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风抱着朝云熙翻身上马,还来不及说什么,禁卫长便用剑柄猛地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吃痛向前狂奔而去,禁卫长则背对着马儿离去的方向一脸无谓的正面迎敌。
“恕云!”
朝云风回头看向为自己毅然决然断后的禁卫长,心脏猛地收缩。
他知道,现在独自留在这里为他们断后会是什么下场。
如果自己没有私自出宫,如果没有!
听到皇子殿下呼唤自己的名字,禁卫长恕云忽觉得十分的欣慰。
他未曾想过皇子殿下竟记得他的名字。
即便流干最后一滴血,也要守护想要守护的人,这是战士最后的自尊。
握紧手中的长剑,恕云看向虎狼一般的敌人。
他的将士们已所剩无几,敌我实力太过悬殊,恕云知道,自己这次难逃一死了。
他的脊梁挺得笔直,用尽全力和自己的将士们拖住黑衣人,直到两柄长剑贯穿他的心脏。
他缓缓跪了下去,用从未离身的皇上御赐的宝剑撑住了身体,长眠于此。
他的眼睛没有闭上,直直的看着朝云风离去的方向,忠心耿耿的战士许下最后的心愿。
愿吾主平安。
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主人已英勇捐躯,驮着朝云风和朝云熙的马儿忽然仰天嘶鸣一声,然后不辱使命的继续拼命向前跑。
可渐渐的,还是被速度奇快的黑衣人追了上来。
轮耐力,黑衣人应不及马儿跑的持久。可轮速度,黑衣人的速度却奇快。
两名黑衣人冲到前面,在马儿的必经之路上忽然拉起一条绳子,马儿措不及防,狠狠的摔了下去。
朝云风在落地前死死的抱住妹妹。
尘土落下,一干黑衣人已将兄妹两人团团围住,数柄长剑的剑尖透着寒光,指着他们。
“抓活的。”
为首的黑衣人简短的下达了命令,几乎同时,便有眼疾手快的黑衣人伸出手猛地切在朝云风的脖子上。速度之快让朝云风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晕了过去。
“皇兄!”朝云熙看到兄长晕过去了更是惊恐。
有黑衣人上前将兄妹两人粗鲁的分开,无视朝云熙死命的挣扎。其中一人受不了她的吵闹,也将她击昏了过去。
“带回去。”
两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轻松的扛起两人,跟着队伍逐渐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朝云风缓缓睁开眼睛。
四周一片漆黑。
感觉头似乎被套在布袋里,嘴被塞了起来,双手被绑到身后。朝云风刚想挣扎,就听到有人对话的声音。
“没想到那个朝睿还挺厉害的,短短十几日,就攻下了淮州。”
“说的是啊,虽说并没有完全出动我们二十万大军,可是淮州之战也至少出动了十二万兵力,没想到竟然失守了。这朝睿果然有两把刷子。”
“不过这下好了,把他的宝贝儿子抓来好好牵制他一下,就不信他会弃唯一的儿子生死于不顾。”
“是啊,我们主上果然高明。”
“就是可惜了那个小姑娘被带走了,那小姑娘长得,真美啊,要是能尝尝鲜……”紧接着传来猥琐的笑声。
“哈哈,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那样的货色怎么轮得到你哈哈哈哈……”
他们还说了什么,朝云风在没心思听下去了。他的心渐渐冰冷,像坠入深潭一样。脑中不停的回荡刚刚听到的话。
他们要用他去威胁他的父亲!
他们带走了他的妹妹!
不行,绝不可以!
