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音秋山月》第59章 我也要考试

    在本源门中,初空看到了天际的真相。
    天际的时间线不是过去、现在、未来这样的直线。
    而是过去、现在、未来、过去、现在、未来……一个无限的循环,仿佛不断重复的悲剧。
    天际是一个轮回,人类文明每一次走到一定程度都将全部重置,重新开始。
    即:Format(格式化)。
    杜弥生为了寻找一个能走到四维世界的文明,创造了十年=现世一日、文明可以飞速发展的SKYRIM(天际)。
    现世一年,天际的岁月就飞逝过三千年。
    时至初空来到天际省,SKYRIM项目组在南极已秘密内测了十二年,天际省的人类文明,从诞生到湮灭,已经过了二十七次轮回。
    人类的感情、动人的传说、所有音容笑貌、珍贵记忆,在系统层面都不过是终有一日会被清除重置的数据。
    而创始者杜弥生和他儿子杜丰,一个是[if..else..]条件判断公式(执世者)本身,一个是格式化[Format]程式本体。
    这两人在,天际的轮回机制就在。
    号称人类文明的最美好归宿地、最理想乌托邦,不过是父子俩的一个野心骗局。
    第八元素念,作为构造万物的本源之力,就被锁在本源门里,这是天际的起源也是结束,就像程式再大再复杂,总有开头与结尾,找到开头或结尾,只要是程式高手,就能破解窥探到天际的真实全貌,杜弥生构造天际之初,将首尾节点藏在了这处人类不可能到达的地方,以为如此万无一失,如此,人类就永远是盒中之蚁,永不能知天际真相。
    生而为人,谁又能心中没有痛苦呢?谁又能以肉身渡海呢?
    用人类自己的痛苦来束缚他们自己,这才是杜弥生最伟大之处,相比而言,五大基数、超科技发明,那些都不算什么。
    ……初空到达了十二夜海的彼岸,找到了天际最后一道门。
    这里的太阳是黑色的,海水也是黑色的,天地都是黑色的,一切都是黑色的。
    只有本源门,是红色的。
    像是万物生命之始,也像是世界末日之劫。
    初空毫不犹豫拉开了那扇门,无数的信息数据涌出来,巨大的爆炸因此产生,他被炸得血肉横飞、容貌具毁、手足皆断。
    在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中,他依旧坚持拥抱了那一场爆炸,他看到了四万年岁月、二十七次轮回的真相,不,他不是用眼睛看到的,那个时候,眼睛早就炸瞎了,他拥抱这一切的,是他的思想。
    法术会消失,生命会老去,文明会衰败,连宇宙都会湮灭,可思想是不死的。
    一切都可以被操纵,被控制,被清空,被重置,唯有思想,是永生的。
    那一场爆炸最后,初空将所有的本源之力都融入了自己的身体,他痛得掉进海里、被海浪卷走之时,也是陆渊在城楼上率领追随者拼死抵抗、然后被高达军团的量子大炮炸成碎片之时。
    后来就是奄奄一息的初空被海水冲到残阳港湾、被南波万救起的故事了,当他伤好起身、将微笑面具戴到脸上用来终生遮丑之时,故人身死的消息传到了江湖林。
    那些战争与和平、权谋与政斗、甚至整个人类文明,在窥见过本源门真相的初空眼中,都已变得可笑起来。
    为了报答南波万的救命之恩,初空答应帮他寻找传说中记载着复活公式的四方花,南波万是变卖现世所有家产、带着一位死去的“兄弟”来到天际的,他终其一生都在这个乌托邦理想世界里寻找复活他兄弟的方法,而雍和作为杜弥生的分身,一定知道四方花的线索,两人踏遍千山万水找黄衣修行人,却不曾想到雍和已经被荒洲追杀隐姓埋名藏身到白玉京去了。
    “荒洲也是为了四方花吗?”花音好奇地问。
    “不,”初空说,“荒洲是为了第九元素。”
    雍和当时告诉初空,杜弥生死后,他与白藏最先拥有了意识,第九元素是导致上一个文明毁灭的关键,为了悲剧不再重蹈,他们两人第一时间就将第九元素封印了起来,荒洲和西楼觉醒之后,一直在寻找第九元素的下落,并且为此不择一切手段。
    初空又道:“他们四人,觉醒之后各有自己的‘道’,但始终是继承了杜弥生的思想与生命的存在,杜弥生生前想做的事情,他们四人一样想做,只是方法不同罢了。”
    “荒洲就已经那么可怕了。”花音说,“他的变形术竟连你都解不了,还没出现的西楼又该多厉害啊,又是邪恶化身,又是大主教……”
    “荒洲拥有杜弥生四万年的记忆,见过二十七个文明的兴衰起落。”初空叹道,“我毕竟只是这一个文明里的存在,从前没有我,以后也没有我。”
    我本天地一过客,从来人间是行者。
    雍和那句话,说的是他自己,也是初空。
    可惜花音当时并不懂,她只道:“我在职业文化课本上读到过,夏因除了诗人之外,还有一个很有名的职业,叫魔术师,他们最出名的能力就是变形术呀,那变形术也不算是从前文明里的东西吧?”
