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那里!”队伍中不知有谁大喝一声,朝云风和朝云熙不禁就是一个激灵,刚欲装作路人转身跑掉,就被接踵而至的士兵团团围住。
“你们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的的跟在后面?”听闻骚动赶来的将领骑在骏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身着普通百姓粗布衣服的两人,眼神凌厉。两人则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着头不敢言语,半天不吭声。
将领心下怀疑会不会是大宣的密探,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你们两个,抬起头来!”
朝云熙有些害怕,攥紧了朝云风的衣角。
朝云风知道要被拆穿了,干脆也不伪装了,把头巾拉下来,抬起头看向将领。
“大皇子殿下!”
将领认出朝云风,赶忙下马行礼,其他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一阵呆愣过后也赶忙跪地行礼。
“殿下为何要扮做这般模样?”
朝云风还没来得及解释,便听到队伍前面一阵骚动,紧接着,便看到一人疾步走了过来,朝云风心道不好,正欲拉着朝云熙转身开溜,就听到耳边传来恼怒的呼声。
“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天色渐晚,朝睿下令先行安营扎寨,等一切事宜都安排妥当便将两人叫到自己的帐篷里。两人还没站稳,便听到朝睿强行压制怒火的声音。
“风儿,给我解释一下。”
“父皇……我们……我们真的十分担心母亲的安危,我们想跟您一起去救母亲!”朝云风眼神坚定的看着朝睿,朝睿也明白,他们如此鲁莽其实和自己也是一样的,顿时便心软了,可又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不自觉就叹了口气。
“哎……父皇并非不懂你们,只是,父皇也实属无奈啊……云风,你可知道若父皇带着你一去不回,那我朝云必然大乱,到时候,可怜的将是那成千上万无辜的百姓啊。父皇听闻凌政将带着二十万将士迎战,这一场战事必会无比凶险。所以父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们涉险。”朝睿定了定,将两人拉到身侧,看着朝云风:“若是父皇有什么不测,那你就是朝云的王,你要保护妹妹,保护千千万万的黎明百姓。你明白吗?”
朝云风点了点头,那一瞬间万般不好的念头忽然出现,朝云风明白,父亲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前去的。
“熙儿,”朝睿转头面向朝云熙,“你出生时天降吉兆,天上忽然有一道光穿破了层
层的乌云,你注定是带给朝云幸福的人,所以答应父皇你要保护好自己,好好辅佐你的哥哥,好好保护我们朝云的子民,好吗?”
朝睿满眼温柔看着他最放心不下的小公主,朝云熙终于忍不住了,眼角的泪止不住的流淌,她强忍着不发出声音,朝睿心疼的伸出手抹掉了她的泪珠,然后将两人深深的抱在怀中。
“记住,你们永远是父皇母后的骄傲。”
那一夜,朝云风和朝云熙彻夜未眠,直至黎明时分,有随从进到帐子将两人唤醒。
“殿下,该启程了。”
门外已备好了回程的马车,还有朝睿抽出的一队护送他们的亲兵。
“父皇呢?”
“回殿下,军中有要事需与皇上商议,不过皇上有旨,待殿下醒来就由我们护送殿下回宫。”亲军首领恭敬的回复完,便做了个手势引二人上车。朝云风心里不是滋味,却也由不得自己,于是牵起朝云熙的手跨入了马车。
只是他们不知道,此时有一双凌厉的眼睛一直在紧紧的盯着他们,直到马车启程,那双眼睛也忽然消失不见。
繁花亭的寝宫里,飘来阵阵药香。
只见锦绣在房间的角落里,按照韦灵的要求,一样一样的将药材倒进煎药的砂锅里,然后用小火慢慢的蒸煮,韦灵则在不远处看着她指导她煮药的细节。
几个时辰后,锦绣端着一碗乌黑的汤汁走向面色苍白的韦灵。
这肺痨来势汹汹,短短数日便将韦灵折腾的不辨人形。韦灵自己也明白,若是再拖下去,怕是连自己都无力回天了。
药汁呛鼻的味道直冲韦灵的鼻子,她咬了咬牙猛地将药汁灌进胃中,由于太急,不免被药汁呛到,开始剧烈的咳嗽。
“娘娘……”锦绣上前拍拍韦灵的背帮她顺气,口中满是担忧,眼中却毫无感情。
韦灵摇摇头,正欲说什么,忽然被房间外宣旨公公刺耳的声音打断。
“皇上驾到!”
