5'—鸟苷酸、5'—尿苷酸及维生素B1、B2叶酸和维生素D原等……
    可以食可药可工业用……还可以做成肺炎辅助治疗剂……生产蛋白质、草酸和菌糖……它们益气开胃，久病虚羸及老人小儿体弱者……”
    莱恩被脑袋里的数据弄昏了头。
    肺病在欧洲是曾经影响一个时代的疾病之一。许多文学著作里都有它的影子，比如《茶花女》里面的玛格丽特，甚至就连漫画中大有名气的冲田总司也有这病。
    “这些蘑菇在伊柔上拍卖的话，保守估计2亿每吨（干货）。妈的，我们坐在黄金上。”
    莱恩的表情贪婪起来，当你被敌人用黄金攻击时，也就这个表情了。
    “很好，士兵们，让我们为了1000%的利益做比铤而走险更加铤而走险的事把。”卡泷的命令迟了一些，士兵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在伊柔，一个普通士兵年收入也就2万左右，一个尉级军官4到5万，马丁被人称做土财主，他的家庭年收入也就2000万左右，而卡泷本人的年薪，也就50万而已。
    他拿什么阻止士兵挖掘金矿。
    要知道资本主义的唯一追求不外呼利益二字，正如那句著名的“用以推动历史的不是法律而是金钱。”卡泷抽出配刀开始砍身下的蘑菇，他要给约翰娜带一些回去，莱恩在为丽莎砍蘑菇，而马丁则为另外一些人砍。
    反正每个人都在砍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