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音秋山月》第148章 考场故事

    当花音的双手终于被拉菲尔用逆向炼金术治好时，十月也过去了。
    不知是不是雨见的授意，这一个月里所有教士都对她大开绿灯，什么作业都不用写，上课也不用去，不过花音还是顶着云白雪他们特意为她建立的“关爱残障人士俱乐部”的嘲讽，风雨不误地出现在教室里，对比冷冷清清的家里，她宁愿和小伙伴们呆在一起，她的手不能动，但脑子还能转，这段日子由常开心和常有钱轮流作为她的替补和队伍一起进行训练，她上课时就与他们小声商讨战术，下课后就去体育场看台上看他们和芳兰打得有来有回。
    手指重新长出来的感觉是很奇妙的，拉菲尔没有用人工生命学给她做仿真的义肢，而是把构成万能剪的炼金阵公式进行逆向编码来解除她手掌断口处的不可修复组织，再辅以花辞树的光系法术和初空的药师手段给她治疗，从一开始的法术根本无法渗入，到渐渐的光元素和各种药物开始被吸收，到最后骨头和皮肉重新长出来，因为有麻痹术的作用，所以整个治疗过程对花音来说新奇大于痛苦，如果不是初空除了为她治疗之外都避而不见她的话，她的心情应该会更愉快。
    清闲的时间好像流逝得格外迅速。
    当花音能重新握笔握法杖的时候，十一月期末大考也降临了。
    和天际各地的高等学府一样，风雨学院的春季学期由2、3、4、5、6五个月组成，6月是期末考试和夏狩试炼。
    而秋季学期只有8、9、10、11四个月，11月是期末考试以及冬狩试炼，不过冬狩试炼相对于夏狩更加宽松，一直到来年2月开学之前都可以自由完成冬狩论文——冬狩之所以持续时间更长的原因，是11月还有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都很重要的——每年第二次法师考阶机会。
    除了考阶之外，更让学生们期盼的，是11月下旬开始举行的FTF校内赛报名赛。
    校内赛一直持续到12月冬狩假期开始之前，决出来的冠军队伍，将代表自己的学校参加一年一度的天际校园联赛。
    上一届风如年带领的队伍还在校园联赛小组赛就被淘汰出局了，拿到了风雨学院建校以来最差成绩，因此导致今年春季学期提前开学，让学生们怨声载道。
    而上一届的冠军，是来自绚丽学院的幻术师们，也为奇人谷赢得了本届校园联赛的主办权。
    云白雪已经在和她的跟班们谈论奇人谷的著名景点了。
    “奇人谷北面有一座古树村，一般人根本进不去！”云白雪高傲地坐在课桌上，俯视着一群捧着她的高跟鞋的“关爱残障人士俱乐部”会员们，“朴梓言在那里拍《古树奇缘》的时候邀请我去过一次！整个村子都建在千年大树上的！在地上只能看到盘根错节的树根，但是抬头你会看到古树村的人像蝙蝠一样在树冠上飞来飞去，那种气派你们无法想象……”
    “哇！《古树奇缘》！那是我最喜欢的电影耶！”小兔摇晃着云白雪的胳膊，眼中满是星星，“雪雪雪雪，言酱在拍戏时是不是特别帅气啊！”
    “那当然。”云白雪嘚瑟地翘起了下巴，“而且《古树奇缘》要拍第二部了哦，原班人马实地拍摄，你想不想让我带你去探班？”
    “想想想！”能当面见到自己的偶像，这让小兔简直高兴坏了，“你真的可以让言酱给我签名吗！”
    云白雪说：“签名小意思，我还能安排他跟你共度晚餐。”
    大概是南波万说了谢灵舞和花音一堆坏话的关系，加上谢灵舞对小兔的疏远和冷淡，以及初空不同意小兔去时空城看朴梓言的新年演唱会，甚至不让南波万给她买票，也不让朝歌和吴早他们带她去，这可急坏了这位朴梓言的小迷妹。
    在花音好不容易见到初空在学校里但是被小兔缠着撒娇而初空很坚决地不让她去时空城因此把她弄哭的第二天，云白雪对小兔说：“新年演唱会我带你去。”
    云白雪终于捡了个便宜。
    小兔这些日子都和云白雪一起住，云白雪仗着她妈妈朴曼如是朴梓言的姑姑这层关系，轻而易举就俘获了小兔的心。
    小兔跟花音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还会一板一眼地认真读书写作业。
