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晨珊珊》第79章 王者归来

    东方快车夜总会，珊珊和伯爵手扶着栏杆，望着脚底巨大的半圆型舞池。
    “靠，真是土豪，这造型就一马桶圈！”伯爵一边舔着冰淇凌一边嘟囔着。
    一支巨大的摄像摇臂探将过来，象是黑蜘蛛的爪子，吓了珊珊一跳，楼下工作人员吵吵嚷嚷走来走去，珊珊抬手看了下腕表，“阿寅在哪？”
    “你应该问，阿寅们在哪？他会带一票兄弟过来，全是渔民，很好认，统一着装，背后印着阿寅家的商号--‘港督’。”
    “要那么多渔民干嘛？”
    “以防不测。”
    “伯爵，一会就上客了，到时候会吵死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瑞文不来，暴龙会死！”伯爵断然说道。
    “嗯哼！”
    “美女，你就站这儿别动，出多大事都别走开，这里视野开阔，飞过一只鸟都会看到，懂？”
    “嗯哼！”
    正说话间，陆陆续续涌进一拨一拨的红男绿女，装扮前卫，步伐奔放，大厅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一楼二楼很快座无虚席塞得满满登登，好多人貌似相交故识，隔空打着招呼，“你麻痹你还没死呐！”“靠，我死地球就他麻痹停转了！”一来一往此起彼伏。
    珊珊粗略估计一下，目测现场大致来了两千余人，还有一些混迹其中的记者同行。
    此时，暖场乐骤然响起，节奏强劲，摧肝裂胆，满场蓝光齐射，晃得人睁不开眼，人们仿佛正在历经一场核爆！
    未等回过神来，暖场街舞已然开始，八名壮汉穿着华丽，一身黑金相间的斗篷，旋风一般横扫舞台。
    末了，诸神归位，传说中的东南亚四大天王一字排开，舞台正中缓缓升起一只皮椅，黑煞盘膝而坐，打扮得象棵圣诞树，他手里捏着一只雪茄，满脸写着不可一世。
    一旁喊麦的春卷抬手指天，“哟哟哟，切克切克闹，我们只想说--Whereis瑞文？！”
    现场一片欢腾，人们纷纷起身，齐刷刷喊道：“瑞文！瑞文！瑞文！瑞文！”排山倒海般几乎掀翻屋顶。
    珊珊冷冷打量四周，她想，现场跟她一样冷静淡定的人必有来头必有出处。果不其然，她在左手方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冯一楠。他正捏着一只红外望远镜四处瞭望。
    珊珊倒不以为意，他不来才是出人意表。
    她接着四处寻找瑞文的身影。
    正在这时，一个壮汉信步走来，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下方正中央甬道上，两腿拖着长长的影子。
    “瑞文？”珊珊冲口而出，身体猛向前倾。
    然而，那人却是穆龙吟。
    穆龙吟穿着随意，一条破洞牛仔裤，T恤外面罩着黑色夹克，唯一与以往不同的是剃了个大秃瓢。他栽愣着膀子，懒懒打量着舞台。
    珊珊认为他一身造型乃是刻意之举，为了显示某种轻蔑。
    “WOW，好亮，还我眼睛！”春卷站在切台前夸张地起哄，“各位观众，此时此刻，黑煞圣战团正对暴龙进行惨无人道的围观之中！哟嗬！”
    现场再次掀起热浪，山呼海啸，似乎所有人都陷入一种癫狂状态。
    黑煞神气地一抬手，示意他有话要讲。
    他按了按耳麦，轻慢地仰头，“暴龙滚好嘛，我们要的是瑞文！”
    穆龙吟擎起手中的麦克，“黑煞，老子对付你们几个麻瓜绰绰有余！”
    黑煞扔出大手一指穆龙吟，“暴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让他要饭！瑞文今天不来就是他妈的折了，从今往后他给老子乖乖闭麦！And，他来或不来，爷都是赢家，麻烦你抬眼看看楼上楼下，二千号人一人我收五百门票加起来就是一百万！懂？老子永远通吃而你只是个龙套，弱智吧你？脑残吧你？你妈爸是双胞胎吧？！嘿嘿！再往前一步你就是个死，到时候，爷打你一耳光，你还得感谢爷帮你打蚊子！”
    早已按捺不住的肥猫一个健步蹿到舞台正中央，“Comeon小子，上来替瑞文领死！”
    穆龙吟冷笑一声，淡定地举起麦克，大厅里回旋起他浑厚磁性的声音--“呵呵，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说罢穆龙吟飞身一跃跳上舞台，在肥猫面前立定，随即摆开架式，咬着麦克喷出一连串的DISS，那超音速般飞快的歌词如同连发子弹扫射到对方脸上，珊珊不由得拍手叫好，那堆汉字假设真是子弹，想必此时肥猫的脸上早已布满弹坑。
    第一拨DISS，肥猫毫无悬念会输，在场的行家里手心知肚明，毕竟肥猫是两岸三地年龄最大的Rapper，岁月不饶人，单论肺活量他已输得彻底。
    第二个上场的是缅甸的Jimmy，他甫一张口珊珊这个外行已觉难以忍受，那一口蹩脚的英语能让听众集体耳膜出血。
    “瑞文不来暴龙会死？”珊珊在内心打了个问号，她不禁冷笑三声。
    舞台上，穆龙吟仍气吞山江豪气不减，每次断句都会带来整场喝彩，余下的两大天王未免心生怯意。
    就在这时，珊珊突然注意到自己两点钟方向有一个古怪的男人，这人一袭黑色卫衣，身材高大，脸藏在帽子里，手扶着栏杆，不动声色，象尊蜡像，四周的喧嚣似乎与他无关。
    她认定他就是了，于是她奋力拨开人群，吃力前行，短短二三十米的路程，她居然走了十多分钟，期间好多次她想放弃。
    然而，就在她接近目标十米远开外的地方，男子忽然不见了。
    那个位置空空如也，地毯上只有闪烁的灯光。