闻言,韦灵秀眉轻蹙,眼神冷若冰霜。仿佛没有听见般慢慢躺下闭上眼睛,完全无视急匆匆走进来的凌政。
“灵灵,你怎么样了?”凌政走到韦灵旁边坐在床沿上仔细端详她。
皮肤依旧很白,却是没有血色的惨白,原本红润的朱唇此时白的有些透明,纵使刚刚被药汁滋润过却依然有着干裂的口子。她瘦了好多,原本就纤细的手指现在看来似乎只剩骨架,她一动不动,若不是还有浅浅的呼吸真的会让人以为她已经安然离世。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一点起色都没有呢!太医呢?”凌政愤怒的咆哮,他知道韦灵现在不想看到他,于是强忍几日不来见她,可没想到才短短数日她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龙颜大怒,太医们尽管束手无策也不敢怠慢,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不时便都赶到了韦灵的繁花亭。太医院为首的太医颤颤巍巍的帮韦灵悬丝诊脉后心都凉了。
半晌,待所有的太医们轮流诊脉商讨后,为首的太医面如死灰的跪在凌政的面前,头都不敢抬。
“回禀皇上,臣等确是无能为力了。皇上还是节哀顺变的好。”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来人啊,拖下去重则二十!”凌政气急了,叫禁卫来将太医拖下去杖大二十大板。这些太医都是元老级的太医了,最年轻的也有五十岁了,杖责二十基本上等于要了他们的命。立时,寝宫内太医们跪了一地,苦苦哀求凌政能饶他们一命。
“凌政,他们何罪之有,你应该知道,让我变成这幅模样的罪魁祸首是谁吧。”
韦灵忽然开口,一阵沉默之后,凌政挥手让其他的人全部下去,太医们见皇上没在提打板子的事情,赶忙首先冲了出去。锦绣碍于皇上龙威不得不离开,出门前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然后将大门关住。
房间里只剩他两人。良久的沉默之后,凌政低低的说道:“你是不是很恨朕。”
韦灵冷哼一声,眼神冰冷睁开眼睛看着凌政。
“你知道吗?我恨不得杀了你。”
又是良久的沉默。
凌政觉得心被腕去大块,有些站不稳,这种痛,从未有过。
“你……到底要如何。”凌政声音有些颤抖,韦灵有些诧异,然后一字一句说道:“放我离开。”
“你已经是朕的女人了。”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韦灵,让她想起她不愿面对的事情。胸腔立刻被恨意填满,韦灵的眼睛有些红。
“凌政,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若非是被下了药,我决计
不会出现在你的床上。你毁了我的贞操,现在竟妄想用这个把我留下?真是笑话!”
凌政没有说话,他知道,他深深的刺伤了她,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她是烈女,用这种方式将她留在身边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
自嘲的笑笑,凌政转过身去,半晌凌政用自己都快听不到的微弱声音问道:“如果我放你离开,你还会恨我么?”
声音微弱,韦灵还是听到了。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眼神骤然明亮。
“你愿意放我走?”
眼角湿湿的,凌政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他明白,她无论如何都会离开这里,即便是死,她的魂魄也会飞回她朝思暮想的朝云。
他终究没有得到她。
“朝睿已攻入淮州,你是朝云的皇后,我本应扣你为人质,可看你命不久矣,念在你对朕有救命之恩的份上便放你离开,自生自灭……若你还愿意留在大明宫养伤,朕也是许的。可若你选择离开……”他拿出腰间一块玉佩丢给她。“便趁早吧。趁……朕还没有反悔之前。拿着这个出宫,将无人会阻拦你们。”
说完,凌政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韦灵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呆愣在那里。
他说……她可以离开?
