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音秋山月》第87章 大考第一日

    大概是绪风老板给学院的广告费不够多的关系，在考试月的第一天大早，贴在学院里角角落落上的《柯金周游天际》、《弗洛伊丝考神书》的海报，都被风纪委的值日学生用净化之火清了个干净，不过对于“柳得画之师”的质疑和嘲讽却没有因此降下热度，花音去往考场的路上，明显能感受到不少人在她身后指指点点。
    “听说云白雪想做瀚海领主的学生都被拒绝了，她一个贱民怎么会被看上的？还嚣张到冒充我们柳女神的老师去敛财了……我要是瀚海领主，早把这种垃圾逐出师门了！”
    “柳得画之所以是女神，就是因为心胸宽广，过去这些天了都没跟这贱人计较，换我早上门撕烂她的脸了！”
    “这么说来，柳得画果然是天际首富的私生女啊？我亲眼见到云白雪在政教处忙上忙下的跑了好久，说什么家族脸面、吵着要把那个花音开除，还说要去联盟教育部投诉我们政教处呢。”
    “哈哈，她爹也就一个有钱的商人而已，哪有什么实权，见了联盟那些大官还不是要摇头摆尾像条狗一样？那些贪官都坐在金山银山上富得流油，哪个会看得上云白雄的一点小钱？随便一道政令下去，云白雄就要破产了。”
    “我倒是挺欣赏花音的，一个流民能做到这样真是了不起了，如果我晚入学一年，和她一个年级，应该能变成好朋友吧！”
    “欣赏个屁啊，流民都是下三滥的东西，你这话说出来简直给你父母蒙羞！”
    “可能就因为她是流民，才被瀚海领主看上的吧？十二夜海上的瀚海故土，不是笼络了很多战争难民和逃犯流民吗，我爸在联盟安全部工作的，一直说那边是个巨大的安全隐患呢。”
    “哼，一代瀚海领主现在不也被招安、还被派来教书了吗，还巨大安全隐患？强弩之末罢了，你以为他还是当年的领主大人啊？”
    ……
    期末大考第一日，一年级生考的是《地元素概论》、《法律与道德》两门课，一门上午，一门下午，这些以理论为主的课程，期末试卷上除了填空、默写、案例解析之外，还有三千字的论文要写，因此每一门考试都要四个小时才能考完，并且入场前还有非常严格的防作弊检测，大概是初生牛犊的一年级新生还抱着侥幸心态的关系，花音刚走到考场教室门口，就听到小型守望术的警报响个不停，被查出携带作弊资料的考生不论家世背景都被风纪委统一带到政教处接受学分处罚去了，这门课的考试成绩也自动清零，除此之外，还要被请家长喝茶。
    花音与七八个哭丧着脸的同学们擦肩而过，却也只是觉得他们面熟。
    她入学半年来，相处最多的就是秋山兄妹、常家兄弟、王不败、谢灵舞等人，班上其他同学的名字她还认不全，那些同学平时也都围着云白雪转，根本没人愿意与她一个流民来往，若不是她成绩实在拔尖，怕是早就要被那些骄傲的小孩们踩到鞋底去了。
    也因此，花音在同班学生里，除了谢灵舞之外，还真找不到一个冤大头来他们的“狂霸酷炫拽”战队凑数，别班的同学她更加不熟，想来想去，还是只有谢灵舞最合适。
    “得想个办法拉灵舞入坑才是……”
    当别的同学脑子里正在反复背诵着地元素概论的考点知识时，花音满脑子装着如何才能让谢灵舞入坑的想法，走进了教室。
    就在她迈入教室的一瞬间，一道蕴含着精神力威压的阴寒目光向她投来。
    大夏天的，花音都被冷得一个激灵，她向目光来处望去，赫然就是盛气凌人的云白雪正用一种无比恶毒眼神盯着她，那眼神犹如人类看蝼蚁一般的、高高在上的怜悯——花音确定那不是嫉妒，不是讽刺，不是任何愤怒或是敌意，而是，怜悯，仿佛看着一个将死之人的怜悯。
    “奇怪，这云白雪是不是吃错药了？”
    花音当然不知道云白家族背后准备暗算她的诡计，只当云白雪这些天被政教处当皮球踢、踢得脑子出了问题，花音懒得理她，脑子里依旧琢磨着战队的事情，本来她还指望让秋山月去二年级物色人选，结果绪风老板突然让她出了个大名，把柳得画视为女神的二年级学生不上门和她撕逼已经是很有素养了，还想找人和她一起打比赛？花音觉得不如做梦。
    唉，真是……头疼啊！
