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冲进候机大厅,里面灯火通明,人流如织,早已没了方逸晨的身影。
她冲着人群大声呼喊:“方逸晨你回来!你回来!”大厅里久久回响着她的声音,却无一回应。
珊珊失落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她肩膀,回头一看,冯一楠一手捏着通行证,一手提着行李,饶有趣味地看她。
“淳于珊珊小姐,请问去阿拉善我要买哪趟机票?”
“你去干嘛?阿拉善又不缺野生动物。”珊珊白了他一眼。
“诶,缺狗仔啊,尤其象我这样的头牌!”冯一楠一脸嘻笑,“我不象你们女人啊,随身携带皮夹子,我们男人得奋斗终生!你这个票友赶紧嫁人算了,成天日做夜做何必呢?一事无成坏我们狗仔儿名声!你坐等,你只需坐等,等我好消息!”冯一楠伸出一只手指,气人地指着珊珊鼻尖。
“嘁!此话言之过早,到头来还不知道鹿死谁手!”珊珊小嘴一撇。
“不是我给你摆老资格,你知道什么是狗仔儿精神?你为之奋斗过吗?你们这帮大小姐也就是坐在温室里喝喝咖啡吊吊膀子装装样子。老子当年入行第一天就报道李嘉欣婚礼,一票人抬着五六个四十多斤重的器材箱,步行一公里沙滩,再爬上一百阶台阶去到她庄园,这样的苦日子你有试过吗?没有!可这却是本人的日常!所以说,你不行……言归正传,这个阿拉善地处甘肃宁夏内蒙三省交界,我机票买哪里?才刚在办公室我都没拆穿你,我提携后辈,你是不是也得孝敬前辈呢?话卑我知,机票买哪里,话说时间不等人啊!”
珊珊眼珠一转,“Low逼,你先飞呼和浩特,再转机银川,从银川再开车130公里路程上高速两小时准到!”
“你有那么好?”冯一楠狐疑地看着她。
“祝你一路顺风哦,我坐家里等我亲爱的!吼吼,做女人真好!”说罢她转身走了,她轻快地踩着高跟鞋,扬起手里的包包向大厅外走去,象是过节一样兴高采烈。她肚子里早已盘算好了主意。
是夜,珊珊将车子停在尚白冰家楼下,等他下来。
尚白冰从楼道里一瘸一拐出来,习惯性地左右看看,犹疑地钻进珊珊车里。
“珊珊,什么事这么急?现在,凌晨一点了都。”
“尚老师,对不起,我没信守承诺,你给我那个青花瓷U盘我看了。因为我有个工作习惯,每份资料我都会备份到网盘。我一点开文件就惊呆了,好震憾,这新闻好爆炸!我没想到那么主流的企业家,做了无数善举,私底下居然是这种嘴脸。”
尚白冰无奈摇头,“哎,原本是个例行采访,我也是期盼多年能跟他面对面坐下来对话。他让秘书给我份碟片,基本就是企业DIY小传,发各路媒体用的,但我拿到手的却不是这个内容。他秘书反水,搜集了一大堆他迷奸女明星的照片证据,当然,那些艳照也包括女秘书本人。她自己可能有某种不好的预感,她这个举动是SOS,断尾保命。这下可倒好,她小命是保住了,差点把我这条老命给搭进去。你说我捏着这些素材有什么用呢?社里根本派不上用场,我们又不是《龙虎豹》,呵呵,鸡肋都谈不上,还要成日间东躲西藏,哎……”
“这要是登出来,他们公司得停牌吧?”
“哎,半个香港得爆炸!这事儿赶紧过去吧,真受不了,但愿噩梦醒来是早晨……”
珊珊扭头说道:“尚老师,您帮我一个忙,去后备箱提个东西,回车里我们再聊。”尚白冰十分不解地看着她转身出车门,不大一会儿,他拎了一个拷克箱进来。珊珊扭好密码锁,将箱子打开,里面的内容让尚白冰彻底呆住了。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齐整整的港币。
“尚老师,这钱你拿着,U盘还你。整理好你的资料,关于那个上市公司老板迷奸女明星的文字稿,然后去找《睇周天》丁主编,喏,这是她名片。这里是100万港币,事成之后我告诉你中间人联系方式,你再分他30万信息费。”
尚白冰愣了半天,恍然大悟,他抬眼看了看珊珊,“我懂了,这钱原本是给你的,《睇周天》也在盯瑞文这条线是不是?”
珊珊点了点头,“是的,如同您所说,香港同行眼疾手快素质一流!不过,我不会让她们得手的。对了,尚老师,关于瑞文,我找到他了!其实我们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是,瑞文的说唱偏舌根音,可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那是因为他在北京整整读了八年大学,英语精熟,其实他是上海籍人士。好在事情现在回到了正轨。他不是鲍聿铭,他是一个双重性格的人。白天,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晚上,他是一个优柔的怀疑论者。写字楼里,他对同事们说千百个‘禁止’,暗室孤灯,他丢给自己无数个默许。一个长年游走在‘超我’和‘本我’之间的人,一个长年与狗相依为命孤独的人,一个能力卓越,才华横溢,真诚善良的男人。我本该从人群中一眼认出他来,是的,没有人再象他那样满腹惆怅,一身风霜……”
尚白冰闻听很是兴奋,“那很好啊!但愿10月5日我能在社里看到他!终于可以给托尼一个交待了。太好了,这件事终于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话说,这钱,你为什么不自己收下?你完全可以拿钱一走了之去日本结婚。”
珊珊扭头看着尚白冰,一字一顿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尚白冰叹息着摇了摇头,“《睇周天》丁姐那边我可以见,资料我全都给她,但这钱我不能要!”
“尚老师,您听我说,做我们记者这行的都是露水命,记者注定是个清贫的职业,奋斗三十年,一朝交稿,一切归零,没有任何行业积累。记者是这个社会的医生,却往往不能自医甚至最后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我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您拼搏了这么多年,孤军作战,刀锋舔血,战功彪炳,理应有所回报。我好歹一个女人,大不了嫁人,没任何负担。这钱您尽管收下,算是晚辈孝敬您的学费!”
尚白冰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你今晚这么急着给我做什么?”
珊珊嫣然一笑,“很简单啊,因为天亮我要飞去阿拉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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