    初空说:“魔术师的变形术我不太清楚,之后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魔术师公会看看。”
    “哇!”小姑娘顿时高兴起来,和他出门简直爽爆了!又能长见识,又能长本事,除了屁股比较痛以外……
    想到这里,她不由怒道:“念元素明明可以免疫物理伤害的,你还让蜘蛛刺扎我屁股!你就是故意的吧!啊啊啊!”摸着依旧肿痛的屁股,她越想越气,这个人为了让她直面蜘蛛的恐惧,实在是太狠了点!这么想着,她一拳头往他脸上挥去——不过一想到他因为被本源之力炸得毁容而不得不终生戴着面具度日,心里又是一痛,小拳头最终也是没能砸下去。
    初空扬起下巴:“对教士动粗,扣50分。”
    花音:???!!!
    花音回到学院的时候,持续祝福日一整天的「法术模型与实践」课刚刚开始,第一节照例是讲理论,却不在教室里上,佐伊教士招呼众人收拾东西,前往学院东北角的档案陈列馆。
    档案陈列馆是一座终年不见阳光的塔楼,平常不对学生开放,众人都是第一次来,见到其他班级的一年级新生也在这里。
    六百号人在档案馆馆主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七层的一个房间,房间非常大,容纳了六百号人之后依然显得空旷无比,室温也明显比外面要低一些,一进去,就有女生开始尖叫起来。
    花音抬头就看到了她们的尖叫来源——四壁墙上与天花板上,悬挂着成千上万张纪录照片,有鲜血淋漓、脑袋少了一半的人,有胸口一个大洞、四肢都消失的人,有眼球掉在地上、手中却还死死抓着法杖的人……
    整一个房间,简直恐怖片现场。
    “学法术模型,必须先了解法术的危险与后果。”佐伊教士才不管女孩子们柔弱的小心脏呢,一张张照片给众人介绍过去,“这是摄于纪元164年的照片,一位四年级毕业生,在毕业论文上提到了一种使四阶法术大地立场拥有攻击能力的可能性,却在实验时被地元素侵入气管,当场窒息身亡,这还算死有全尸的……这是摄于纪元269年的照片,一位三年级学生,想凭借修改暴风雪公式去FTF赛场上一枝独秀,结果比赛时暴风雪下在了他队长的肚子里,没错,照片上这位肚子一个洞的,就是他可怜的队长……”
    整整一天,六百个一年级新生就在恐怖照片洗脑中度过。
    最后佐伊教士总结道:“无论是作为入门者,还是进阶者,学法术必须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来,万万不可急功近利、为了一时目的去擅自修改法术公式,你们要知道,每一个公式都是先驱者们呕心沥血验证出来的唯一解,甚至许多先驱者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任何擅自修改法术公式、或者提出质疑的人,都是对先驱者的亵渎!”
    亵渎两个字,佐伊教士说的很重,新生们纷纷低下了头,但凡之前有过类似念头的人,以后也再不敢乱来了。
    ……只有花音打了个哈欠。
    两夜没睡,她,很困!
    佐伊教士大怒,当场就把花音点起来:“这位同学,你是对我的课程有质疑吗?”
    “?”花音根本没听他在说啥,什么修改什么质疑,别说《烟波谱》作者那样的奇才,哪怕是谢灵舞都能将法术进行各种“妙不可言”的改版,甚至连她自己,在流民营地的时候,就已经把风行术改版了。
    让她从此循规蹈矩按课本来?
    不可能。
    文化科学,没有质疑就没有创新,没有冒险就没有突破,难怪初空说当年以朱庇特为首的法师协会等人推行考阶和编制,是在对法术文化进行根源性的扼杀,将文化与政治绑在一起,现在都要按模板培养后代,然后输送进政治体系、成为一颗规规矩矩的螺丝钉,千年万年,那政权还真的就牢不可破了呢,毕竟,从一开始就被洗脑不可质疑、不可修改的法师们,很容易就放弃了自己原有的思想。
    可初空明明说过,唯有思想,才是永恒的啊。
    在文明都可以摧毁重置的命运面前,政权又是多么苍白可笑……
    换成平时,花音肯定要和教士争论一番,不过她刚刚被初空扣了五十分,现在又困的不行,只能摇头否定,装成一副被洗脑成功的样子。
    “哼。”佐伊教士冷声道,“收起你们的散漫态度,我不管你们家世背景如何,在我的课上,是龙也给我盘着,是虎也给我卧着,不然下周开始的实践课别怪我不指点你们!没有我的指点,你们以后的路可就难走了,要知道,雨见城主当年学习大时空术都来请教过我,而且他实验过程中也被炸得身首分离,你们想想,以城主法师领袖的实力都有如此危险性,你们又怎敢逾矩半步?”