她自由了?
“锦绣!你在哪?”
在门外候着的锦绣看到憔悴的凌政疾步出来有些诧异,紧接着便听到韦灵的呼唤。她急忙跑进去,一进门便撞上迎面扑来的韦灵。
“锦绣!他放我们离开了!我,我们可以走了!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走!”
一切来的太突然,锦绣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韦灵催着去收拾东西。韦灵说风就是雨,不停地叨念着朝睿已经到了淮州,她要立刻去找他。
若是韦灵顺利到达淮州见到朝睿,以后便再也不能拿她怎样。锦绣不愿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计划毁于一旦,为了这个目的,她苟且了那么久,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韦灵顺利到达淮州!
“娘娘,路途遥远,娘娘身子虚,必须为娘娘准备路上的药,奴婢去去就来。”不等韦灵回复,锦绣便跑了出去。趁人不备,便溜进了鸽房,狠狠心将手指咬破,在手帕上告知杨桂韦灵欲走,让他赶快定夺。然后将那只专门与杨桂传书的信鸽偷偷放了出去。
看着白鸽越飞越远变成一个小白点消失不见,锦绣露出阴冷的笑。
韦灵,这一次,定不让你如愿!
一队亲兵护送着一辆马车向朝云方向驶去,一路上亲兵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丝毫风吹草动都提高十二分警惕。
毕竟坐在车里的,是他们朝云至高无上的皇子殿下和公主殿下。
车里的朝云风静静的抱着啜泣的朝云熙不说话。父亲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他明白父亲的苦心,也明白自己肩上的重担。
想哭,却又不能哭,从今天起,他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保护妹妹,保护千千万万朝云子民。在父亲回来之前,替他守护他们。
四下安静,林中忽然有鸟惊起,禁卫长心中警铃大作,拉紧缰绳,然后看向鸟飞起的方向。
林中无故鸟惊起,必有诈。
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几个得力的手下立刻会意将马车团团围住,骑在马上背靠马车,眼睛警惕的盯着四周,手按在剑上。
四周依然一片寂静,时间过了很久,依然没有发生什么,禁卫长收起手中长剑暗想是自己多疑了,一干人马恢复成之前的队形,正要继续前进时,忽然林中飞出数个蒙面黑衣人,手持长剑,急速向他们冲来!
“护驾!”禁卫长大惊,赶忙抽出长剑迎敌。
黑衣人出手很辣,且是在禁卫军不备之时忽然出击,开局便占了上风。且黑衣人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不多时,一整队的禁卫军就被杀掉一半。
禁卫长见情况不妙,赶忙跳上马车,猛地抽鞭,马儿吃痛开始狂奔。其余的禁卫驾着马紧跟在马车的后面保护车内的皇子公主。
见禁卫军带着金主迅速撤退,黑衣人们集中在一起,其中一名做了个手势,其余的人立刻施展轻功在树林顶端向着马车追了上去。
马车内的朝云熙吓得紧紧缩在哥哥的怀里瑟瑟发抖,朝云风眼神阴沉的听着马车外的一举一动,做着随时拼命的准备。
很快,马车就被黑衣人们团团围住。
禁卫长不卑不亢,长剑直指黑衣人首领,高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人也不吱声,毫不迟疑便冲上去厮杀起来,禁卫长以一敌三,拼死护着马车中的二人,很快便觉体力不支,他猛出一招,逼退了马车前的三名黑衣人,然后对着马车叫道:“殿下快走!”
听到声音,朝云风立刻抱起朝云熙探出头来,禁卫长一面迎敌,一面吹了个口哨,自己的宝马良驹便猛冲到主人身边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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