    花音抓抓头发，她没想到更让她头疼的还在后面，很快开考铃响，厚厚的试卷册一发下来，所有人都包括云白雪在内，都投入了紧张的奋笔疾书之中，四个小时看似很长，实际上却很紧张，像是填空题、默写题经常会出现一些超纲的知识点让人忍不住大骂考试院出题的教士，而后面的案例解析题更是带着考试院出题教士的满满恶意，比如第一题就是「南波万在风雨城路遇一美女，试图用高级收纳术将女子带回江湖林做压寨夫人，女子遂报警，南波万在拒捕的过程中使用岩石铠甲护体，并且想用传送门逃走，还对围捕他的城市巡防队使用陨石术和大地崩裂，正义勇敢的城市巡防队对南波万使用了经典法术火焰风暴，理论上本应摧毁南波万的一切地系法术防线，却被他成功逃脱。请从地元素的本质属性角度分析此次城市巡防队围捕失败的原因。」
    还有第二题：「南波万作为一个性取向古怪的采花贼，在电视上看到雨见城主的丰伟英姿后顿起邪念，试图用江湖林特产的缩地石潜入城主府邸偷看城主洗澡，被大守望术检测并逮捕后，将他拘留在风雨城地牢，却因看守疏忽，最终被他用缩地石逃走。请从地元素的延展性角度分析江湖林特产的缩地石与传统土遁法术的异同之处。」
    这题一出，考场上不少学生开始骂娘起来——缩地石作为江湖林特产的远距离位移工具，是一种物理性质的消耗品，别说风雨学院的学生，恐怕连江湖林的本土居民都不知缩地石的作用原理，江湖林每一家制作缩地石的作坊都有自己独家绝密的配方，在市场竞争中不可能泄露给外人，和风雨城传统法术更是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也不曾在一年级的《地元素概论》课本里提到过关于缩地石的只字片语，现在竟然让人分析什么异同之处，简直超纲超到天外去了！
    但也有一些上过尤凡恩教士的考前突击小灶课的学生纷纷暗喜，这题和尤凡恩教士在小灶课里讲解的「南波万用缩地石潜入魅影学院女生宿舍进行偷拍直播」的例题，简直是一个答案嘛。
    考场众生态，有人叹，有人怒，有人窃喜，有人四顾，比起半年前的入学考试，这风雨学院的期末考试明显要难得多，也严谨的多，考的都是学生们的真才实学和课本以外的衍生知识，以及……谁愿意给任课教士送钱去听考前突击小灶课。
    花音平时看书多，涉猎广泛，虽然没去过任何教士的小灶课程，这些题却也难不住她，而且缩地石这个东西，在南波万寄给初空的快递包裹中也有一些，初空几乎都扔给她玩了，也顺便为她讲过作用原理，并且让她带一颗在身上遇到危险时防身用——相比法师需要凝聚地元素耗费时间和精神力打开传送门才能进行远距离行动，在对敌时很容易被打断，而江湖林的缩地石是瞬发瞬用的，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简直是太方便了，大概唯一的缺点就是……目的地并不是十分精准，即使是最上品的缩地石，也十有八九会产生落地点误差。
    小姑娘摸着口袋里的一颗光滑溜溜的缩地石，美滋滋地用简洁流畅的思路写完了长达五页纸的二十道解析题后，然后她迎来了真正让她头疼的、最后的三千字命题论文。
    上午地元素概论的《地法师的前景展望》、下午法律与道德的《论法律决定道德，还是道德决定法律》，这两篇各需三千字的论文对花音这种擅长数理、语文却十分糟糕的人来说，还不如让她去给贝比铲屎，也许让她写一篇《铲屎心得》会比那该死的法律与道德的辩论要简单一百倍。
    “好在明天考的元素分析学都是数理题，总算不用写这些恶心的论文了。”花音交卷的时候对谢灵舞说，“真盼着明天快点到来啊。”
    谢灵舞狡黠一笑：“那可不一定，雨见说从我们这届开始期末考试全线改革，数理类的课程也追加了论文考试，再说，你盼的不是明天的监考教士么？也许你交白卷他都会给你满分。”
    花音当然不认为初空的脾气好到能纵容她交白卷，但她因为“出了个大名”而躲起来好多天，消息确实落后许多，从来不看什么《五年考阶三年模拟》的她，也根本不知道考试到底改革成啥样了，若真如谢灵舞所说，数理类考试也追加了当堂论文，她真的、一定会、一头撞死在课桌上的！
    “反正他是任课主考，也许真的会免我写论文呢！”被论文折磨到哭的小姑娘当夜还是决定去找初空教士争取一些只属于她的“特权”——相处半年下来，她是清楚他的性格了，那些考试院绞尽脑汁出的卷子，在他眼里，和废纸大概也没什么区别，至于夸夸其谈的论文，对他而言，所有天花乱坠都是“废物”两字，或者从根本意义上来说，他本身就反对一切为了考阶而诞生的考试，只要她把现有的考试制度抨击一通，他一定会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想到这里，她一溜烟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