    顿时教室里嗡嗡议论起来,雨见为了大时空术曾经九死一生,倒是第一次听说,又看到房间里那些照片的惨状,学生们无不胆战心惊,甚至有两个女生还哭了起来,掏出羊皮纸要写信给爸妈,不想学法术了……
    “今天的作业是写一篇关于法术危险性的认知感悟,不少于五千字。”佐伊教士看到一群新生在他的训话下乖得跟兔子似的,心中十分满意,语气都温和了几分,“城主说过,法术永不授好逸恶劳之人,今年城主亲自来做代理校长,更是狠抓课程,我们这门课,往年一年级期末考试只要能熟练使用地水火风四系所有一阶法术就行,但今年不一样,今年校长给我们追加了考试难度,在往年的前提下,还要你们熟练使用至少50个二阶法术,否则期末考试就是不及格。”
    “天哪!”学生们叫了起来,“二阶法术是二年级的内容啊!”
    “呜呜呜,我不要学法术了,我要回家……”
    “本来课业就够繁重了,怎么还要加压啊!”
    “我恐怕要成为第一个因为课业太重而猝死的法师,死后应该也会被挂在这里的吧,就不知道佐伊教士怎么介绍我了……”
    ……
    “佐伊教士!”云白雪却举手道,“能否允许我现在就进行期末考试?”
    在许多学生的惊叹中,佐伊高兴地说:“当然可以,考试通过的话,今年都可以不来上这门课了,我还会给你记全勤!”
    云白雪挺着傲人的胸脯走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拿出日月星辰杖,顿时整个房间内恐怖阴森的环境都被照得光芒盛放,宛如节日。
    “那我就有足够时间跟如年哥哥他们去训练了……”她樱桃般的红唇弯起一个欢喜的弧度,作为FTF校队队员,风如年他们拥有非常自由的训练时间,毕竟每年校内赛都拿第一,学院给予他们所有课目自动合格的特权,他们为了拿到联赛的好成绩,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来训练了——课本看得再多、教士讲得再多,都比不上一场实践作战。
    “那好,大家都晚点下课,一起看看云白雪小姐施展的二阶法术。”佐伊直接掏出了今年的实践考试纲要,上面写满了需要考核的法术名称,密密麻麻一大卷,“你们都认真看着点,也不用羡慕你们的同学,”他训话道,“一分汗水一分收获,云白雪小姐能有今日的实力,与她平时的刻苦是分不开的!”
    正要念第一道考题,台下响起一个激动的声音。
    “佐、佐伊教士!”花音一只手举得老高,“我也要考试!”
    听到可以每周拥有一天假期,花音一下子来了精神,她完全!不困了!
    “你?”佐伊抬起半张眼皮,这不是刚才那个听课听得要睡着、态度无比松懈、让他十分不喜的坏学生吗,“你是成心要在我的课上捣乱吗?啊?”他阴阳怪气讽刺道,“我的课,岂是随随便便什么学生都能提前考试的?那我不是要忙死?”
    “她就可以啊。”花音奇怪,这个佐伊,明明是个男的,怎么像来了大姨妈一样一点就炸啊?
    佐伊冷笑:“你能跟她比?呵呵,这样吧,你想提前考试也不是不行,但你若是考不过,我将扣你三百学分,也好让在场所有学生知道,我的课,是必须要有百分百端正的态度才能上的!”
    结果花音却歪着脑袋想了会说:“那我要是通过,你给我加三百学分吗?”
    “……”佐伊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虽说教士拥有给学生扣分加分的特权,但每年也都是有限额的,像耀星那种特别热门的课程教士,每年拥有五百学分的操作权,玛斯华和尤凡恩那种冷门课程的教士,就只有三百分左右,他这门法术模型与实践课,热门程度比数理学差一点,拥有每年400学分的操作权,除去必要出勤、上课点答、作业优选等奖励之外,要他直接拿出300学分来奖励一个学生,简直跟要他命一样——要知道,每年教士评选,教士们抢破了脑袋要评热门,就是因为能多拥有一些学分操作权,每一分都意味着一个学生家长送的大红包啊。
    不过想着反正这小丫头就是来捣乱的,不可能通过,佐伊正要杀鸡儆猴给这些新生看看挑衅他的下场,就冷笑着说:“可以啊,来,你上来。”
    “那、那个,我没有法杖。”花音害羞地说,“佐伊教士,您的法杖可以借我一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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