    跟着云白雪之后，书都不要读了，每天“言酱”、“言酱”花痴个不停，在云白雪手中，永远有网上找不到的关于朴梓言的花边新闻，毕竟云白财团拥有朴梓言所在的明珠娱乐公司七成股份，加上母亲那边的亲戚关系，云白雪这个小公主知道的内幕可比网上那些八卦要靠谱的多，也多得多。
    小兔连学到一半的收纳术都不要学了，云白雪送了她一大堆闪闪发光的储物首饰。
    有一天花音他们难得看到小兔竟然在读书，仔细一看，是七星新出的那本《白昼几重》，还是限量一百本的签名本，云白雪花了高价从拍卖行上抢拍到手，又派人拿去让朴梓言也签了字再拿回来送给小兔当礼物，可把小兔激动的，从此每天都心心念念嚷着言酱什么时候拍电影啊。
    而最近几天，云白雪甚至答应了带小兔一起出征奇人谷，小兔在狂霸酷炫拽的替补名额已经被谢灵舞注销了，风如年队里也没有多的替补位，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小兔屁颠颠跟在云白雪后面去奇人谷看言酱曾经拍电影的地方。
    常有钱觉得很好笑：“这傻大姐，怎么一副已经拿定了校内赛冠军的架势了？这就安排好了去奇人谷的行程了？”
    他兄弟嘲讽道：“大概认为自己在校内再无敌手了吧，毕竟她的对手是一个残疾人。”
    双胞胎说着就不约而同望向花音这个“残疾人”。
    花音已经拆了绷带，新生的手指除了皮肤更白更嫩看上去和手背有些不协调之外，她已经感觉不到什么异样了，但两兄弟说什么都让她再修养一段时间，大概是亲身上场打比赛的滋味实在太销魂，他们直到期末考试结束都不愿意把坑腾出来还给她。
    狂霸酷炫拽少了小兔这个“吉祥物”，花音总觉得心里有些空空落落的难受，平心而论她从来没讨厌过小兔，也很愿意看到小兔叽叽喳喳地凑在他们堆里一起闹一起疯，或许是学霸心态作祟，花音总觉得小兔跟着云白雪整天就是看明星看裙子看限量染料看拍卖行热门首饰整天就是不务正业不读书，特别是有一天她竟然看到小兔捧着脸跟云白雪说她梦见她和言酱结婚了，言酱还教她怎么生兔宝宝！
    云白雪不但不打击她，还跟她一起幻想说小兔这么可爱也许梓言真的会对你一见钟情哦！
    小兔趴在云白雪胸口，三个兔子一起花枝乱颤：“那是！我可是天际最可爱奖的唯一获得者！”
    云白雪于是打开了拍卖行亲自给小兔指导下次和朴梓言共进晚餐的时候应该穿什么款式的洋裙才能衬托她的可爱，才能让朴梓言一眼就爱上她。
    花音认为一个小孩子不能过这样的日子，她决定找小兔聊聊。
    有一天终于云白雪不在，花音找到小兔，结果被翘着羊角辫、辫子上还绑着云白雪送她的璀璨岛镶钻发绳的小丫头反过来安利了一波朴梓言有多帅，还试图拉着花音一起入坑追星一起“守护言酱”。
    “明星和裙子并不能让你变得更强，”花音劝她，“你应该多读点书，用知识武装自己。”
    小兔却昂着头反问她：“读书有什么用？多读书就能嫁给言酱了吗？那岂不是全天际的书呆子都能告别单身了？穷人才读书，弱者才需要靠知识改变命运，我现在已经足够幸福了，我为什么还要读书？”
    花音不知这话是云白雪洗脑小兔的，还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花音只能告诉她：“变强才能保护自己，才不会被欺负呀。”
    小兔却理直气壮：“我家空酱永远会保护我的，谁敢欺负我啊。”
    冷眼旁观了全程的谢灵舞就跟花音说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你掰不回来的。
    花音遂放弃。
    在花音和小伙伴们踏入期末考试考场的11月上旬，风如年和云白雪他们已经开始了最高强度的全天候训练——每年校内赛的冠军队伍会被默认通过所有考试，并且获得巨额奖学金，所以云白雪从头到尾就没出现在考场上，花音望着云白雪空空荡荡的座位，心想这姑娘也太自信了吧，万一她拿不到校内赛冠军……她于是就很期待看到云白雪被她爹扇耳光的画面重现。
    期末试卷对花音来说都不难，而且她相信即使她交白卷，雨见也会对考试院下达某种授意让她全部通过，但花音还是一门不落地出现在了考场里，秋山爱戏称她这个学霸态度也太端正了，只有花音自己知道她是为了——能看到他。