    珊珊正疑惑间，一楼突然安静，不知何时，穆龙吟将那四大天王挨个修理了一遍，就在胜局已定的当口，一个娇俏的兔女郎迈上舞台，双手高高举着一张CD碟，这架式好象拳击大赛中场休息。她走到DJ春卷近前，拿过麦克，嗲声嗲气说道：“各位观众，我这里有一首特别的DISS，相信在场的朋友一定会喜欢……”
    人们议论纷纷，交头结耳，各自琢磨这其中的玄机。
    舞台后方的LED屏猛地亮了起来。
    画面上，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映入人们的眼帘。
    场景貌似是一间KTV包间，一男一女全裸着痴缠在一起，女生看不清面貌，但男主分明是穆龙吟。
    在场有脑袋的人想必全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春卷乐不可支，大声起哄道：“Diss大赛外带小毛片，不毛不要钱！我就是比较好奇，一个Rapper被人整成这样还有什么逼脸出来行走江湖……”
    这次无人跟进，全场一片静谧。
    Jimmy显然是个讲究人，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堪忍受，他擎起麦克操着粤语大声喊道：“喂喂喂，黑煞你玩嘢，识不识规矩？STOP！”
    黑煞端起肩膀，两手一摊，一付不关我事的样子！
    “我跟你一样，也是刚刚知情！”
    没等他说完，一大群高高壮壮的男子冲上舞台，全部黑衣黑裤，背后齐刷刷印着草书“港督”二字，阿寅左手操着一只棒球棍，一下一下拍打着右手，傲气十足逼近黑煞，“继续，老子他妈的忍你很久了，别停，千万别停，请继续……”
    黑煞的脸都绿了。
    “慢着，我这里也有一首DISS！”不知什么时候，珊珊走上舞台，她手里高高举着手机，一把夺过春卷身边的麦克，“各位观众，相信我手里这段录音，比你们看到的小电影更加精彩！”
    春卷将嘴凑到麦前：“我说这位小姐，您本不是江湖中人，这里都是爷们儿，您给我说说，您尿尿能尿多高？”
    珊珊嫣然一笑，“这位先生，您能问出这种问题，看来您对女人的构造还不太了解。”
    台下哄堂大笑。
    珊珊接着追问：“敢不敢听嘛？”
    春卷强作镇定，“哼！没有老子不敢的！”
    舞台音响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莎布琳娜，老子这次要双保险，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你，弄来暴龙裸照，Gucci高跟鞋会有！外加十万！老子还要捧你做大陆艾薇尔……弄不来的话，老子把你炒成芙蓉姐姐，懂？！”
    说唱行里黑煞一向以声音辨识度高著称，然而这次，他的绝对优势转眼变成了致命缺点。
    韩国歌手John的翻译跑上台来，趴在他耳朵边窃窃私语，John闻听怒火万丈，将手里的麦克狠狠摔在台上，用手一指黑煞，“Fuck，Iquit！”
    另外那三大天王亦感无地自容，纷纷退场以示抗议。
    舞台下方的人群早已按捺不住，潮水一般涌上舞台，将穆龙吟高高举起，不停将他抛向半空，很显然，是夜，一代新的RapKing已然诞生！
    珊珊倒是格外冷静，她依旧满场寻找瑞文的身影，阿寅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看什么呐？当心人多踩到你！”
    珊珊仰脸张望，嘴里默念着，“我感觉，此时此刻，他就在这里……”
    这时，她的目光突然停下，二楼一名黑衣男子倏忽转身，掉头而去。
    “他在那里！”珊珊用手一指，说罢她跳下舞台，疾步向外追去。
    穿过安全门，暗暗的外场大厅，黑衣男子下了二楼，冲出后门，闪身消失在后街小巷。
    珊珊气喘吁吁追上，漆黑的巷子里，一个鬼影都不见，路边只单挑个路灯，发出惨白的光，夜总会地下室窗口吐着一大团白色的雾气，打湿的板油马路泛着青色的光，远远停着一辆酒红色的SUV，那部车何其眼熟。
    珊珊继续前行，小巷街头响起清脆的高跟鞋声。
    就差一步，再晚出来一步，男人就会疾步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然而，此时他未及上车，一定是躲在大楼拐角。
    只要再向前走二十米，就可以清楚地看到瑞文的本尊。
    “瑞文，出来！”珊珊一边前行一边左顾右盼，黑漆漆的瞳子在夜里闪闪发亮，“瑞文，你出来，话说，我找了你好久。我知道你是谁，你躲不掉的，我们一起，去共同面对一件事情……”
    十米、五米、两米……珊珊断定瑞文此时此刻正倚在拐角，心情复杂地倾听她的话语。
    “那娘们儿，你别走……”正在这时，夜总会追出一伙黑衣男子，珊珊猛然回头，想必那是黑煞的爪牙，未等她反应过来，几名壮汉已追至眼前，为首的一把推倒珊珊，珊珊尖叫一声，本能地抬起胳膊挡住脸。
    突然，一个黑影冲到眼前，长臂轻舒，一记重拳狠狠打在恶汉脸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脸，神情痛苦地倒在地上，左右翻滚，随后，这票人成片倒下，象被镰刀拂过的麦子。
    珊珊一时没回过神来，阿寅带着他的兄弟们已经追出来，他才将她从地上扶起，她便听到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
    待她立定站稳，那部酒红色SUV早已行至远处，在一个路口猛地一拐，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