朝云风开始偷偷的解手上的绳子,可是绳子紧紧地绑在背后,他不光没有解开,还被监视他的人看到了小动作。
“呦,看看,我们的皇子殿下醒了呢。”
头上的布袋忽然被扯下,朝云风的眼睛因不适应突入而来的光线而眯了起来,片刻后,两张不怀好意的笑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们皇子殿下长得真俊啊,啊?哈哈哈哈!”其中一人调侃道。
“诶?你说这皇子殿下要是少了一只耳朵对他老子的刺激会不会更大啊?”另一人摸着下巴,眼中寒光闪过。
“这个主意不错,要不,我们试试?”噌的一声,一把泛着寒光的尖利匕首猛地出鞘,锐利的剑尖轻轻滑过朝云风的耳廓,一条细细的血丝顺着朝云风的耳廓滑下。
朝云风的心跳骤然停止,他的眼底映出那人冷笑的脸和缓缓举起的手,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枚银针直直插入那人的脑门,留下一个细小的血洞。他的手停在半空,匕首在那停顿的手中悄然滑落,几乎同时,那人仰面朝上应声倒地。
另一个人脸色惨白,惊慌失措的四下查看,可他还来不及发现什么,一枚银针自他的太阳穴迅速穿入,在另一侧的太阳穴穿了出来,钉在了木梁之上。他的脸定格于惊恐的表情,倒地后再无声息。
那银针他认得。
师父!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朝云风想叫出声,无奈嘴巴却被塞了起来。
白胡仙翁将朝云风手腕上的绳子解开,将他嘴里的布拿了出来。朝云风赶忙抓住师父的手臂满眼急切。
“师父!他们抓走了我妹妹!求师父救救我妹妹!”
“徒儿莫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白胡仙翁拉着朝云风走出那屋子,朝云风惊讶的发现门口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尸体,基本上都是脑袋上有小小的针孔。有的甚至看不到有什么伤痕,大概是直接贯穿心脏而血洞被衣物挡住了。
这针只是师父做药师时惯用的,未想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白胡仙翁也不多言,拉起朝云风施展轻功之术,转眼便没了踪影。
半盏茶的功夫,他们出现在小树林的深处。
白胡仙翁放下气喘吁吁的朝云风让他喘口气,朝云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师父,你怎么回来?”
没想,这一问,把神情严肃的师父惹得一把揪起他的耳朵。
“小兔崽子,谁允许你不告而别的?连师父都不告诉?!”
“疼疼疼……师父徒儿知错了!”朝云风猛地屈膝跪下,低着头对着白胡仙翁说道:“妹妹深夜来求我,我本就担心父皇母后的安危,再加上若告诉师父,师父定是不让我去的……”朝云风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没了声音。
一阵沉默之后,朝云风的肩膀忽然颤抖起来,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可却有泪滴砸到地上,晕成一片湿润。
“我该听父皇的,如果我听了,恕云和那些禁卫就不会死,妹妹也不会被抓走,生死未卜……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
少年的拳头紧握,指甲深深的陷在肉里却浑然不觉,他不知道怎么办,他觉得周身冰冷。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痛感,朝云风疑惑的抬头,看到师父一个手刀切到他的头顶正撇着嘴眯着眼看他。
“瞧瞧你这不成器的样子,可千万别说你是我白胡的徒弟,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朝云风呆愣一下,忽然扑到白胡仙翁的怀里,仙翁没有拒绝,摸了一下他的头。
“你这娃,和我第一次见你时一样没出息,快莫要哭了,在哭,就废了你的功夫把你扔到大野地喂狼,知道了没?”
说出的话恶狠狠,语气却是十足的温柔。
“嗯。”
朝云风抹了把眼泪,站了起来。
月挂柳枝头,大明宫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队朝云禁卫军装扮的人护送着一辆马车迅速驶出大明宫,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大明宫的城墙上有一抹落寞的身影,眼神追随着那辆愈行愈远的马车,一片心伤。
她走了,她终究还是走了。
他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马车内,韦灵有些坐立难安。
荆城距离淮州有十余日的路程,他们日夜兼程,说不准五日便可到达淮州。她现在无比的想见朝睿,可是她又怕见到他后他会嫌弃她,他会不要她。
“锦绣,我该怎么办,我……我失身于凌政,又有何颜面去见他……”
韦灵的眼神黯淡下去,心里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忽然间没有了力气,靠在后背上。
没错,你现在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臭婊子,你有什么资格回到他身边?!