    除了给她配药治手，花音这个月几乎都没怎么见过初空，自从她那天想掀他面具失败之后，他就开始有意无意地避着她——至少她认为他不可能真的那么忙。
    有时候初空明明在学校，但刚上完课她就找不到他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也被小兔缠着然后匆忙离去，更多时候是人影都不见，反而来照顾小兔的南波万出现的频率都比他高，有一次花音忍不住去问南波万，南波万却说他也不在十二夜海，也不肯告诉她他在忙什么。
    就像心里有只猫在挠抓一样，花音宁愿自己的手好得慢一点，就可以多看见他几次。
    可她的手很争气……
    花音终于等到了元素分析学的期末考试，无论如何，这一场他一定会来监考的。
    初空确实来了，但他只是站在教室门口，冷冷地抱臂而立，这位一代狂徒的传奇生平在学校里一直都衍生着各种恐怖的版本，而他生人勿进的气场也让学生们没有胆子敢在他眼皮底下作弊。
    初空就那么看着一整个教室的学生在试卷上埋头耕耘，羽毛笔摩擦羊皮纸的声音沙沙一片，花音的考位在教室最后一排，初冬清晨的寒风从教室顶上的窗口呼呼灌进来，考试过程中不允许使用任何法术，所以隔了一个教室的距离她并不能确定他有没有在看她，她只觉得自己的手冻得有点儿僵，她忍不住呵了呵气，又远远地望了望教室门口雕像一样站着的黑袍法师。
    她不想答题了，她就想看着他。
    也许是小姑娘的注视太热烈，也许是她呵气的动作太频繁，考试过半的时候，初空终于走过来了。
    高大挺拔的身影走到她的课桌旁边，桌上十页纸的卷子，她才写到第二页。
    “冷？”
    他俯身用极低的声音问她，她一双手确实被冻得通红。
    不过在他做出任何动作之前，小姑娘已经摸到了他的袖口，小手熟练地钻进去塞进了他的掌心里，她抓住他了，她抬头冲他嘿嘿一笑，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偷腥的小猫。
    初空的手其实也没有什么温度，但他很快就施了个小型的暖风领域在两人手心交握处。
    于是花音左手抓着他不让他走，右手拿了笔心满意足开始答题。
    一边答题，嘴角一边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宽大的黑色袖口掩饰着小小的“罪恶”，初空没有放开她，只是轻轻咳了一声，然后也就笔直地站在那里，重新开始履行他的监考义务。
    整个教室的考生没有一个敢回头去看最后一排正在发生什么故事。
    花音写题的速度很快，不过她耽搁了半场考试的时间，在结束铃响的前一分钟才把卷子答完。
    终于还是要放开他了，花音有些舍不得：“你最近都很忙啊？”
    “在帮联盟那群废物追查一些事情。”初空说，“风暴平原出现了一位……不得了的人物。”
    “啥？”花音还记得她之前看的新闻，“风暴平原不是在进行核残留清理吗？官方在忽悠人？”
    “之后跟你讲。”
    初空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转身就要踩着铃声走了。
    走两步又回过来叮嘱她：“最近别乱跑。”
    花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来的几天初空也一直没有在学院里出现，直到全部考试结束她都没见到他。
    大概就是因为见不到他，所以花音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无视了自己答应过他的事——大考结束的第一个晚上，谢灵舞就上门了。
    “去红漪宫吗。”她问花音，“混沌日才能进去，今儿正好。”
    “走啊！走走走！”小姑娘兴奋地开始收拾东西，雨见都上门来道歉了，她已经不用在乎还会暴露什么她和姜小红有关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