锦绣不着痕迹的在袖中握紧了手,却又有满面笑容爬上脸颊。
“娘娘,皇上既忽然出兵御驾亲征,定是在乎娘娘您。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不要您的。您可是他唯一的妻子。”
锦绣的心忽然紧缩一下。她明白,她说的正是她不愿面对的事实。
“嗯……”
但愿如此……
她再也不要离开他了……
马车向着淮州的方向奔去,渐渐隐没在漆黑的夜中。
……
……
因朝云风不知道妹妹到底被绑到何处,与师父商量过后,师徒两人决定先去淮州与父亲会和,告诉他所发生的事情再行定夺。
五日后,他们来到了距离淮州还有一日路程的一个小镇,小镇不大,却有各地商旅通行,还有一些奇装异服之人,这是在征战时候很难遇见的景象。
师徒二人在路边的一个茶铺坐了下来歇歇脚,准备吃点茶点再行赶路。这是,朝云风身后那张桌子上两人的对话引起了师徒二人的注意。
“有没有听说,被扣押在大宣的朝云皇后跑出来了!”
“嘘,小点声,这兵荒马乱的,这可是敏感话题!”
“怕什么,这附近又没有官兵!”
“小心为妙啊,你忘了,咱们来的路上看到的那辆马车?护卫的衣服有些像朝云士兵的样式,可那辆马车的花纹又是大宣才有的花纹,我看……这马车里坐着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你是说……那里面可能是朝云的王后?”
“嘘!”
一人猛地嘘了一声,然后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师徒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起身走向正窃窃私语两人的茶桌,然后
径自坐下。
身旁忽然多了两个陌生人让两人一阵懵逼,一人率先回过神来,凶巴巴的问道:“你们谁啊!没看到这有人吗?坐别的桌去!”
白胡仙翁没吭声,微笑的为自己倒了杯茶,轻啄一口。
朝云风则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前几日师父新赠与的匕首已经在桌下抵着一人的胯下。感觉到腿间有什么带尖的硬物盯着自己的命根子,那人的脸立刻就变了。
“大侠,我们是好人啊,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兵荒马乱的身上又没有几个钱,您高抬贵手啊!”
“别紧张,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刚刚说的马车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人甲乙面面相觑一眼,立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匆匆打包了两口干粮,师徒二人就顺着甲乙二人指的方向匆忙追去。
据那两人描述,他们在方圆几里唯一的客栈前看到朝云将士护送的大宣马车,因为好奇就多看了几眼。马车中的人下车进店前,他们看到一个身着白衣长裙头戴长纱被遮住面目的女子和一个搀扶着她清秀可人的丫鬟,那白衣女子身形曼妙,虽看不清脸却依然能让人想入非非,只是她未走几步便开始剧烈的咳嗽,似乎是害了什么毛病。
他们似乎很有钱,甚至包下了整个客栈,他们这些穷人因为没地方住了就只能继续赶路。至于后来那些怪人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了。毕竟这已经是一天前的事情了。
师徒二人根据路人甲乙的描述找到了他们口中的那家客栈,在门口看到一个正在打扫的店小二。
店小二看到他们赶忙热情的迎了上来。
“两位客官,要住店么?”
“小二,昨日住在你这的客人可还在?”
小二闻言,狐疑的打量着两人。
“二位客官不好意思,若是不住店就别挡着咱们这小本买卖了。我们这不方便打听人。”
说罢小二继续打扫,不再理会师徒二人。
这时,白胡仙翁忽然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在小二眼前晃了晃。
小二的眼睛立刻就直了。
“说得好,都是你的。”白胡仙翁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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